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位壮士尊姓大名?”拱手行礼,问道。
黑衣男子不急不缓的颔首答道:“巨子尽可放心,在下只是受人之托而已,鄙人项羽。”
“项羽?楚国名将项燕后人?传闻九岁便力能扛鼎的那个项羽?”姬安有些激动的追问,一下子蹦跶出好几个问题。
项羽闻言,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也有一些得意,“正是在下。”
姬安心下大惊,这个项羽他有些耳闻,此人虽年幼,却是一个颇有能耐之人,一身武艺更是鲜有对手,加上此人天生神力,究竟是谁这么大面子,能让此人出手?
然后望着另外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黑衣男子,“那这位又是?”
项羽望着那人,同样一脸疑惑的问道:“贤弟叫你来助我,时间紧迫,在下也一直不知怎么小兄弟呢?找个机会切磋一下武艺?”
黑衣人扯下面巾,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女子。
当然在场都是些人精似的人物,哪有看不出的道理。
项羽反应最是激烈,一脸不可置信,“你竟然是个女子?”
那女子倒是不意外这几人的反应,盈盈一笑,风情无限,“奴家云桃,封主子命令前来。”
姬安正准备说些什么时,一个中年男子从外面冲进来,急切的禀告道:“主公,不好,有追兵来了。”
姬安眸光微闪,这么快,果然是赵政的作风啊,随即吩咐道:“走水路,去梅庄。”
“喏。”
那人得令之后便先去准备。
姬安朝项羽说道:“真是对不住二位,看来要连累你们了,还请两位跟我们一道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项羽和女子都同时点头表示同意,这种时候,当然是跟着墨家这一伙,比较安全。
几人迅速撤离,往江边奔去。
来到江边,已经有一艘船在等候。
四人上了船,有两名墨家弟子跟着上船,上传之后才发现,这不是一艘普通的船,因为行驶速度跟普通的船很不一般,船内别有洞天啊。
惊呆了项羽,看来外界传闻墨家的机关设计确实很有一手。
姬安吩咐道:“加快速度!”
“是,巨子。”一个黑衣人答应了一声,出了船舱去吩咐舵手。
很快,船便调转方向,顺着漳水快速前行,约莫行驶了半个时辰,朝对岸的梵泉山驶去。
在绕过一个小岛,船儿再次突然加速,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驶向前方苍翠秀美的青山。
梵泉山,在青碧湖周围的群山中并不是最高的,景色也不是最美的。
梅庄,就坐落在梵泉山的半山腰上,山庄面积不大,表面上看去也很普通,给外人的感觉,这就是一处家境不错的人家置办的一处避暑山庄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吸引不了外人的注意。
船驶进山脚的小湾,船上的几人下了船。
崔琰左手拇指和食指放在嘴里吹了两声嘹亮清脆的哨声,很快山林里便传来一阵哒哒地马蹄声,几匹骏马飞快的从林子里跑了出来。
当先的是一匹红色的大马,毛色油亮,神骏非凡,跑到崔琰面前,亲昵地喷着鼻子,向主人撒娇卖萌,“老伙计,你可是等急了?”
崔琰爱抚的摸摸马鬃,又拍拍马头,一副好友重逢的样子。
这时一只绿毛黄头的鹦鹉飞过来,停在崔琰的肩膀上,似乎很是不满骏马的争宠,瞪着大红马,尖着嗓子,清晰的骂道:“可耻,可耻。”
顿时,项羽从未见过如此可人的动物争宠画面,忍不住大笑起来,连一向自认定力极好的云桃,嘴角也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笑出了声。
笑过之后,姬安率先翻身上马,动作利落潇洒之极,拐进马道,向山庄的方向飞驰。
项羽、云桃紧随其后。
“两位恩公请安心在此住下,外边只怕已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不再安全。连累二位被朝廷通缉了,接下来的日子只怕要委屈二位了。”姬安朝项羽等拱手致歉。
项羽与云桃对望了一眼,二人虽说在这之前未曾相识过,但是似乎有一种默契在心中滋生。
项羽个性爽直,他行事全凭个人喜好,之所以冒着危险替吴双救人,而是因为他将吴双视为难得的知己,吴双的为人颇合他意。
与吴双相识的日子不长,但他是倾心相交,只因吴双拥有着独特的魅力,那种发自内心的真诚,那一言一行之间都散发着无与伦比的亲和力。
“先生严重了,晚辈已说明,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些后果是我等预料之中的,您不必感到愧疚。”项羽不客气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四周打量了一下。
“不知究竟是何人,就出动了两位武艺如此拔尖的武士来救我们?对于生死,说句对不住两位的话,我与崔师弟早已看透,本已不奢求活着回来,”说到这里,不由得在心里轻叹一声,“只是若我们就这样死了,可惜了我墨家上百年的基业无人传承,就此没落,有愧先祖,二位武士的大恩,请受我等一拜。”说完便双膝跪地。
项羽刚坐下,椅子都还热乎呢,急忙起身,“先生这样可使折煞我等了。请起,请起,您这样,倒让我们过意不去了。”
云桃点了点头,脆声附和着说,“先生,奴家的主公要我带给您一句话。”说完附耳过去,在姬安耳边说了两句。
姬安深深的看了一眼云桃,好一会儿,才呢喃了一句,“原来如此。”
“云姑娘,你的主公是谁?你与吴双是何关系?”项羽早就想问了,憋到了现在,倒是苦了他。
“项公子对我家主公很感兴趣嘛,只是现在不能说,云桃若所料不差的话,想必这两日主公会过来。”云桃面带笑意,明显的不想解释太多。
项羽有些挫败,这个小丫头,看着年纪也不大,哪来这一身诡异的功夫,却偏偏是个笑里藏刀的,还喜欢打太极,真是无趣。
其实,这个云桃,是扶苏的下属,一个影卫,女子学武在大秦,本就稀少,更何况还是一个高手级别的。
云桃自小跟在扶苏身边,所以才有那么点扶苏的处事风格,那如沐春风的笑容里藏着的永远是外人看不懂的情绪。
手起刀落,可能又是另外一番风景了。
巨鹿郡尉府邸。
赵政阴沉着脸,眉头紧锁,无形的怒火在偌大的空间给人一种难以喘息的机会,气势逼人,屋内跪了一地的大小官员,大冬天的,这些官员的额间却是冷汗连连。
扶苏穿着一袭绣紫金花纹的蓝色长袍,腰间束着一条白玉腰带,脚上蹬着一双墨绿色靴履。漆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发冠之中,宛如嫡仙。
赵政的脾性这么多年以来,他早已摸得差不多了,虽说知子莫若父,何尝又不是知父莫若子呢?
伴君确实如伴虎,看着这群在这担惊受怕的官员们,真是……
话说也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宋雄辉。
宋雄辉虽跪在那里,却没有惧色在脸上显现。
这种结局,其实在赵政的意料之中,那天吴双的话让他想了很多很多,他并不一定想要置姬安为死地,但是就这样从他眼皮底下被人救走,他真的很不爽,很不爽。
如果说无人救走姬安,他是不是真的忍心杀了他?
想他贵为九五自尊,难道就真的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么?没有人生来就喜欢杀戮,以杀止杀是上位者最常用的方法。
血腥并不是个人喜好,而是不得不为之,此言说来或许说服力却不大,却是他这一生的写照。
吕不韦按说是他这辈子的贵人,因为他将身为质子的自己带回大秦,自己才有认祖归宗的机会,可是此人却野心极大,已被尊封为仲父了都还不知道知足,欲把自己当成傀儡?难道我赵政当傀儡当得还不够,异国囚禁整整十三年,受尽了欺凌与辱骂,谁也休想再次主宰自己,还敢起杀心,简直就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再说长安君成峤,自即位起,就没有苛待过他一分一毫,甚至还将雍地给他做了封地,可他却意图篡位,私下里明里暗里警告了多次,却不知悔改,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都不懂,执意要为自己敌,虎口里拔牙,不知死活。
嫪毐最是死有余辜,竟敢……
罢了,罢了,这些事情,不愿再提。
墨家若是早日归为己用,自己又何苦这样损伤兵力去绞杀他们?
吴双有一言是对的,扶苏一直在民间声誉极好,有朝一日继承大统,必能将大秦带入一个全新的巅峰,只是儿啊,你可懂为父的这番苦心?
思及此处,不由得抬眸看了一眼立在一侧的扶苏,戍边多年,成长了不少。
姬安未死,或许是命不该绝吧。
不论个人恩怨还是国家恩怨,只是立场不同,自古忠义难以两全。姬安,但愿你不要再如此顽固不化,终有一天,你会明白。
赵政望着这一群大小官员,无一人有胆色,这官员的选拔……
“你们都退下吧?”赵政颇感无奈的挥了一下手。
众人如释重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山呼“下臣告退。”
“宋雄辉与公子扶苏留下。”众人正准备后退离开时,一道命令再次下达。
“宋都尉。”赵政语气沉重的唤道。
被唤之人颔首,垂眸,恭敬的答“臣在。”
“继续搜查,将他的下落给朕找出来。”
“喏!”
“下去吧。”
拱手缓缓退下。
室内已无外人,扶苏知道父皇有话说,行礼请示,“父皇。”
赵政抬手示意扶苏走近一些。
扶苏往前迈了两步。
“你如何看待此事?”赵政沉声问。
扶苏一脸从容,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尽显皇家风范,五官颇像郑妃,面如桃杏,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瞳仁灵动,水晶珠一样的吸引人,身形修长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