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这就去准备。”钟心领命后,忙叫人准备热水。钟情也叫人来收拾碗筷,自己去准备公主要换的衣物。
热水,花瓣,熏香,衣服。钟心和钟情准备的面面俱到。
“公主,都准备好了,奴婢伺候您沐浴吧。”钟心像往常一样说。
“不必了,我不喜欢别人伺候,你们出去吧。”裴沁儿淡淡地说。
“这……”钟心与钟情对视了一眼,钟情上前说:“公主,往常都是奴婢们伺候的,要是公主觉得我们伺候的不好,那奴婢再叫别人过来?”
自从上次公主被人劫走,皇上便命她们必须时刻跟在公主身边,一是怕公主有什么不测,二是怕公主有逃婚的想法。
“出去,别让我说第三遍。”
“那……那奴婢就守在门外,公主有什么吩咐就直接叫奴婢。”钟情和钟心虽然心中有顾虑,但也不敢直接违抗公主的命令,只好退到门外。
裴沁儿等到二人出去了,才缓缓移步,一点点褪掉身上穿的大红喜袍,裴沁儿突然意识到,她的镯子不见了!
“镯子……”看着空荡荡的手腕,裴沁儿下意识低头寻找,当她环顾整个房间,富丽堂皇但是确陌生的让她害怕,她又失去了寻找的勇气。
整个人泡在木桶中,热水让裴沁儿的身体有了一丝放松,却无法温热裴沁儿的心。
缓缓闭上双眼,裴沁儿在脑中一遍一遍回忆着整件事。
自从她为了救唐栩受伤,便一直在休养。无论是在回玥城的路上,还是住在唐府,亦或是明月山庄,她都安然地生活在唐栩的保护之下。
她沉浸在有唐栩的世界里,幸福而忘我,却不知道外界的所有事。
唐栩不说,她就不问,她相信他。
可是,她莫名其妙被毁了的容貌,为何变成了另一个人?
手指抚上胸口,为唐栩挡了一剑的疤痕还在。
这道疤是她和唐栩之间唯一的联系了,若是没有这道疤,她简直会以为她穿越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可恰恰因为这道疤,让裴沁儿意识到,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阴谋。她甚至都没有办法去拆穿它,因为没人会相信,她根本不是什么公主。眼角留下一滴清泪,无法排解的委屈与不甘排山倒海般的将裴沁儿淹没。
屏住呼吸,裴沁儿缓缓下沉,头顶被花瓣掩盖。
逐渐缺氧又无法呼吸,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刺激着裴沁儿的大脑。
她要屈服吗?顶着公主的身份过一生?
不!她绝对不屈服于命运!
“哗啦”一声,裴沁儿将头抬出水面,眼中不再毫无生气。
无论她是什么身份,她都要将事情弄清楚,她一定要回到唐栩的身边。
杨将军护送着送亲的队伍,走了一个多月,到了秦魏两国的交界之地,泷阳。
这个地方,裴沁儿一点也不陌生。
泷阳知府沈大人早已在城门口迎接,远远看见公主车队的人马,就跪拜在地。
“臣泷阳知府沈浩参见公主,参见杨将军。”
裴沁儿在马车上闭目养神,马车停住,钟情小声对裴沁儿说:“公主,我们到泷阳了。”
睁开眼睛,裴沁儿对着马车外面说:“一切有劳杨将军了。”
“是。”杨黎得了令,便对知府沈浩说:“知府请起,还请知府大人带我们去驿馆。”
“是,是。”沈浩站起身,迎公主进城。
当马车经过沈浩的时候,裴沁儿忽然开口问到:“沈大人,不知沈夫人身体如何啊?”
沈浩没想到公主会忽然问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连忙答道:“回公主,贱内身体安好,有劳公主挂心了。”
公主怎么会如此问?
马车内的钟情钟心,还有走在前面的杨将军,包括沈浩自己,都不明所以。
“夫人身体安康就好。”
马车没有多做停留,只留下沈浩在原地还在发愣,直到身边侍从提醒,沈浩才回过神来,连忙跟上公主的队伍。
等到送亲队伍都打点好了,已经到了傍晚。
“沈大人,怎么不见魏国前来迎接的使臣。”杨将军问。
按礼,公主和亲,魏国的使臣应该提前三日就到泷阳准备迎接公主,可是,杨将军却连一个魏国人都没见到。
“这……”沈大人擦了擦冷汗,支支吾吾地说:“杨将军,本来魏国是应该提前就到泷阳,但是,上次公主被劫,魏国皇上说我们秦国不守信用,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他们要先确定公主人确实在泷阳,才肯前来接公主入魏国。”沈浩说完这番话,只觉得头皮发麻。
“岂有此理,我堂堂秦国公主,难道还要屈尊等他们魏国来查验?若真如此,我们秦国颜面何在?”杨将军怒气冲冲地说。
杨将军是秦国的老将了,一生上战场从未打过败仗。五年前,和魏国一战,魏国大军几乎全军覆没,所以,他根本不把魏国放在眼里。更何况,他还是当今秦国皇后的亲哥哥,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杨将军莫急。”裴沁儿听到两人对话,走了过来。
“公主。”
“杨将军不如听我一言。”
“公主请讲。”
“上一次,我被人劫持,虽然不是出于我本意,但是,确实是我们秦国失了礼数,误了和亲的行程,即使有万分无奈,也是我们理亏。既然这次,魏国要确认,就让他们确认罢了,难道我堂堂秦国公主,还见不得人了?”裴沁儿静静说完,没有一丝受到屈辱的样子。
“这……”杨昼琢磨着公主的话,怒气渐渐平息。
“本公主就在这儿等,他们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就什么时候走。若是他们根本不想走这一趟,那他们就是失信于两个国家,千千万万个百姓。”裴沁儿语气坚定,挺直了脊背,让人信服。
“是,公主说的有道理。”沈大人心中不禁佩服起公主来,可是另一方面,觉得这个公主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
“天色不早了,大家一路从汴京来到泷阳,旅途劳顿,都去休息吧。”随行而来的士兵和侍女,都欢喜地领命下去了。
自从裴沁儿开口说出那些话后,杨黎就一直没有说话。
接到护送公主和亲的圣旨后,皇后就叮嘱过他,公主娇生惯养,生性顽劣,又十分不愿去魏国和亲,让他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将公主送到魏国。
可是这一路上,他发现公主和皇后说的判若两人,这是怎么回事?
“杨将军,是否觉得我说的不妥当。”裴沁儿问。
“没有,公主说的是为秦国考虑,是卑职有欠妥当。”杨黎不觉用了“卑职”二字。
“那杨将军一路辛苦,早些休息。”说完,裴沁儿转身回房。
魏国不来人,正好合了她的心意。这几天,裴沁儿发现,她的内力渐渐恢复,看来,她得找个机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