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柳脸更红,反倒卫谦扒拉着窗户,心思马车外面。
来到这个世界已快两年,外面的世界她还没好好看过,此刻正大饱眼福。况且她对男女之事本来不热衷,前一世经历项昊然一段孽缘,更是对感情一事淡漠之极,如今把自己当做男子来养,心性也更接近男儿,所以知道那么一回事,可是不以为意。
卫谦的不以为意在苏珩眼里便成了混不开窍,以为她常年长于深山,对风月事一窍不通。倒是简柳本出生读书世家,年纪稍长,对这方面已有耳闻。
苏珩来了乐趣,视线在简柳卫谦之间转了一转,笑得兴趣:“今晚在城北的珍馐坊有我邀请的客人,那时师弟可陪我一同前去,也好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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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兵强马壮,经济虽不如北边齐国发展迅速,但都城郢却已是异常繁华了,比之卫谦之前所见卫国都城荣阳,又不知好了凡几。
天刚刚入夜,没有了白日里的繁忙,都城的百姓、士人、贵族都开始了夜生活,和现代人的夜生活差不多,大概也就是宴饮作乐、歌舞鼓乐、再加上美人作伴。都城街道宽阔、游人如织,各家酒坊食肆的灯蕊灯火闪耀,连成一片,竟有不夜天之感。
苏珩带着七八个下属,后面还尾随着卫谦和简柳,一行人到达城北的珍馐坊。珍馐坊上下两层,楼阁按照中原国家的建筑样式修建,高大开阔却十分精致,矮几之间有屏风阻隔,有单独雅间,食盘酒杯造型均别具一格,很受当地贵族喜欢。
苏珩订了雅间,雅间开阔,期间早已等候了一行人。
为首的男子三十来岁,容貌虽尚算英俊,但眼尾已经依稀有了纹路。跪坐矮几后面,容间隐忧忧愁,眼睑苏珩到来,忽从矮几后拔腚而起,满面荣光地冲拱手作揖。
“子丘不必客气,这是我两个师弟。”苏珩介绍道。
听苏珩叫眼前男人公子,卫谦立刻想到对方应该是某国诸侯王的儿子。
想不到身份还挺高贵。
但见他身上穿着全新的雪白毛裘大衣,束发的高冠鎏金镶玉,显然也是新的,公子子丘席间间或会看一看自己身上的服饰,摸一摸手指上红宝石的扳指,对苏珩的态度也是恭敬畏惧,卫谦便立刻断定,这个公子丘必定在楚国落魄,他周身穿的必定都是苏师兄给的。
却不知苏师兄扶持这个落魄公子做什么?
“子丘虽挂念故国,但兄长在朝堂上,恐怕不愿子丘踏足陈地半步,虽楚君愿祝子丘回国,但……子丘也不忍兄长被赶离故国。”公子子丘面露忧愁。
苏珩笑容深深:“公子今年三十又一了吧?”
公子子丘面露苦笑:“今年正月,便三十又二了。”
苏珩起身,走到公子子丘身边,递过去一只青铜尊,抚着他的背脊道:“古人云男子三十而立,公子在陈地无半分田地,也无妻子,人生如白驹过隙,子丘当真愿意远离故国,在楚地蛰伏一生?子丘你有经世之才,陈国国君虽是你的兄弟,但继位以来,荒废朝政,陈国北有卫、东有郑、西有宋,均虎视眈眈,陈国已成砧板之鱼肉,你只为兄长考虑,却不为自己考虑,亦不为故国百姓考虑,当如何立足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