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懿之笑盈盈地看了她一眼,好啊,以后我会记住的。
那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听说黄河堤坝修葺竣工,现在盛夏正是防汛时节,我们倒是可以去看一看。想到小商和钟绛韵应该都在那,萧不由一笑。
黄河临近或贯穿的为于州、敏州、崇州和林州。新筑堤坝正在敏州一带。而途经于州倒是让萧懿之撞上了一个赚钱的好机会。
在于、敏两州交界处,一个大户人家正在遍寻名医,听说是府上老爷子病重,萧懿之便充当起了江湖郎中的角色。
妙手回春,专治疑难杂症……萧懿之身着白色亚麻布长衫,背个竹篾药箱,左手执一竹竿,上书“妙手回春”四字,右手拿个摇铃,叮铃铃摇得欢畅。
泉纷纷不由轻笑,如同一股清泉涌动,沁人心脾,懿之,你这江湖郎中的打扮,常家会让你入府看诊么?
他们这些大户人家,老爷一病估计其他人也没了主见,是病急乱投医,再说看了那么多大夫也不见好,他们肯定什么方法都得再试试,死马当活马医呗……
怜惺慧眼一眨道,说是病急乱投医,其实或许是这家其他人并不想常老爷痊愈吧,之前我们观察到入府排队的看着好似医术不凡的大夫入府一会都被赶出来了,倒是那些看起来不入流的迟迟未出……
还是怜惺聪明……说不定府里真是有什么人从中作梗不想让这家的老爷子好起来呢,我们还是快去看看个中究竟吧。病治好与否无所谓,料想怎么着也能赚他个千八百两。萧懿之打着如意算盘,在常府门外招摇过市,铃铛摇得山响,妙手回春,专治疑难杂症……
大门口的家丁不耐烦地看一眼,是来应征的么,去后面排队去……
萧懿之故作不解地看了眼家丁,怎么,府上有病人么?如需看诊就请我进入,不需要就算了,我可不与那班凡夫俗子为伍……说罢便潇洒转身要走。
慢着,从侧门内探出一个脑袋,你且先进来吧。萧懿之微微一笑,冲附近的怜惺和泉纷纷一使眼色,拉着两人便入了府门。方才管事的家丁有些愣神,您是来看诊的么,那不知这两位是?
哦,萧不在意一笑,这两个是我内人,我是行游医者,无固定居所,所以就带着她们俩一起来了。
这……家丁估计是很少见到这样的郎中,不知如何处置,旁边的一声“你先下去吧”适时出现。家丁恭敬颔首,夫人……
萧懿之几人不由抬首看去。这位妇人端庄得体,身材略胖,吊梢眉略显严厉,衣着倒是朴实无华,可却由内平生出几分贵气。敢问这位郎中高姓大名?
在下萧懿之。想必这位就是常夫人吧,这两位是内子怜惺和泉纷纷。
原来是萧大夫,钱芳芝打量着他嘴角缀着莫测的笑意,这位青年身着白色亚麻布长衫,头戴白色方形冠帽,背个竹篾药箱,左手执一竹竿,上书“妙手回春”四字,右手拿个摇铃,整个一个三流郎中江湖骗子的打扮,可是这身行头倒显得他青丝如黛,面若白玉,身长玉立,还颇有点谪仙的意味,再配上他身旁的一水蓝色衣裙一浅青色衣衫袅袅婷婷的两位女子,当真是仙人下凡无出其右。
这身跑江湖的行头很是专业,可我看萧公子却不像郎中,钱芳芝微微一笑。
郎中不是用看的。萧懿之淡淡一笑。
好,我带你们去看看老爷。
夫人,家丁走过来,那刚才那个郎中怎么处置?
杀了,钱芳芝面不改色。
难道,怜惺传音入密,方才那些进入迟迟未出的郎中都被……未免太残忍了吧。
想必夫人说的那位同行一定是医术不精了,不过夫人暂且放了他,若是萧某治不好常老爷的病,连同我再杀也不迟。
你这个人倒真有些意思。你可知道打从你进入这常府大门,你的身家性命可就由不得你自己了。钱芳芝缓缓一笑,不过也好,不急在一时。先把他放了,让门外的人也先回去吧,若是这位萧郎中治不好老爷的病,让他们再来也不迟。
如此多谢夫人。萧懿之道,那夫人请吧。
常老爷的卧房。门窗紧闭。钱芳芝似是有些不情愿地推开门,一股奇异的恶臭迎面扑来。恶臭是从病榻上传出的,屋内摆满了熏香却压不住这恶臭,是以这恶臭混杂熏香味,更为难闻。
这病房还不通风换气,好好的一个人也非得熏出病来不可。萧懿之摇头叹息,钱芳芝却不紧不慢解释,这是第11位大夫吩咐的,而且如果不这样,这恶臭恐怕能传遍整个常府甚至整个于州。
萧不语上前把脉,被侧缓缓伸出一只手,萧手搭于脉上,不由好笑,脉象平稳,没什么大碍……
怎么可能?钱芳芝拍案一怒,萧懿之抓住那只手微笑,夫人别急,再看这只手年轻有力,这分明就不是常老爷。什么?钱芳芝上前一掀被子,里面赫然是一身桃红色浓妆艳抹的青年。说是青年,因为这人虽身形消瘦,面庞线条却硬朗,尽管一双描了不知多少遍的柳叶眉,一张涂了脂粉的脸蛋儿,还有一张略大的朱唇,还是能看出床上的这个人,是名男子。
立人,你怎么会在这!你爹呢?钱芳芝怒吼,接着向萧懿之赔笑,不好意思萧公子,见笑了,这是我儿子常立人。
娘,发那么大脾气干嘛,爹就在床下……常立人拍拍小心肝,略显嗔怪地翘起一根涂得猩红的兰花指,望向萧懿之,立刻咧开朱唇露出一口白牙,哟,哪找来的这么绝色的公子给爹看病,爹还真是好福气……
萧懿之几人愣神之际,钱芳芝已然扑入床底下把常老爷拖了出来,义得,义得……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把他抬上床啊……
恶臭正是从他身上传来的,不知是否因久病折磨,面容苍老的他昏迷不醒****着上身,露出肥腻的赘肉。萧懿之顾不得许多,把他抬到床上。
哎哟哟,这位公子不但长相英俊还有如此大的力气,令我好生心动啊……常立人满眼泛着桃花,声音不男不女道。你还有脸说,谁让你把老爷藏到床底下的,他重病你不知道么,他可是你亲爹!钱芳芝河东狮吼,都这个时候了还这么不正经,滚出去,府上没人有空陪你玩!
娘,何必这么动怒呢,依我看爹的病是好不了了,你若也气坏了身子,这家里可就真没什么人能主持大局了,我先出去还不行么……常立人的手指想勾起萧懿之的下巴,被其躲开,瞧瞧这位公子,还害羞呢,一会给我爹看完病,来我的房间吧,我可也是疾病缠身呢……
萧懿之微微一笑,不必那么麻烦了,方才为常少爷把过脉,公子只是虚火上漂,肝肾两亏,少些花天酒地便不妨事了。你……常立人脸色一变,好,说得好!娘,回头就算他治不好爹的病也把他的命给我留着,敢说本少爷肾亏,我倒要让他见识见识我的厉害!说罢摔门而出。
泉纷纷和怜惺面面相觑,这个常义得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居然有这样一个儿子,他若如今还神志清醒,估计也被气晕了。
这立人啊,原本也挺正常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好男风,还望萧大夫不要见怪。还是先为老爷看看吧。
不知常老爷是何症状,又为何****上体?怜惺不由好奇。这啊,是第43位大夫吩咐的,况且如今盛夏,老爷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又浑身散发臭气,不穿衣服也好。至于症状,就是有一天老爷身上出现臭味,洗澡也去不掉,后来我们发现不是普通的汗臭,就开始寻伊问诊,可是不见效果。接着老爷的怪病就一天比一天严重了,不但臭味变浓,而且时常昏睡不醒,醒来后神志不清,现在干脆连醒都不醒了,如今他进食都是让下人往嘴里灌一些流质食物还有汤药。
望闻问切,萧懿之摸了摸下巴。钱芳芝焦急道,怎么样啊,老爷究竟患的什么病啊?萧懿之耐人寻味地看了看她,这一时半会还说不清,我先开一副药让老爷服下再说吧。
钱芳芝眼中精芒一闪,又是这句话,这些天老爷爷不知吃了多少药都不见起色,萧大夫若是看不出就算了吧。哎常夫人不必心急,莫不是真要把萧某送到大少爷房内吧,先不论其他,据算是为了我这两位美丽的娘子,我也不会乱开药的,还是等老爷服药后再看吧。
倒是也不急这一时。请开药方我让丫头去药房抓药。
不必,我的房子不能让外人看见,我们自会把药熬好再端过来。娘子们,我们先出去吧,不过常老爷这病急不得,恐怕我等在这小住几日,不知夫人?
钱芳芝通情达理地为她们安排了两件客房。之所以是两间,是不希望萧懿之在看病这几日心有杂念,所以让怜惺和泉纷纷住在另一间。
这常老爷究竟患的是什么病啊,出得门外怜惺问萧懿之。这……小心!萧揽过泉纷纷,只见一个庞然大物披头散发地向她扑过来。
三小姐……一个老太太和两个丫鬟跑过来,你是新来的大夫吧,我是三小姐的奶娘,其实你也应该给她看看病,奶娘拉过她向两侧拢了拢她散乱的头发,露出一张红扑扑皮肤油腻的大脸,好似几天没洗了。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更因肥肉而挤的几乎看不见,肥胖的身躯走起路来都一颤一颤的,更别提跑起来了。好了三小姐别闹了,这是客人,我们回去吃东西好不好?
好,我要吃肉,我要吃糖……常可人举起砂锅大的拳头欢欣鼓舞地美滋儿一笑,萧懿之顺势把手搭在她粗壮的手腕上,然后抱歉一笑,在下才疏学浅,不知三小姐所患何病?还不就是失心疯么,奶娘叹一口气,以前老爷健朗的时候,还时常找人替小姐看看,现在老爷一倒下,夫人是更顾不得了。我们三小姐以前啊,不说多美但也是很纤瘦的,可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开始发了疯似的吃东西,人也变得痴痴傻傻的,这不,都成了这个样子……她虽然心情时好时坏,可只要一吃东西就会变乖,吓到你们了吧。好了我还是赶紧扶她回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