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姐从背后地上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满脸惊愕的看见了李哲瀚从对面仿古建筑的房屋里推门走了出来,身上穿着紫黑格衬衣和蓝色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丁字拖鞋,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人。
林雨茗正低头目不忍睹地查看腿伤。
唐姐轻轻摇了摇林雨茗的肩膀,说:“啊!?你看,谁来了。说来就来了,怎么比曹操跑得还快,简直像是从天而降。”
李哲翰慢慢地走了过来,双手插兜嘴角微笑,当走近时,两眼温怒盯着林雨茗,厉声质问:“这就是你让人打电话,跟我说你从马上跌下来,受伤快不行了吗?”
林雨茗无地自容,知道自己理亏一脸赔笑,用很委屈的语气说:“哲瀚哥,你干嘛生这么大的气,难道你希望我现在躺在医院急救室里吗?摔得没有最初预测的那么严重,见到我好好活的,你应该高兴才对。你不信,你问医生,我的左腿都骨折了,哎呦!”说到骨折,疼得委屈的哭起来。
助理徐莹跟着紧张起来,见到李哲瀚想杀人的眼神,赶紧蹲下撩开林雨茗戏装宽大的裙摆,把受伤的腿露出来,给李哲瀚查看。
唐姐难为情的站在边上,向李哲瀚不住地点头微笑,见到远处杜导演向她招手,拍了拍林雨茗的肩膀,借机找地方躲藏。杜导演正在指挥摄影师调整镜头,身穿古装的演员们在拍武打的场面。
李哲翰掏出双手,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检查林雨茗腿上的伤,碰伤的地方已经红肿发紫,用手轻按,试探是否骨折。
林雨茗哎呦一声,疼痛地哭喊说:“轻点,就是这里,哲瀚哥你能不能轻点按,这样使劲,想存心报复吗?我可是柔弱的女子。”
李哲翰根本不予理会,继续低头检查着,关切地说:“并不严重,只是轻微骨裂性骨折,去医院用夹板固定起来就可以,但最近几周需要好好调养休息,暂时不能再拍戏。”
林雨茗现在听见李哲翰,心中正想好事,点头笑答:“好,什么都听你的,合同上有规定,意外受伤可以暂时终止。现在你就是我的私人医生,万一腿治疗不好,下半生就你负责了。哲翰哥,对了,你是怎么来的?”所有不愉快都消失了唐姐刚才打完电话到哲瀚哥出现只有四五分钟的时间间隔。
李哲翰顿了顿,若有所思眨了下眼睛,回答:“唐姐打电话时,我正好在去无锡人民解放军101医院的路上,就立刻改道开车过来了,这么大的人,没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没说两句,开始反过来责怪起她。
林雨茗知道哲瀚哥这样关心自己,心里自然得意,什么疼痛都忘记了,心里过意不去地说:“又不是开玩笑,以后不敢夸大其词了,哲瀚哥,你准备去哪?”看着李哲翰站起来,要走,赶紧追问。
李哲翰回答:“你的伤并无大碍,看你没事,我也放心了,还要去医院。到时候你回苏州养伤,我再去看你。”说完头也不回,只好向停车场那边走去。
晚上吃饭时,张伯不清楚浩然喜欢吃什么,打电话从附近的一家饭店订了外卖,浩然挂念姐姐也没心情吃,总是不停的问,一会问张伯“姐姐怎么还不回来?”一会又追问“哲翰哥哥怎么还不回来?”
对于小孩子的发问,张伯一遍遍耐心解释着,并尽量用好吃的、好玩的转移他的注意力。
不一会院里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
钟浩然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别墅门口,看见是经辉哥开车回来,见到经辉哥走过了,上前问:“经辉哥哥,你看见我姐姐吗?”
身穿警服的张经辉笑着抱起钟浩然,问:“你姐姐出去,还没回来吗?不要着急,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她。”
刚好这时李哲翰从楼上走了下来,准备拨电话的张经辉放下钟浩然,冲他点头微笑。
钟浩然立刻又走向李哲翰走去,一连串地发问:“哲瀚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知不知道我姐姐去哪了?她说晚上吃饭前回来的,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李哲瀚听了担忧,问:“你姐姐还没有回来吗?”
钟浩然来回摇头,失望伤心欲哭地垂下头。
张经辉拨打了司徒依依的手机,却听见电话人工回应的声音“您拨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过几分钟再拨了一次,还是如此。
张经辉又打了司徒依依母亲司徒韵家的电话,问司徒依依是否回家。那边司徒韵说今天依依没有回去,去了疗养院。他知道那家疗养院,打电话过去问,而疗养院那边回答说司徒依依确实今天来过,但下午5点多就离开了。
张经辉心中开始担忧,说:“会不会医院有紧急事情,打电话回医院了。再说手机也不应该关机。”
张伯回答:“不会吧,如果依依去医院,她应该打电话回来告诉我们一声。”
走下楼梯的李哲翰心中开始莫名的担心,蹲下安抚焦虑不安的钟浩然,不一会,闭上双眼,暗自散发神识,不断扩大范围,逐渐搜寻司徒依依的声音。
司徒依依下午推着轮椅陪外公在花园内转了一圈,虽然知道外公现在听不懂她说的话,但依然陪他像过去一样聊天,甚至将心里的事情说给他听。
刚从疗养院出来,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说:“为什么用陌生人的电话打,你才肯接通,如果这几天你不想你父亲有事,就赶紧来绿洲别墅203室见我,我们好好谈一谈,把过去的事情做个了断!”
司徒依依内心苦笑,毫不畏惧,反驳他道:“大白天的,你就打威胁电话,不怕我报警吗?”
那边楚经年发出狂笑,阴冷的声音:“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呢吗?好,你报警,我求之不得,警察来了,省得我报案了。当年你父亲雇凶撞死我母亲和我弟弟的司机,已经被我查到,现在证据确凿。只要公安局立案,随时可以送他进监狱。”
司徒依依眼前浮现父亲被警车拉走的情形,掌心开始冒汗,浑身颤抖的说:“不可能,你不要瞎编,这不可能,我父亲不会做那样卑鄙的事情的,这都是假的,假的,你为什么非要至我父亲于死地不可?难倒就不能放他过去,忘掉仇恨吗?你现在还缺少什么?”
楚经年冷笑,带着戏谑的语气说:“是,今天我什么都不缺,我想拥有什么就拥有什么,但我一想到你父亲活着好好的,我就睡不着觉,噩梦,车祸,亲人在血泊中死去,你能想象吗?”
司徒依依全身颤抖,强忍着眼泪,哀求地说:“楚经年,仇恨永远不能化解仇恨,只有善良才能化解仇恨。他过去待你如同亲生儿子一样,你放过他吧!”说着脸色已经变得苍白。
电话那边楚经年毫不理会,恶狠狠的说:“待我像亲生儿子?他什么时候变得善良过?如果他有善良之心,二十多年前是错误,但四年前那次车祸又是什么,他难道不是想将我也至于死地吗?”
司徒依依难以置信,迫不及待追问:“你说什么?四年前你发生的那次车祸,不是你不小心撞到树上了吗?现在你怎么也怀疑是我父亲背后做的?”
楚经年哼了一声,说:“当你父亲知道我喜欢你时,就开始处处提防我,我们走得越近,他越害怕。后来他甚至怀疑我背后查询自己的身世,想报复他,那天我的车刚启动,如果不是我反应敏捷,迅速将车拐到路边,就被山坡冲下的重型卡车撞得车毁人亡。”
司徒依依似乎明白了,心也彻底被一把刀子捅透,眼泪滑落,把心一横,说:“好,我这就过去见你。”自己最害怕听见的东西,有一天真的被揭露开,也只有抬起头去面对。
离开疗养院后,司徒依依拦截了一辆出租车,告诉了司机地址。在车上她回想起以前的事情事情,初中时一个夜晚,楚经年偷偷带自己去看电影,回来很晚,被父亲发现后狠狠的打,若不是自己挺身站出来拦住,替他挨了一棒子,恐怕会打的更狠,楚经年并没有流一滴眼泪,只是嘴唇颤巍巍地问了一句,“因为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哪怕犯了很小的错,你也一样会这么狠地打我,是不是?”
父亲听了满脸惊愕,用难以捉摸的眼神望着他,那时司徒依依就不理解,为什么只是出去看一场电影,就会这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到了楚经年说的绿洲别墅小区,下车后敲门刚进入203别墅,门就被两个保镖关上了,经过二楼时,看见一群人在赌博打牌,有三两个面孔以前似乎见过,他们曾经就跟在楚经年的身边。
一个陌生精瘦的男子领着她来到三楼,进屋之前,手机被那个人要求给留下,司徒依依忍了口气,掏出手机递给了他。
百叶窗拉下,昏暗的灯光中烟雾升腾,吸了好几根烟的楚经年将自己笼罩在烟雾中,身子靠着老板椅,双腿搭在办公桌上,看见司徒依依进来后,随手将烟掐灭。
司徒依依被屋中浓浓的烟雾呛得咳嗽,捂了下嘴,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随意地瞥了他一眼。
楚经年沉默片刻,盯着对面的司徒依依,似笑非笑地说:“你现在这么不想见我吗?不会喜欢上那个李医生了吧?”
司徒依依笑着故意讥讽他说:“他什么都比你强,我为什么不喜欢他呢?你不是那种喜欢吃醋的男人,不应该这样问,再说女人一旦死心塌地喜欢一个人,不会改变的。”
楚经年脸色顿时更加难堪,语气冰冷渗着寒意说:“你过去身上哪一块地方,不属于我,用得着吃错吗?早晚有一天他会消失的。我们还是切换话题,谈正事,你让你父亲签了这份合同,将雅馨锦园的地产全部转卖到我的旗下公司,价钱都写在合同上,这样他可以把欠银行2亿多元的贷款给还上,再还一些人情帐,发发工资,也能留点安享晚年了。而且我们过去的种种恩怨从此一笔勾销。”走过去将手中的合同,递给了司徒依依。
司徒依依虽然生气,但心里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人只是显露他本来本来无耻的面目,大概翻了一眼合同。在司徒依依心里并没有太多金钱的概念,她不知道父亲的公司的经营情况,但多少也清楚,父亲当年将所有的资本都投资在了雅馨锦园,几年前投资了3个多亿,即便当前房地产行业并不乐观,但按照当前房地产的每平米8千多的价格,粗略估算其市场价值也远远高于20多亿,是合同上数字的几倍。
司徒依依抬头瞪了他一眼,轻蔑笑着说:“你什么时候做黄粱美梦了,即便我想答应你,去劝说我父亲签了这份合同,你觉得我父亲会同意吗?他会在意我的话吗?”
楚经年走过来,俯下身,捏起她的脸说:“你父亲当然不会随便答应,但有你在,还有你弟弟在。我们的缘分还没有尽,你曾经为我付出过很多,我很清楚。那些短信我都看过,当时做得的确有些残忍,如果我们都不去计较过去,我可以娶你,他亏损的就当是陪送的嫁妆彩礼钱。”那次吵闹后,曾收到司徒依依的发短信,说她已经有了他的骨肉,为了共同的孩子,过去什么仇恨都应该从此放下。
司徒依依甩开他的手,愤恨的注视他,怒斥道:“不要再说无耻的话,当初你怎么没有想到今天,你找我来,就想开这样的玩笑吗?我丢的那只桃花手镯是被你拿走拍卖的吗?多少财富和名利还可以让你满足。”
出乎楚经年的意料,他轻声笑道:“既然你知道,没必要再瞒你,是我拿去拍卖的,而且还卖了一个很高的价钱。听了心里不舒服吗?你知道,刚刚和你父亲离婚的那个女人,喜欢了一个年轻姓夏的律师,夏律师曾经是我的一个朋友,上午还从美国给我打来电话。哈哈……”
向来温柔的司徒依依忍不住怒火,突然站起来,伸手想甩他一个耳光,手却被楚经年给攥住,顺势一把将司徒依依推回了沙发,“想动手打我?别着急,以后会让你懂得怎样乖顺的伺候男人。不用哭,哭得再伤心也没用,那个李医生现在能来救你吗?他对你还真是用心良苦,连那个小杂种也都带到了家里。有一天,我会让他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
没想到他会变得如此无耻残忍,沙发中蜷缩的司徒依依,感到阵阵心寒,眼中泪光闪闪,过去都不曾想象会出现今天这样的画面。
昏暗的房间,司徒依依双手抱住肩膀,眼睛圆睁,瞳孔急剧收缩,哽咽地说:“是不是有一天看着我父亲惨死,我、我母亲、我弟弟,每一个都死于非命,你报复的心里就能得到安慰了?这么多年,仇恨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吗?你恨我们家人无所谓,但李医生跟这些事情是没关系,你不要把不相关的人也扯进来。你放过别人,也等于放过自己。”
楚经年听了,眼神透露怨恨,皱眉咬牙的说:“为什么要放过钟鹏海身边的人呢?他可曾放过我们一家人?我弟弟当年还多大,在我母亲的怀里,还不会走路?远不如今天的钟浩然大。”
司徒依依摇头,半跪在沙发上,哭求地说:“楚经年,那都是过去了,你即便报复,也不能换回他们的生命。你失去亲人,我知道很痛苦,如果是我父亲的错,你让我怎么着,我认了。我求你放过他们,好吗?”
楚经年脸色看不出什么表情,说:“当年就因为你父亲为了争夺地皮建设楼盘,雇佣地痞恶霸强拆强建,结果害得我父母双亡,不到一周岁的弟弟也在车祸中死去。在江湖上出来混,债迟早都要还的,这痛苦的过程一点都不能少,我会让他慢慢的品尝失去亲人的痛苦。”
听到外面敲门声,斜睨了司徒依依一眼,转身甩门而去。
外面有那么多人在,司徒依依知道现在他不肯放自己走,自己是无法从这个别墅逃离出去,心中害怕他所说的事情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