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赫老六有点蒙了,刚进到审讯室里他根本就没当回事,即便是有人想找他麻烦还有张伯谦在那。可是一听说现在是什么刘汉阳署长他心里就划魂了,当刘汉阳拿出飞刀问他时候他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说是自己的。
而人家已经断定这飞刀是土匪的信物,这是赫老六万万没有想到的。
自己已经随口承认飞刀是自己的了,再辩解自己如何清白,恐怕连鬼都不会信了。
赫老六现在清楚了,从早上警察请他来就是一个圈套,都是这把飞刀惹的祸。可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飞刀怎么就跑到刘汉阳手里了那?
看样子那位受伤的张正龙张兄弟,真就是三色龙。既然自己已经把话说出去了,那也是覆水难收,他也懒得再去说什么,也免得牵扯到别的什么人。反正自己一个人,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索性来个“徐庶进曹营——不发一言”,赫老六闭嘴不说话了。
“来人!”刘汉阳喊了一声。
推门进来两个警察给赫老六戴上了手铐脚镣。
手铐一戴赫老六脑子有些茫然,刚才的冷静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好象是在做梦。赫老六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疼!不是在做梦。他肯定了这一点。这帮家伙到底要干什么?赫老六又开始寻思起来,本来头脑有些清醒的赫老六,又开始糊涂了。他一直想把事情前因捋顺出来,到底是那里出了岔头?是谁出卖了自己?可想来想去,还是没有结果。不过他自己有一个信念,就是周家窑的兄弟们,不会眼看着自己在监牢里呆着,他们会想办法把自己弄出去的。一想到这些,赫老六的心态还真就平稳了许多。
一份审讯笔录放在赫老六的面前,让他签字画押。上面只写了他说的一句话,我的飞刀我怎么不认识。
赫老六当然是不能否认自己说过的话,提起笔,龙飞凤舞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赫正轩。笔有人接了过去,随后有人递过了印泥,赫老六又按了手印。
“还有什么事吗?”赫老六还真有点大义凛然模样。
其实,赫老六能够这样冷静,归根结底就是心里有仗势。京城做官的三哥五哥指望不上,奉天的二哥和大侄的势力赫老六还是清楚的。无非就是在监牢里呆上几日,自己打小也觉得监牢里神秘,这次亲身经历一下也未尝不可。
人们往往如此,没有经历过的事情,都会感到神秘。都想亲自尝试一下,孰不知想象与现实,那是天壤之别。很多事情不可尝试,不能尝试。因为这样的尝试经常会影响到人生轨迹,甚至有可能会丧失生命。这里面的含义不单单是入住监狱那么简单,有冒险性质的事情大多如此。
“带走!”刘汉阳断喝一声。
刘志远从暗处走了出来。当他看见赫老六进了审讯室以后,马上就想起,这是在合义客栈,把自己调戏的小寡妇带走的那位有钱老爷。
刘志远心里这个乐呀,真是冤家路窄呀!今天这个家伙竟然能犯到自己手里,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在他看来十天就够了!
刘志远强压住自己内心的喜悦不动声色。刘署长的几句问话让刘志远吃惊不小。他根本没想到刘署长三句问话就定了案,心里着实地佩服,心说;这姜还是老的辣。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赫老六自己也承认飞刀是自己的。审讯顺利结束,刘志远也就从几案的后面走了出来,来到赫老六的面前一拽镣铐,把个赫老六当时疼的喊出了声音。
这是一副崭新的镣铐,在监狱里流传这样一句话,“不怕狱警打和叫,就怕给戴新镣铐”,这足以说明新镣铐的厉害。崭新的镣铐棱是棱角是角,谁的脚脖子手腕子不是嫩皮嫩肉呀,让冰凉坚硬粗糙的生铁去磨,那样的滋味可想而知了。
赫老六叫喊了一声,怒目盯着刘志远。
刘志远迎着赫老六的目光回敬着,眼神里发出一种询问的信息。还记得我吗?
这满脸疙瘩的面容怎么会让赫老六忘却,一下子就把赫老六记忆带回了义合客栈。这个家伙怎么会来到宁县?是冲着自己来的?不可能,也没有那么大的仇呀!可看他那眼神,里面分明充满了仇恨。
赫老六胡思乱想的同时,脑海里出现了夏小姐的身影,一想到和夏小姐不能厮守,赫老六即刻黯然神伤。
刘志远看到赫老六神色一下子变的低落,以为是因为落到自己手里而惧怕,不由得越发地得意起来,头向后昂,胸挺的高,腰板伸的更直了。
一直把赫老六拽到了后院的监牢,打开牢房把赫老六推了进去。
刘志远回到审讯室,和刘汉阳一起忙活了一会,就把案卷办妥,手续是一点不能差,逮捕令、搜查令一个不能少。刘汉阳显然是明白正当的手续对自己有多么重要,他在奉天警察厅的时候,看过多少同行因为正当的法律程序不健全而折戟,所以他不会在这个方面留有任何纰漏,从而使自己重蹈覆辙。
马武奎一直都在审讯室观瞧。看到赫老六宛如砧板上肉,让人随意地切割,内心窃喜。马武奎装傻的本领不是一般人说能相比的。他的心事不会让别人在他脸上就能察觉到。
马武奎一门心思想得到夏小姐,而这对他有利的事情接踵而至。先是赫老六有通匪之嫌的音讯,今儿赫老六就又被抓来定了罪,你说马团长能不高兴吗。
现在的马团长就等着这刘署长下达搜查令,这样他可以假借着协助搜查,把这个夏小姐弄到手。不过用什么方法自己还没想好,要想这位夏小姐能够死心塌地跟了自己,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应该想一个万全之策。浓眉大眼的马团长,用手顺着自己的八字胡,大白天开始做起娶媳妇的美梦了。
要说这马武奎根本就不缺女人,他已经娶了三房女人,这三房女人是;老大土,老二洋,老三一闹敢上房。为什么这么说马团长这三个女人哪,那还得从马武奎当土匪时候说起。
想当年,马武奎在辽东落草,别人当土匪会有些很不寻常因由。大多是家穷活不下去了,或者或者是惹了人命官司进山躲避。可他却不是这些原因,他当胡子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因为当时的辽东那个地方,土匪异常猖獗,百姓们深受其苦。对土匪惧怕的很。
这种让人惧怕的感觉,正是马武奎的追求。年少轻狂的他以当土匪为荣耀,以强抢豪夺为乐趣。
血气方刚的马武奎跟着几个老炮手,整天在山林子东窜西藏,在辽东一带打家劫舍。他把这些事情当做一种游戏来玩,没多长时间就在胡子里面小有名气,不过那个时候的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心事去厉兵秣马,一门心思就知道玩。
在胡子里面有了名气,自然就有人眼热,内讧火拼的事情也就会经常发生。在一次抢占地盘的时候,马武奎这一绺子被另一绺子胡子给打散,马武奎被追的慌不择路,孤身一人一头撞进了深山老林。
那是一个深冬的季节,山里的雪厚的连动物都难以出来觅食,山林中白茫茫一片,别说的道路,就算是想找个脚印都很难。马武奎进了深山没多久就迷了路。
马武奎在山里走了一天一夜,也没找到出路,那真是饥寒交迫,又困又乏。可他不敢停下脚步,因为他知道一旦停了下来,他就会立刻睡着,如果那样的话,恐怕是一辈子也醒不过来了。
坚强的意志随着身体的虚弱渐渐消失怠尽,黑夜里,当他发现远处有一丝亮光闪烁时,已经没有力气爬了过去,微弱的喊叫声也只有他自己能听到。就在马武奎看到生存希望之时,晕在雪地里。
当马武奎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一间小木屋的炕上了。一个小男孩见他苏醒过来,赶忙过来喂他水喝,马武奎挣扎坐了起,几口水下肚,马武奎的肚子开始叫唤起来,小男孩像变戏法似的又端过来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
吃饱喝足了的马武奎来了精神,开始打量起这间小木屋,屋里悬挂着都兽皮兽骨。绳索箭驽随处乱放。一看就是深山里的猎户人家。
小男孩是上身皮袄,下身皮裤,乌拉草毡靴,头上一顶大皮帽子盖上了半张脸。
还没等马武奎开口问话,坐在炕沿的小男孩先开了腔:“你都睡了整整一天了,要不是咱家的小黑,你早就冻死了。”
“小黑,来!”。小男孩轻声呼叫。
名字叫小黑的一条高大猎犬,一直趴在炕沿脚下,头朝里躺着的马武奎根本看不到。
这条猎犬一听主人喊自己,一下窜上了炕。猎犬能有这么高大,让马武奎有些意外,被吓得差一点又躺下。
马武奎用手指着猎犬惊异地问:“小黑?”
小男孩笑着说:“从小养的时候就起了这个名字,谁想它长了这么大。”
“昨天晚上夜里小黑一个劲地叫,我以为爷爷回来了,就把他放了出去,没想到把你给叼拽了回来。”小男孩边说话边往上推帽子,那顶皮帽子有些大,老是挡着小男孩的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跑进大山来了?是胡子吧?我看你身上带着枪。”
一连串的问话让马武奎不知道该先回答那句好,只回了一句:“我叫马武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