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经年觉得这个世界没什么可畏惧的,除了眼前这个曾经爱过又迁怒过的女人,她恰恰也是自己心中最过不去的一道坎,继续说:“听说你母亲和钟鹏海已经和好,看来这件事情还得感谢我,当初不是我安排那个律师把这小子的妈妈拐骗走,他们不会有重归于好的机会。我已经让人打电话通知你父亲,告诉他,如果为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的安全着想,不要报警,也不要带人来,我和他好好谈一谈。”
被绑在墙柱上的钟浩然,听见妈妈是被他找人给骗走的,哭喊想骂楚经年,甚至想挣扎开去咬他,只是嘴上还被缠着胶带。
司徒依依狠得咬牙切齿,这时有人来告诉楚经年,钟鹏海已经上来了。
五十多岁的钟鹏海鬓角斑白,担心儿女的安危而心急如焚,从南面楼梯爬上后体力不支气喘吁吁,猫着腰,左手支撑在膝盖上,盯着楚经年,右手指着他,商量地说:“经年,无论我如何对不起你,还有你的父母,都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女儿和儿子,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我可以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你。”身后没有帯任何人。
楚经年听他如此说,眼神变得阴沉而暴戾,毫不犹豫的说:“如果不是你当年为了赚钱,害得我父母双双离世,怎么会有今天的局面,这都是被你逼的。过去我本想为了司徒依依,放弃仇恨而原谅你时,你又准备对我下毒手,你是这个世上最阴险虚伪的人。”
钟鹏海控制着情绪,辩解道:“当年开始,我并没有让人去杀害你父母,只是想找人吓唬吓唬他们,那次悲剧完全是出乎意料的事情,根本不在我的把控之中。后来你母亲和你弟弟去医院出车祸,肇事司机逃走,两件事情完全只是巧合,别人都猜测断定是我干的。就算我怎么解释,估计你也不会相信。只有四年前你出车祸,是我暗中找人安排的,我不想看见自己亲生的女儿和多年的养子混在一起,那是怎样违背伦理,所有人会笑我钟鹏海教子无方,子女****。我决不允许这样被人耻笑一生的事情发生。”
楚经年扬了一下眉,抚掌而笑说:“好,这番理由编的真好,听起来似乎非常合情合理。今天我还会相信你吗?不是你背后雇佣人强拆我家祖宅,会发生这一切悲剧吗?”
钟鹏海知道不能刺激他,考虑到依依和浩然的安全,便努力的劝说:“是,过去一切都是我的过错。经年,我曾经骂过你,狠狠的打过你,用皮鞭抽你,就是害怕看见你和依依走得太近,害怕你们兄妹两个玩火烧身。后来你背后偷偷调查自己的身世,担心你报复,才造成更多的误会。只要你肯放下过去的怨恨,我不再阻止你和依依在一起,能补偿你的,都会竭尽全力去补偿你。”
楚经年正在犹豫,突然曹曼姝的声音从北面的楼梯口传来,笑着讥讽说:“楚经年,你为何还不快点点头答应?这就是你所谓的没有退路?不报父母之仇,枉为人子。楚经年,你诓骗我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为了这个女人。”说话间,用手狠狠的指着司徒依依。
没想到她会来这存心捣乱,楚经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盯着曹曼姝,严肃问她:“你怎么会来这?这是我和钟鹏海的个人恩怨,你不该搀和进来。鼎森集团我所有的股份都归你,记住我的话就够了,离开这里。”他担心万一出大事,今生会更对不起她。
曹曼姝流着泪,充满仇恨的眼神,提高嗓门:“哈哈,真是可笑,我这么些年是为了钱吗?你自己不清楚吗?结婚证我们领了,就差下个月的婚礼没办,孩子我都已经有了。法院如今准备查你的注册资金,你倒是想起来抛给我。估计警车已经在路上了。”
昨晚辗转反侧一宿没睡着,早上起来开车准备去以前和楚经年住的房子,结果半路上发现他开车往城南去。自己便掉头跟在后面,上了主道,跟得不敢太近,结果错过了一个高速路口。只好找下一个出口,再掉头,一边开车一边思索他想去哪,半天才想起一年前,楚经年在这片收购一家破旧的玻璃厂,当时还开玩笑说这儿破烂不堪、阴气森森,很适合拍鬼片。赶到这里时比楚经年晚了半个小时。
楚经年让身边的人把曹曼姝给绑起来,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曹曼姝盯着他的手下,怒目扬言说:“好啊,你们谁有胆量,就过来试一试。”
楚经年怒视四个手下,喝令他们立刻动手。
听说警察一会赶到,钟鹏海害怕楚经年受到刺激而做出过激的举措,趁机跑过去,想解开司徒依依和浩然背后捆绑的绳子。
楚经年回头看见钟鹏海在解绳子,一时心慌意乱,怒骂:“钟鹏海,在这你还想把人救走吗?去给我往死了打。”
听见警察要来,稍胖的男子心里畏惧退缩,楚经年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手枪,扣住扳机,对准不听话的人,并命令立刻去。
稍胖的男子攥住手中的粗木棍,快速向钟鹏海那边跑过去。
司徒依依拼尽全力用手解后面的绳子,并焦急地冲父亲大声喊:“爸爸,别管我们,你快跑!”
钟浩然也大声哭喊着“爸爸,你快跑。”
钟鹏海还没反应过来,手臂粗的木棍已经狠狠地打在了后脑勺,瞬时晕阙了过去。劫匪害怕楚经年手中的枪,继续用力往钟鹏海的头上、身上不停地打。
司徒依依解开剩下的绳子,哭喊去扶倒在地上的父亲,头顶的血已经流到脖子里,白色衬衣殷红了一大片。劫匪没有敢对司徒依依下手,而去用手拽她手臂,想再把她再捆起来。在扯拽挣脱中,司徒依依手腕上的镯子滑下掉落在了地上,滚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哲瀚正在医院询查昨天刚刚做完支架手术的一位冠心病患者,交谈中,耳朵突然听见玉镯落地的声音,感觉胸口一阵绞痛发闷,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伸手捂住胸口,并闭眼集中精力扩散神识。
身边的助理于涛见李哲瀚脸色发白双目紧闭,吃惊不解地问:“李博士,你怎么了,看你脸色,是不是不舒服?”
十几秒后李哲瀚睁开说眼,说:“我没有事,你把病人的情况记录清楚,我现在马上要出去趟。”
李哲瀚走出房门,门便自动带上,人瞬间从楼道直接消失了。
于涛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追出去喊:“下午408号房间病人的手术怎么安排?”打开门却根本看不见李哲瀚的人影。
楚经年眼眸中燃烧着怒火,用枪指着另外两名手下,命令他们说:“去把她给我绑起来,开车送回去。”
曹曼姝突然害怕,不停后退,恐吓他们嚷道:“你们知不知道我父亲是谁?滚开,不要过来。”从包中掏出一把匕首,指着最前面的一个。
楚经年不断给手下施压,甚至忍不住想要开枪了解了他们。
稍胖的劫匪刚要去摁住跌倒在地上的司徒依依,一个男人的身影凭空出现,挡在司徒依依的面前,他抬起手掌向前一推,劫匪便倒飞了出去,轰然砸在了墙上,滚落掉在废旧的玻璃箱子上。
看着流泪颤抖的司徒依依,李哲瀚伸手拉起她,一把搂入怀里,关心的问:“你没事吧?”
司徒依依感激的眼神望着李哲瀚,摇了摇头,李哲瀚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紧紧的搂住她。
还被绑在墙柱上的钟浩然见到李哲瀚的突然出现张口结舌、睁眼发愣,李哲瀚眼睛一眨,浩然身后捆绑的绳子瞬间被断开。
钟浩然爬起来,立刻跑过去喊爸爸。司徒依依听见浩然的喊叫,想起父亲,和李哲瀚一起上前将父亲扶正。
钟鹏海慢慢苏醒过来,看见身边女儿和儿子没事,安慰的笑了。
楚经年感觉身后动静变了,回到看,一个俊美无瑕挺拔玉立的男子站在司徒依依、钟鹏海他们身边,他认出了李哲瀚,以前在同济医院见过两次面。
楚经年凝视着苏醒过来的钟鹏海,心里莫名一阵惊慌,用枪瞄准李哲瀚的头部,疑惑不解地问:“你怎么会突然出现,你到底是谁?”刚才还没有看见,只是不到半分钟的时间而已,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出现。
李哲瀚冷漠的眼神望着他,没有说任何话。
楚经年见他如此淡定,更加害怕,握枪的手开始颤抖,一咬牙扣动了扳手,一颗子弹朝李哲瀚直飞过去,就在距离李哲瀚前方两米远时,子弹突然静止了,停留在空中,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最后落到了地上,发出了叮叮当当的金属声响。
楚经年摇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惶恐诧异的自言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
听见枪声后,曹曼姝和剩下的三个劫匪,扭头看见了惊慌颤抖的楚经年,四人一脸狐疑,当他们看见对面的李哲瀚时,顿时诧异。
李哲瀚慢慢朝楚经年一步一步走过去。
钟鹏海哀求地说:“经年,不要再错下去了,赶紧放手吧!”
楚经年摇头,像是在笑,用枪对准李哲瀚说:“你不要过来,我不会服输的,我即便是死也不会去坐牢。”猛然间连续向李哲瀚开了三枪。
三颗子弹射出之后,同样在李哲瀚面前两米之处停在了空中。
李哲瀚眼光一闪,三颗子弹反向飞了回去,击在厂房破旧的墙壁上,冒出三缕轻烟,留下三个深深的洞眼。
李哲瀚脸色阴沉勃然大怒,抬起右手,手掌中燃烧出一团妖异的蓝色火焰,森然低沉的说:“你不过是一介凡人,我本不屑于杀你,但你却曾经深深地伤害了我爱的人,今天我就替人间的法律执行一次正义。”说完,手掌中的蓝色火焰如同怒火,越燃越旺,飞离出去,渐渐地变成了一只拖着长长烈焰尾巴的怒火凤凰,朝楚经年飞去。就在怒火凤凰将要扑向楚经年燃烧之时。
司徒依依飞快的跑了过去,挡在李哲瀚前面,紧紧抓住他的两只胳膊,哭着哀求道:“不要,哲瀚,求求你放了他吧!他虽然做过很多错事,但都是因为我父亲的过错,让他从小失去了父母,他才这样做的。”
楚经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不是害怕死亡,是一种源自心灵的震慑,自信的溃灭。直到那只燃烧烈焰的凤凰渐渐消失,他才缓过神来,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李哲瀚。
劫匪中康老大见过李哲瀚,惊慌指着他,颤栗地说“他……他是李宅的主人。”
另外两个劫匪吓得屁滚尿流的后退,朝楼上窜去。
警车鸣笛声由远而近的响了起来,李哲瀚看了司徒依依一眼,眼中有种忧伤,转瞬间静静的消失了。
楚经年在失魂落寞中丢下手中的枪,过了十几秒,慢慢地朝司徒依依走去,诚恳的说:“依依,是我过去辜负了你,你真的肯原谅我了吗?当初如果我早点放弃报仇的念头,也就不会到今天。”
司徒依依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眼泪还在脸上,绽露微笑,说:“听到你这句话,一切都够了。”
身后的曹曼姝缓过神来,听见楚经年的话,双眼充满怨恨,上前捡起了地上的枪,对着他们说:“为什么让我这样恨你们,司徒依依,我不管是人还是神在帮你,今天就让我亲手葬送自己这一生的‘恨’。你们都去死吧!”朝司徒依依扣动扳机开了一枪。
楚经年回头,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司徒依依的面前,一颗子弹击在楚经年的胸口。
冲上来的警察二话不说,趁着曹曼姝失神的刹那,上前夺过她手中的枪,将其制服。
身穿警服的张经辉上来后,看见倒在司徒依依怀里的楚经年,胸口染红了血迹,脚步变得沉重,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刚找到的亲生哥哥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昨天张经辉检查伤口没有事就办了出院手续,上午派出所接到报警电话,小严来告诉他,司徒依依和钟浩然被人劫持,就立刻跟警车赶来。
司徒依依搂着楚经年的头,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痛哭流泪,伤心绝望的说:“没有想到,会弄成今天这样的结果。”
楚经年满足的笑道:“只是因为一段恨,让我失去了最该珍惜的人,今天还能看到你为我难过流泪,已经没任何遗憾了。那个人才是真的值得你去爱的,过去我做出那样伤害你的事情,早就不配了。”
司徒依依哭着说:“不要说了。”
张经辉蹲下来,握紧楚经年的一只手,眼睛红润,颤抖的嘴唇说:“哥,我们早就相见过,为什么没有早点认出来。”
楚经年手动了一下,笑着慢慢阖上了双眼。
警察将所有案犯带走,517入室抢劫案、731石湖杀人案和这次绑架劫持案告于段落。原本警方指控曹曼姝持枪杀人罪,考虑她后来极力配合,提供证据,所有案情均查清,楚经年是三起案件的背后主谋,被妻子曹曼姝枪杀身亡,曹曼姝因身怀有孕,最终判决有期徒刑8年,缓期执行2年,另外四名畏罪潜逃的杀人犯除侯晓光外已经引渡回国。法院判决没收楚经年非法抢劫所得资金入股鼎森集团获得的全部财产,承诺尽全力追回当年司徒文景的珍贵藏品。
阳光充足的夏季很快过去,三个月后,司徒韵和父亲司徒文景从美国回来,听说了楚经年的事情,对于女儿当初的决定无法理解,但也没说什么,自己同意了钟鹏海的复婚请求。司徒文景康复后搬回到了以前平江路的老房子,司徒依依为了照顾外公,也住到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