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唐府,杨昼走在前面,问:“可是有什么发现?”
炎烨想了想,说:“属下觉得,唐大公子的那个侍女,和一月前我们去悦来客栈营救公主时遇到的那个姑娘很像。”
“你是说,公主失踪的那晚。”
“没错。”
杨昼目光暗了暗,“那你说,公主的失踪和那个丫头有没有关系。”
“这个属下无从得知,但属下跟那姑娘提起这事时,那位姑娘目光躲闪,所以属下猜测,那晚在客栈的姑娘应该就是她。”
“去查。”
“是。”
杨昼二人离开之后,唐栩将裴沁儿叫到书房。
虽然裴沁儿并不觉得刚刚发生的事自己有什么错处,但不知为何,看到唐栩的目光,心中有些忐忑。
“刚才那人,你认识?”唐栩眯了眯眼,问道。
“不认识,应该是认错人了。”裴沁儿回到。
“嗯。”唐栩在这件事上并没有追究,接着说:“我们会离开玥城一段时间。。”
看了看裴沁儿,唐栩继续说:“当朝公主在去往魏国和亲的路上被劫,不知去向,现在,不只朝廷在派人寻找,江湖上也有人在寻找公主的下落。”
公主和亲路上被劫,事关两国邦交,这等大事,朝廷一定会派得力之人去寻找公主,但是,江湖上为何也有人对此事这么关心?裴沁儿心中疑惑,转念一想,不禁问道:“难道我们要去找公主吗?”
“聪明。”唐栩赞许地看了裴沁儿一眼。“公主在秦国与魏国的交界处泷阳被劫,我们明日就启程去泷阳,公主被劫,魏国也不会袖手旁观,泷阳现在是个是非之地,此去会有危险。”
裴沁儿看着唐栩的眼睛,望进那墨一般的双眸,只觉得神思飘忽,直到唐栩抬手拢了拢她耳边的发,裴沁儿才如梦方醒,像受惊了的鸟儿般躲开了唐栩的手,略有慌张地说:“知道了,我先下去准备。”说完,便逃离了房间。
看着裴沁儿的背影,唐栩皱了皱眉头。居然让她逃开了,还从没有人躲得过,这个丫头,看来不简单。
回到自己的房间,裴沁儿呼了一口气。真是的,怎么每次看见他的眼睛,就有种深深陷进去,无法自拔的感觉?难道……?一个念头闪过,裴沁儿一下子红了脸。用力摇了摇头,裴沁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怎么可能呢,自己来到唐府不过才一月光景,虽然近几日和唐栩的接触多了些,但是也万万达不到那种地步。
收敛了心神,裴沁儿去收拾了自己的东西。除了一些衣物,也没什么可带的。
第二天一大早,裴沁儿便随着唐栩前往泷阳。
这次出行,借着经商的名头,裴沁儿依旧是唐栩的侍女,由于外出不便,唐栩又挑了三个身手不错的丫头带在身边化作侍女,不过,只有裴沁儿与唐栩同坐一辆马车,另外三个在随后的一辆马车上。随行的还有很多高手,乔装成了随行的奴仆。简单来说,这队佯装成卖药商队的一众人,全都深藏不露。
赶了半个多月的路,一行人终于到了泷阳。
由于位于秦魏两国交界,泷阳经商的人非常多,设有专门为商队住宿的客栈。
裴沁儿不时从车窗向外看去。街头巷尾,十分热闹。
“你若喜欢,等办完了事,我们多留几天,逛逛?”唐栩把玩着手中折扇说。
裴沁儿闻声转过头,却在与唐栩对视的瞬间移开了视线。“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比玥城热闹一些,没什么好逛的。”
唐栩看向窗外,玩味一笑,没说什么。这丫头在躲着自己。
裴沁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打上次从唐栩书房中仓皇逃出来,就不敢正视唐栩的眼睛,生怕自己掉进那个漩涡就出不来了。
远离了街市的喧嚣,马车停在一座僻静的庄子前。
“公子,到了。”
“嗯。”
裴沁儿先行下车,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幽静典雅的山庄,坐落在一片竹林之间。只一眼,裴沁儿就喜欢上了这里。
“公子,庄子上都打点好了,院落也叫人都打扫了出来。”说话的是素心,跟随来的侍女之一。
唐栩颔首,走了进去。裴沁儿跟着也进了庄子。素心带人将带来了东西下去安置了,片刻之后,这里俨然成为了一个常有人居住的住所,一点也不像空置已久的样子。
裴沁儿和在唐府一样,住在唐栩居住院落的偏院。和她住在一起的是素心,另外两个侍女采乐和采萍住在她们隔壁。
赶了那么多天的路,大家都很累了,吃过晚饭便都各自休息。可是没想到,刚到泷阳第二天,泷阳知府便亲自登门。唐栩身为外乡人,来人又是朝廷命官,可是他偏偏不给人家面子,晾了人家一上午,等到日上三竿才现身。
裴沁儿本以为这位知府大人会大发雷霆,谁知,看见唐栩,反而是先施了一礼,客气地说:“唐公子初来泷阳,本官应该派人迎接才是,今日上门叨扰,带点薄礼,小小心意,还望唐公子笑纳。”
这是唱的哪一出?堂堂知府对一个平民百姓如此客气,难不成唐栩还有另一重身份?裴沁儿暗自揣测。
“哪里哪里,应该是我登门拜访沈大人才是。”唐栩命人将东西收下。
沈大人笑了笑,与唐栩寒暄了几句后,忽然神色凝重地叹了口气。
“不知沈大人有何烦心事?”唐栩挑眉问道。
“唉,实不相瞒,拙荆前两日得了一种怪病,请了好多大夫都不见好,唐公子医术高明,江湖上若唐家说医术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唐公子……”
原来是因为这个。裴沁儿心里笑了笑。
唐栩抿了口茶,不语。
沈浩初次登门有求于人,放低了姿态,又摸不清唐栩的想法,心里悬得很。看唐栩一直不说话,沈浩笑得比哭还难看,“唐公子,您大老远来这一趟,若是生意上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您就找我,沈某虽不才,但还是个小官,必定会全力帮助唐公子的。”
听完沈浩说完这句话,唐栩眯了眯眼,眼底流露出一丝狡猾:“沈大人言重了,若说帮忙,唐某最近还真就有一个小忙需要沈大人帮衬着。”
沈浩手一抖,差点打翻了茶水,“如果唐公子能治好拙荆的病,在下一定尽力帮助唐公子。”
“沈大人放心,不是什么大忙,就是问几个问题而已。今日时间已经不早了,明日一早,我就去为沈夫人诊治。”
送走了沈浩,唐栩看了看裴沁儿,问:“你不好奇?”
“好奇。”裴沁儿实话实说。
“想问什么就问吧。”唐栩整理了一下衣袍,好整以暇地等着裴沁儿的问题。
裴沁儿理了一下思路,问:“沈夫人的病,与你有关?”
唐栩显然没想到裴沁儿居然会想到这一点,惊讶之余,失笑道:“你还真是聪明。没错,沈夫人是我叫人下的毒,为的就是让沈浩找上我。”
“那你想从沈大人那里得到什么?”
唐栩目光暗了暗,说:“他是泷阳知府,公主在泷阳被劫,他有与公主有关的第一手消息,如果想找到公主,就必须从他入手。”
“你觉得他会告诉你?”
“他可以不告诉我,但,他夫人的命在我手上。”唐栩无所谓地说。
真是小人。裴沁儿心里嘀咕着,不动声色地接着问:“公主失踪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怎么知道她还在泷阳?”
“我又不是劫匪,我怎么知道公主在哪儿?”唐栩耸了一下肩。
裴沁儿还是第一次看见唐栩这幅模样,不像平时那么严谨冷峻,有了一丝纨绔无赖的样子。与他认识的时间越长,越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他。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的卖身契,可以赎回来么?”裴沁儿说的有些犹豫。
不知为何,听了裴沁儿这句话之后,气氛突然冷了下来。
“你要走?”唐栩站起身,走到裴沁儿面前,眼睛直视裴沁儿,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又是这种感觉。裴沁儿在心中叹了口气。
看着唐栩的眼睛,裴沁儿心跳得越来越快,他是不想自己离开的吧。其实自己也不是想要走,只是不明白自己对唐栩的感觉,听见唐栩这样问自己,下意识地说:“你不想我走吗?”
唐栩走近裴沁儿,微俯下身,声音里有说不出的魅惑:“你愿意为我留下来么?”
“我……”裴沁儿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庞,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失去控制了一样不能动。“我就是问一问,没说要走。”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裴沁儿声音颤抖地说。
听到预料之中的答案,唐栩满意地笑了笑,拍了拍裴沁儿的头顶,说:“嗯,我相信你。”
这时,门外传来素心的声音,“公子?”
裴沁儿一惊,连忙后退,与唐栩拉开距离。
“进来吧。”唐栩转身回到座位上。
素心进来后,视线在裴沁儿身上扫视了一圈,而后便垂下视线,向唐栩施了一礼,说道:“公子,已经和钱老板打过招呼了,价格和去年一样,照例,过两天钱老板会来查货,我们大概有五天的时间行动。”
“五天足够了。”唐栩一勾嘴角,一个计划已经在脑中成形。
第二天,唐栩带着裴沁儿和素心,去为沈夫人诊治。看着唐栩为沈夫人把脉时那副认真的样子,裴沁儿心想:“这么会演戏,不去当演员都可惜了。”
“沈大人,按照方子抓药,每日早晚各服用一次,五日后便可痊愈。”唐栩写好了方子,递给了沈大人。
“谢谢,谢谢唐公子。”沈大人拿着药方像拿着珍宝一样,两眼发光。
“沈大人,您可别忘了答应了我的事。”
“当然不能忘,已经让人准备了好茶,唐公子请!”沈大人交代好府上下人去抓药,便请了唐栩到书房密谈。
等到唐栩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日头已经高照,大片的阳光洒下来,令空气有了一丝灼热。素心一直静静地等,裴沁儿却有点不耐烦。
唐栩出来时就看见等在院中的裴沁儿。披着阳光,嘴不耐烦地微微嘟起,双眼眯着像猫儿一样。有一瞬,他有点不想移开眼睛。
“走吧。”唐栩默默移开视线,垂下眼眸,不让人看出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