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双将黑发高高竖起,在原本清丽的的脸蛋上涂抹了一些东西,脸色瞬间变得稍暗了一些,轮廓分明,将原本的月牙眉画粗了些,看起来多了几分英俊,少了几分柔美,换了一件白色宽锦袍,腰系宝蓝色翡翠玉玲珑带,脚蹬白色步履。
让小梅眼前一亮,这显然是一个富家俏公子。
“照你这么说,请我前去一叙的,很有可能是公子胡亥了,你觉得这跟王府的王瑕姑娘有关系吗?”她忽而想起昨日王瑕那得意的眼神,不禁问。
小梅犹豫了下,还是凑近她身边,“王姑娘是咸阳城出了名的美人儿,听说,胡亥公子甚是喜欢王姑娘,多次向陛下提起过,胡亥公子从小就得陛下宠爱,只是不知为何在这件事情,偏偏就是不曾开过口。如今陛下突然下旨,将王姑娘指给了扶苏公子,所以说……”
剩下的意思,便不言而喻了。
胡亥定会为了这事来找扶苏的麻烦,而扶苏偏偏不在意王瑕,那么这里边的疙瘩,很显然,不好解决了。
吴双略一挑眉,果真有这么一层关系,怪不得,这不就是乱点鸳鸯谱么?其实也不能说是乱点鸳鸯,毕竟都是单方面的意思纠结在这里面,自古皇家无情,可是胡亥竟然心仪王瑕,那么扶苏在边关数十年,胡亥为何一点行动也没有,难道说王家的势力竟然如此之大?
胡亥在咸阳深得陛下宠爱,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以王瑕的身份嫁给胡亥为正妃,绝对不会辱没了他王家的身份啊?
却偏偏执意看中了扶苏?到底是为何呢?
若说,王瑕深得父母宠爱,父母无法做主,只怕难以说服。王家是不是想出一个王后?所以才这般执意将王瑕嫁给扶苏?
好像也不太对,若真是如此,趁着扶苏年幼就应该定亲,这样,以扶苏当年的处境以及心思,定然会接受,如今嘛?扶苏羽翼完全丰满,不需要非要依靠王家来夺取帝位,这样的押宝,风险太大。
秦朝皇子并不单设府邸,胡亥又是深得宠爱的皇子,自然是住在宫中。
只是在太监的引导下,在宫门口便被勒令下马,在宫中转了很大一圈,高高的宫墙,五步一哨,来路之上尽是守卫,守卫极其森严,不愧是天子住所。
御花园之中,花香徐盈,鸟儿轻啼,声声清脆,远远就看见了御花园凉亭之中,明艳之色簇拥,比起周围的花色,丝毫不差。
走近可隐隐见到凉亭之中有三名贵气不凡的男子坐着,亭外一群艳丽而又妖媚的歌姬正在丝竹声中翩翩起舞。胡亥她是见过的,都说胡亥爱美成色,其实看这外貌,真的不像,他只是沉迷歌舞而已,对美人多了一份喜爱罢了,一双黑眸虽然目不转睛的盯着看,细看便看得出来,眼神并不迷离。
另外两名却很陌生得很,只是看穿着便知身份不简单,服侍都是暗红大黑的深色系,黑发高挽,俊朗的五官上看不清太多的情绪。
凉亭边上站了一排宫妇太监,垂头静立。
见她到来,大都有惊艳之色,特别是凉亭之中的胡亥,那天在清风楼一见,已是飘逸出尘,举止不凡,今天在阳光闪耀下走来,更多了一股沉稳大气,周身散发着一股让人赏心悦目的温润,初入王宫,脸上带着一抹清晰可见的笑意,完全没有丝毫惧怕,更没有一般平民对王宫的向往与虔诚,就那样飘然而至,宛如踩着祥云而来,姿态悠闲。
一时间,御花园白花皆为失色,黯淡无光。
一干的太监宫女都忍不住偷瞄两下,心中都暗叹,原来世间还有如此雅致恣意的青年公子,身份虽不如王宫里的尊贵,可是那股天生的气质却是那般高雅不俗,让人好生羡慕,或者说嫉妒。
明明都是普通人,却那般的恣意,那般的潇洒。
“草民吴双拜见胡亥公子。”吴双一入凉亭,便跪地叩着,毫无挑剔的宫廷礼仪,仪态万千。
“不必多礼,起身请坐。”语气威严却不显锐利,不愧是皇宫里长大的皇子,这份天生的皇家贵气是旁人学不来的。
“谢胡亥公子赐坐!”吴双轻缓地起身,坐到一旁的石凳上。保持着她一贯的温暖笑意,暖如春潮且无害。
“吴老板来我咸阳城已有数日了,不知有何感想?”胡亥手握一只玉杯,里边还留有一小杯的美酒,嘴角扬着笑,不着痕迹地瞪了旁边蠢蠢欲动的男子。
吴双了然一笑,暖如春风,“不愧是皇城,繁华不已,让在下增长了不少见识。多谢公子关心。”
“皇兄对吴老板真是不一般哪,既然将这吴老板这等人才请来咸阳做客,也该通知本公子一声,若有何不便之处,本公子也可以略尽东道之宜。”虚虚假假的客套话,夹着略微的责怪。转而意思就是暗骂吴双不懂规矩,怎么说都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应该来拜访一下。
她心底冷笑,谁说胡亥不懂人情世故,这般圆滑的话语是一般人说得出来的么?
看来这皇城里,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胡亥这一席话,明显就是软硬兼施了。胡亥这是在警告她,在咸阳,没有人敢对他无礼,他要的,迟早都是他的,能如此不着痕迹地说出心中的意思,这样的人,真的是那般无能么?
轻轻一笑:“公子说的是,能得公子的关心,是在下的福分。”
凉亭的四人,各有各的心思,各在揣摩,在考量,特别是胡亥,眼光频频在她身上流连,他当然知道吴双是个女子,可是却还是不禁暗叹,这个女子真是好本事,就凭这一身的气度就是天下女子所不能及,虽说是个商人,却不得不说,钱财有时候也是个好东西。
可是,各自心中所想不一样,他那自幼眼高于顶的长兄竟然这般在意她,将她保护得如此好,派去的暗卫,根本无法靠近画堂。
说起这画堂,也颇有点意思,画堂乃是扶苏在咸阳的住所,是他的私人府邸,那里边,连他们这些亲兄弟都不得入内,这个吴双怕是成了进入画堂的第一人吧,这么些年,除了扶苏的心腹,谁进去过?
当然,主人不乐意,他们也不想进去,横竖不过一栋民宅,以他们的身份,要多少有多少,更豪华更精致的也有。
只是扶苏擅长丹青,鲜有人知,他们这些亲兄弟还是知道的,他送给父皇那幅万里江山图,让父皇一直爱惜不已,至今还挂着寝宫内,放佛看着那幅画,就能将这大好江山握着手中一般,太真实,太让人产生对天下的征服感。
作为帝王,对疆土的热衷绝对是无法形容的。
“听说了吴老板又在太原城开了一家雅舍,客流不止,不仅为我大秦做出了贡献,更是带动了地方经济发展。难得啊。今日难得请到吴老板,一定要好好招呼一下,让吴老板感受一下我大秦的繁荣昌盛。”胡亥勾着笑,斜睨着她的脸,笑着说。
一片花园中清香流溢,散了一园子,香味盈袖绕鼻,阵阵舒心,也能让人紧绷的神经慢慢地放松。
“公子太客气了。公子的招呼,草民已以铭感于心了。”没有好好招呼已是药味深浓了,要是好好招呼了,又是什么局面了?鸡飞狗跳么?
“公子,下臣怎么听说,太原城可是很乱的,很多不是我大秦子民的客商喜欢在太原滋事呢,太原的郡守多次想陛下请旨平乱,想必是争斗不休吧。当然,也是听说了吴老板的聚秀楼,据说那里边美女如云,无论外边如何乱,吴老板的聚秀楼依旧是歌舞升平啊。”一道阴测测的嗓音响起。
吴双侧目,是刚才那个被胡亥瞪了一眼的男子,精致的五官,不点而红的薄唇,高挺的鼻梁,俊眉星目,帅得巧夺天工,只是眉宇间隐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阴狠,让人无法产生喜感,浪费了这么一张帅气精致的脸。
放佛看不出喜怒一般,这个男人的这席话看似没有什么不妥,其实是在含沙射影,暗中指责吴双在太原利用不正常的手段在牟取暴利。
太原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确实是有来自各地的客商,而且太原的奴隶场有很多一看就不是大秦人的奴隶,这些奴隶却因为语言不通,勤劳肯干,价格低廉,成为了大户人家最喜欢购买回府的附属品。
太原郡并不是很繁华,因为外地人居多,来往的人也多,一般出现在太原的大多是身怀武艺的高手,而且家底都不弱,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很少,人口流动在太原郡是非常频繁的。
太原是个赚钱的好地方,但是没有点魄力和实力的人不敢在太原城长期混下去。
像北宫辰跟吴双这种在太原混得风生水起的商人并不多。
而北宫辰与吴双又不同,北宫辰是在太原出现很久了,而吴双能在短短半年之内将聚秀楼打成了一块活招牌,这后面的手段绝对不是那般光明磊落的,自然是非常之人得用非常手段,必要的武力跟杀伐是无可厚非的。
“这位公子过奖了,好男儿难逃温柔乡,他们再嗜杀,也没必要对着在下聚秀楼的姑娘们下手,不是?”吴双嘴角噙起一抹浅笑,放佛没听出话里的讽刺与鄙夷一般。
刚才说话的人闻言顿时被吴双这番软绵绵的话给噎住,而胡亥的眸中却闪过一丝赞赏,大笑了两声,甩了甩袖袍,单手握着酒樽,“王将军,吴双可是本公子今日请来的贵客,不得无礼。”
王贺起身朝胡亥赔礼,“下臣知罪,公子恕罪。”
胡亥望向吴双,笑道,“吴老板莫怪,这位是王翦老将军的次子王贺公子,目前是咸阳城龙骑右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