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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险象环生

炎炎夏日,森林里极度闷热。火球一样的太阳出来时,把天际边的云彩烤得毫无踪迹。天空也失去了以往一片透明纯净的湛蓝色,像火一样炙热地烤着大地。

浮在草原和树顶上的空气,如同火焰冒出的热气一样,散发着一缕缕玻璃一样透明的细流。草秆和树叶也是丝毫不动的,小鸟像哑巴似的,在树荫下呆呆站着。

整个森林如同瘫痪一样。小路都是空荡荡的一切,看不到任何动物。炙热的阳光,让大地、动物们还有萎蔫低垂的树叶,在酷热的空气中喘着粗气。

斑比已步入梦乡了。就在昨晚,他和女友法莉在一起,快乐地嬉戏到黎明。沉湎在幸福中的这对恋人,早已经忘记了饥饿为何物。最后浓浓的睡意取代了饥饿感。斑比困得实在支撑不住,就在灌木丛中卧下,慢慢进入了梦乡。

太阳的烘烤下,也让附近的一棵刺柏大口地吐着苦辣的气息;在斑比所睡之处,一棵嫩嫩的瑞香木在他头上,时不时为他吹拂着清香的气息,这让睡梦中的他安然自得,心旷神怡。

睡着睡着,他忽然被唤醒了,好像有什么声音在呼唤,是法莉吗?斑比四下张望。他很清楚地记得,在躺下快睡时,法莉就在他身边,嚼着旁边山楂树上的叶子。他还回忆起法莉说过,两人都不离开。可是,现在她不见了,可能是孤独难受了,所以呼唤他。

斑比竖起耳朵,四处搜寻着。他边寻边想,自己睡了多久,法莉什么时候离开的,找了自己很久吗?可是,他怎么都理不出思绪。脑子昏昏沉沉的,还没从睡梦中完全清醒。

这时候,远方又传来法莉的呼叫。斑比辨别声音的方向,又是一声急切呼叫!斑比如被冷水灌溉一样,一下清醒了。他感到自己全休息好了,体力也恢复了,只是肚子被饥饿折磨着。

那声音又轻微响起了,如同鸟语,但又充满着渴望和温情:“来……”

没错,就是她的声音,的确是法莉!斑比一冲动,冲出了灌木丛,把热得烫手的绿叶和干渴的树枝,都弄得哗啦啦地响。他迅猛冲出去,忽然一身影挡在路上,让他嘎的一声,停住了动作,不得不跳到一边,仔细一看,原来正是鹿王。

但此时的斑比,满脑子全是法莉,鹿王也是无所谓,反正以后还可以碰到。即使这鹿王如何有威望,但他现在没时间接待,因为他只想着亲爱的法莉。

“到哪里去?”鹿王一脸严肃地问。

斑比有一丝羞愧,很想能找到一个借口,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他很诚实地说:“找法莉。”

“我不许你去。”鹿王回答。

顿时,斑比心中冒出了愤怒的火苗,但只有一个火苗,闪了一下又被熄灭了。他想着,鹿王为什么不叫他去找法莉?想着,斑比觉得索性就跑走吧。于是他抬起头,迅速瞄了一下鹿王,那深邃的眼神立即牢牢地慑住了他。尽管心急火燎,但还是没有跑。

“是她在呼唤我……”斑比说,语气中明显有这样的意思:别阻拦我!

“不对,”鹿王斩钉截铁地说,“不是她在叫!”

这时,那如鸟叫的声音又传来:“来!”

“您听听,就是她在呼唤!”斑比情绪很激动了。

“我听见了。”鹿王点着头。

“就这样先告别吧!”斑比说着,马上急着要跑。

鹿王厉声大喝:“停下!”

“您想做什么呀!”斑比甚至失声大叫了,“您现在留留情,让我过去吧!我真的怕晚了就来不及了!我求您了,是法莉在喊我,您应该明白的!”

“我慎重告诉你,”鹿王一字一字地说,“那个不是她。”

斑比彻底绝望了:“可是,我听到就是她的声音。”

“你听我的。”鹿王回答。

那声音再一次响起了。

斑比感到如坐针毡,哀怨地说:“让我去一下,就一下嘛!”

“我不同意!”鹿王伤感回答,“如果你去,就永远回不来了,永远……”

这声音再次响起了。

“一定,我一定……”此时的斑比,精神快崩溃了。

“哎,好吧!”鹿王威严口气说,“那我和你一块儿去。”

“快点儿,好吗?”说着,斑比做出向前冲的姿态。

“不可以,要慢慢地走。”鹿王的声音是那么的不可抗拒,“你就在我后面,我们一步一步地走。”

鹿王开始迈步了,一步一步前行。跟在后面的斑比,不断唉声叹气,心情可真是烦透了。

“仔细听着,”鹿王一边说,一边走,“不管你听到什么叫声,都不要离开我。即使是法莉,你也有充足的时间到那儿。但现在那个不是法莉,所以你别上当!信不信就由你!”

鹿王威严的话,让斑比也不敢有什么意见,只能沉默同意了。

鹿王在前面走着,斑比也只能慢慢跟在后面。看着鹿王的脚步,斑比不禁惊叹着,哇!这鹿王的走姿可真好!他走动时,脚下无声无息,没有树枝响,也没树叶在动,就这样毫无声息走过了茂密的灌木丛,穿过了枯老的树枝。斑比吃惊得目瞪口呆,尽管心急火燎,但内心也不断赞叹。他做梦都没想到过,有人走路能这么轻盈。

那喊声又不断传来。

鹿王停住了,仔细搜寻一下,点点头。

一旁站着的斑比,感到迷惑不解:好几次当鹿王停下来的时候,那叫声却没有响。只见鹿王高高抬起头,听一下,然后又点了点头。斑比却什么也没听到。令他恼火的是,现在鹿王居然转移了方向,故意往叫声偏移的方向走,而且好绕了一大段弯路。

叫声还是不断传来。

终于,他们和叫声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鹿王低声悄悄地说:“等下,无论看到了什么,你都不要怕。听到了吧,注意一下我的动作,要小心,跟着我做,不要手忙脚乱。”

两个又向前走了几步。忽然间,一阵浓烈的、熟悉的气味迎面而来,让斑比恶心得差点儿就要叫。他如钉子一样站在原地不动了,心差点儿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鹿王神情镇定地站在一旁,用眼示意着:看,那边。

那里站着的居然是“他”!而且“他”距离很近,全身差不多被榛木丛掩盖着,紧紧贴在一棵大橡树上,轻轻喊着:“来……”

斑比和鹿王都看到了“他”的背影了。在“他”把头扭到一边去时,才能隐隐约约看清“他”的面容。

斑比木讷地站在那里,完全惊呆了。过了好长一会儿,他才明白:那是“他”,在装扮法莉的声音,吹起口哨:“来……”诱惑前来上当。

斑比吓得全身发软,做出想逃跑的冲动。

“镇静!”鹿王轻声地说,语气急速而带着威严,克制他盲目冲动,这也让斑比尽量镇静下来了。

斑比看着鹿王的眼神,最初他感觉有一丝的嘲讽。尽管被吓得要死,但斑比还是意识到,鹿王叫他镇静。当平静下来时,他看出鹿王威严而宽容的神色。

镇静下的斑比,又睁大眼睛看丛林里的“他”。但距离这么近,内心还是一片慌乱。

鹿王好像也看透了他的心思,悄然地说:“我们还是走吧。”说完,一转身就走开了。

他们谨慎地走动着。而鹿王走着奇怪的乙字路线,这让斑比难以理解。在鹿王慢腾腾步伐的后面,斑比急得发疯。来的时候,要见法莉的念头催逼着他;而现在,又是本能的逃生欲望,让他急得火烧眉毛。

但鹿王仍然很镇定,慢慢走着;不时停下来,听着周围的动静,继续走着那乙字的路线。就这样,走着停着,走着又停着,走走停停,走得就是这么慢。

终于,他们离开了那恐惧的场所。

“在鹿王停下休息时,我们可以说说话了,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他!”斑比一路想着。但是一眨眼间,鹿王钻进了前面茂密的灌木丛里,没了踪影。而他走过的地方,连细小的树枝和叶子都没发出动静。

斑比走上前去,也想悄无声息钻进灌木丛中,巧妙避开每一根树杈。但这一切是那么徒劳,树叶发出轻轻的沙沙响。树枝也被他撞弯曲了,哗啦一声又弹起。那干枯的枝杈甚至在他的碰撞下噼噼啪啪折断了。

“鹿王救了我的命,”斑比想着,“我应如何回报呢?”

但此时,鹿王消失得悄无声息了。慢慢走出灌木丛的斑比,看见前面是开满一片小黄花的荒地。他又高高扬起头,向四处张望,但是周围都是静悄悄的。

现在的斑比,又是一个人了。

斑比再也不需要克制了。那压抑已久的逃跑欲望爆发了,他疯狂跑,所到之处小黄花像被镰刀割过一样,纷纷倒向两边。

不知到什么时候,在奔跑中他见到了法莉。他大口喘着粗气,筋疲力尽,但仍露着兴奋和喜悦。

“亲爱的法莉。请你以后不要再叫我了。当我们分开时,不要再叫我。我们彼此寻找,不要呼叫,直到找到为止。我求求你了……因为听到你的声音时,会让我发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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