他的中心还是洪福。他约见了洪福,对她阐明他的新想法。
他说:“我想提出公司的一部分资金,在这里发展一个新项目!你跟我一起做!”
洪福惊道:“在这里?这里是哪里?”
老展明确道:“你这里,这样的话,你和我一起做这个项目,我们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在一起了!”
洪福犹疑道:“你跟你的儿子和下属商量过吗?他们会不会有异议?”
“不用商量的,要做什么他们都会找我商量的。再说,他们也觉得扩大公司经营是好事!”
“这事你得好好考虑,万一弄得上下不合心,不好!那是投钱的事,不是儿戏!”
展誉恒道:“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做什么我都有信心,而且我相信,家那边也不会发生什么事的!”
洪福警然道:“你相信,我不相信。现在的人,有多敏感!平白的加入我这么一个美容院的老板娘,人们会往好处想么?男和女在一起,不论是工作还是合作,都会让人怀疑有暧昧因素。你这样做,太冒险!”
展誉恒坚持道:“那又怎么样?没人敢说什么!”
“你是小孩子吗?不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还说这样不理智的话!没人敢说不证明没人说!两人关系明了化,你是没人敢说什么,那么,你替我考虑过么?我在这刚刚安好了家庭,以后,叫我怎么做人?”
一场谈话,不欢而散。
洪福没有做出直接拒绝,她给自己留了回转的余地。这件事,她需要考虑。
蓝蓓蓓思虑了半晌道:“看表面,这是件好事。对洪姐你有利无害。不过将来无法预知,他一颗心横在你身上,什么事都好解决,可是一旦,哪天他受不了舆论压力,撤了回去,就彻底抽空了你,到时候你做人做鬼都是一个难!”
水晶抬头道:“他能担保给你一个好的将来吗?”
洪福吐出烟圈道:“谁能担保给谁一个好的将来呢?这就像是赌博。”
蓓蓓道:“他这是想困住你,这样的话,你就是他手掌心的孙悟空了。看似是自由的,可是你根本就动弹不得!”
水晶道:“他能给你多少年,一年,两年,二十年?都不能,那么你的以后如何安排?如何在他的阴影下安排你的归宿?”
洪福叹息道:“对呀,我也想到这一层了。但是……”
蓓蓓道:“你早就有主意了吧,问我们只是想让我们帮你确定你的选择是正确的!有一点我可以帮你确定,如果换了他是许成初的话,你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
洪福笑笑道:“为什么这样讲?”
水晶道:“因为你根本不爱他!”
蓓蓓道:“失去他,你是失去了物质上的依靠,留他在身边,你的代价是葬送你的快乐!”
洪福大笑道:“两个妖精,何必这样一针见血的!我还真想留他在身边呢!”
水晶撇撇嘴退出了她们的谈话,上楼去了。
蓓蓓吸掉最后一枝烟,道:“你自己想吧,我今晚不回去了,上楼先睡了啊!”蓓蓓转身补充道:“如果一山能容二虎,那么可以毫不犹豫地答应他!”说罢,朝楼上喊,要水晶帮她找被子。
洪福企能听不出蓓蓓的弦外之音?二虎就是他展誉恒和许成初,她本身是想和许成初有一个好的结果的,但是,他们两个之间,水火不相容。一山之上,根本存不了两只老虎,那么,一面是金钱,一面是快乐,她该做何抉择?
洪福又抽出一枝烟放在嘴边,迟迟不肯点燃,只看着火机燃起的火焰缓缓的跳动。她慢慢拿出手机,按出了她熟记在心的属于展誉恒的那串号码。
展誉恒满心欢喜的接了手机。他将浸了满满兴奋的声音传过电话那端,道:“怎么样,福福,你想好了?”
洪福沉静道:“嗯,早就想好了的!”
“那么。”展誉恒终于抑制不住笑出声音来,“我们改天约个时间见面,坐在一起好好商量一下具体事宜!”
“不必了,誉恒”洪福依然沉静道“我早就想好的是……我不能答应你到我这里来投资!”
“什么?为什么?这件事对于你来说,只有利没有弊啊!”
洪福冷笑了一下,就一下,展誉恒仿佛感到全身被一股冷空气突袭了一般,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心也在那一刻产生冻结的声音。
洪福笑过之后便道:“你在想什么我不是不知道,我知道这是你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只是原谅我不能接受!”
展誉恒道:“你想好了?真的想好了?”
洪福决然道:“想好了!”说完,挂了电话,没说再见。
展誉恒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整个人更显得无措,抓乱了一头薄发。
中间有秘书端了一摞账本要给他过目,只见他头也不抬,只将一只手向外挥了挥,驱赶道:“先出去吧,半个小时之内不要有任何事来打扰我!”跟随五六年的秘书读不懂他当时的脸。
对洪福,他有好多话堵在心里头,他想对她喊出来,对,喊出来,不是平静地说出来,那样的话,发泄不了他心中的无限委屈。他腾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一阵风似地奔向门口……他想冲出去,开车,开到她那里,然后拉她上她的车,到海边或者到一个有单间封闭相对较好的餐厅,他灌上几口烈酒,然后,对她,喊出来!人已冲到门口,他的脚步戛然而止,就像穿着冰刀溜在冰面上的运动员,一开始还疾速狂奔来着,可是到了那关键的一刻,脚尖向前点地,整个身形瞬间稳住。
老展不得不想到后果。他不敢面对面的喊出他心里想对她喊出的那些话。他怕,他怕她的决然。他怕失去。他回转身,慢慢地重新拿起了电话。
“喂……”他说,“洪福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我不明白你的心里倒底是怎么想的?”
洪福坦然道:“我的想法很明了,我要在这里安家立业,我不能给我的孩子们树立一个反面的榜样……至少不会让他们的内心对母亲有任何看法!”
“你和我一起做生意,孩子们会对你有什么看法?这理由太牵强了吧!”
“时间久了,谁会没有感知?即使他们是孩子,早晚也会得知。我不能拿孩子们做代价!”
展誉恒终于爆发道:“洪福,我知道了,你就是不在意我,不爱我,你从来就没把我放在心上,是不是?”
洪福道:“老头儿,你不是被气疯了吧……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我拿我的时间和精力陪你开心,你说我没把你放在心上?”
展誉恒道:“也许你看上的是我身体之外的东西,有些话,我们之间不必明说吧!”
展誉恒说完了这话有些后悔,他预料她会很生气的骂他。但是洪福冷静道:“对!你说的没错老头儿,你本身就是老人家一个,如果再没有别的什么闪光点,你凭什么吸引我的注意?我洪福是穷人不假,但是至少我还有年轻,还有精力,任何事情,对我来讲都还有拼搏争取的机会!你呢,没有!”
洪福不待他做出反应,又道:“老展你不用再说别的,没有你我照样能活得很好!如果就为这件事闹得不愉快的话,我并不觉得可惜,倒让我看清了一个人的本质。从此,我的门槛,不允许你再踏入半步!”
展誉恒惊愣地抬了抬头,听着电话的盲音响了半天。
第二天,蓝蓓蓓和水晶的电话陆续响起。老展打来的。他动用洪福身边的姐妹,以求得她的赦免。蓝蓓蓓和水晶一个脚前一个脚后的进了洪福的家。
水晶道:“其实老展这个人,对你是一片忠心的,你何偿不原谅了他!”
蓓蓓道:“就坡下驴吧洪姐,在你和许成初成定局之前,老展还不失为一棵可以乘凉的大树!”
洪福愤恨道:“老东西真够可以的啊,看样子好像要说出不再相处的话,我哪能让他占了这个先,我先告诉他再不要来见我了!这样的树,放倒也罢!”
水晶道:“如果真的顺了他呢?或者可以在你们合作的过程中做些关系上的调整呀!”
洪福道:“为什么要找那个麻烦?再说了,为什么要依了他的想法?当初他能够为我不顾一切的一掷千金,看中我的什么?比年轻的我已经不再拥有青春,比漂亮的我的皱纹眼袋日渐加深。那么他看中我什么?只有这副让他恨也不是爱也不是的性情!人啊,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失去自我的!这次,我更不能违背自己的意愿依从了他!”
蓓蓓道:“就洪姐你这副脾气,成也是它,败也是它,适当的改换一下也不是不可以的吧!真像你说的,你的脾气倒成了你的武器了!”
水晶往下压了压沙发靠垫道:“老妖精倒底是老妖精,考虑既长远又周到,只是现在,你怕是要受到一点苦头了!毕竟,老展在你身边这么长时间了,突然的离开,你需要一段时间适应的吧!”
洪福道:“用不着这个的。路过,你知道什么叫路过吗?就当他是路过的,路过就拉倒!”
蓓蓓使劲按熄了烟蒂道:“狠,洪姐就是狠,够狠!”
一大早,三姐妹打扮停当,坐下来翻看桌边的杂志,水晶打开一页有心理测试的,将测题一一念给了姐姐们,认真做了标记,最后,她分别念答案给她们听:“蓓蓓姐的选择结果,妖人成精度为89%,洪福的妖人成精度为98%……姐妹两个听后禁不住哈哈大笑,异口同声道:准,太准了!
蓓蓓道:“唉,水晶光看我们的了,那你呢,你有没有算算看!”
水晶悠然道:“我算过了!”
洪福急不可待道:“结果怎样?”
水晶笑笑道:“百分百黑色精灵,妖道高深莫测。有一种返朴归真的假象,让人误以为单纯的不谙世事,容易受到外表欺骗……
蓓蓓摇头道:“不准,这个可不准!水晶,就像这个名字一样,多透彻呀,多单纯呀!水晶到什么时候也不会成测算的那样的人!”
洪福一边端祥着水晶一边道:“啊哈,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啊!水晶现在是单纯的跟一滴矿泉水似地,打造一番,没准多年以后,她比我们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水晶不屑道:“可别,像你们这样还不够可以呀,还让我比过你们,那还要不要人活了?放心吧,再活三个二十岁,我也不会像你们现在这样的!我永远成不了精,也不想成精!”
蓓蓓笑着推她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事到临头,那是你想躲也躲不了的啊,哈哈!”
水晶也推了蓓蓓一下,不再说什么。
门外传来刹车声。水晶放下书来向门外走去,突然回头道:“姐姐们,做好召见准备,刘庸来了!”洪福和蓓蓓恍然大笑。
蓓蓓道:“水晶我们俩闪人吧,老展不同于许成初,有我们在场,有些话他是磨不开面子的!现在的洪福,需要他那些低声下气的话来增长势气以及找回自尊!”
水晶回转头来道:“看看,看看,我就说不要成精的吧,就是这么麻烦!”说时,勾着蓓蓓的手上楼去了。
洪福一个人在沙发里重新点燃一枝烟,漫不经心的,像是没有在等待任何一个人的倒来。
蓬莱。充满仙气的名字。人间仙境,凡夫俗子趋之若鹜,都想沾得它的一身灵气。展誉恒携洪福全家去的时候,正值一年之中的旅游高峰期。人潮涌动。展誉恒兴致勃勃,洪福兴致勃勃,孩子们兴致勃勃。唯独水晶,乏味这样的喧嚣拥挤,但是受他们感染,也不得不兴致勃勃。
近着天后宫的一个亭子里,人群聚拢。拨开人群向前,才知道是用占卜赚游客钞票的据点。女卦师白衣白帽,显得庄严正重。只见她向下塌着眼皮,嵌着两张极薄极鲜艳的唇,细着噪子道:“这是天后娘娘洗过脸的铜盆,你只要将手沾了这盆中的水然后掌心向下。”她伸出自己的手向着面前的铜盆做出示范动作,带着一分谨慎,仿佛充满着对神灵的敬畏和唯恐亵渎。
她继续道:“手心覆到两边方形把手上来回磨蹭……就像我这样。这盆里四周能溅出水花的,我便有命理分析给你听,每人十块钱。没有水花溅出来的的,不要你钱。你只当看了热闹好了!”
“如果测不出水花的怎样?”有人插嘴问道。
女卦师向上斜了一眼,不客气回应道:“那是他命运不济!别的用不着多说啦!”人们闻言跃跃欲试……谁都想预知自己的命运,都想证实,自己绝不会属于命运不济的那一种。有的人果然蹭的溅出水花,他掏出十块钱,得了女卦师一通的命理分析。好运歹命仿佛都被那水花出卖给了这个陌生的女卦师。也有无论怎样蹭也溅不出水花的。
一个身材面容姣好,尽显高贵的中年妇人,显然已经伸手蹭过那神仙用过的铜盆沿了,却没有一滴水花溅出来。她得到女卦师一记眼瞟,问道:“平常打麻将吧!”妇人惊讶地点点头。
女卦师将她的命理奉耳道:“得,以后你别打了,戒了它吧!你打多少输多少,打多少场也只是给别人捐款的份儿!”这话外人听来是好伤情面的话,可是在妇人那里,好像一语中的,说中了她的境遇。她突然着急起来,她当然不愿相信锦衣玉食的自己注定是给别人捐款的份儿!
她不信,受旁人指点,跑到稍远处一只红漆的大柱子旁边,将双手放在那上面狠命的磨,试图能改变手相。再回到铜盆里沾沿盆耳磨蹭,盆里的水来回的晃荡,却仍是不见有丁点水花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