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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保罗·麦卡特尼:与天才做朋友需要天才

Paul McCartney, Genius Befriends Genius

记住约翰·列侬,而遗忘保罗·麦卡特尼(Paul McCartney),不仅是个遗憾,还是个错误。

闻名遐迩的英国披头士乐队的四位队员中,约翰·列侬于1980年被枪杀;乔治·哈里森(George Harrison)病逝于2001年;而林果·斯塔尔(Ringo Starr)的音乐生涯渐渐成为怀旧,仅剩的最后一位保罗·麦卡特尼,不负众望,越活越年轻。20世纪60年代的“披头士狂”(Beatlemaniacs),恐怕谁也无法想象长着一张娃娃脸的麦卡特尼,半个世纪之后还活跃在舞台上;乐评界一次次宣布他的音乐已经过时,但他一次又一次成功地重建声誉。如今这位当代流行歌曲界的巨人已经70岁,创造力却依旧充沛,迫使音乐界仰视他。他自成历史,却也依然在创造历史。

麦卡特尼出版了60张“金盘”(gold discs),唱片在英国发行一亿张;《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上,麦卡特尼被记载为流行音乐史上最成功的音乐人,至少在商业上的确如此:2009年他拥有的资产超过12亿美元。这应该是一个当代歌手—写歌人所能达到的顶峰。

麦卡特尼生于利物浦,父亲是个棉花商人,母亲是个护士。但这一家子都和音乐有缘:父亲在爵士乐队吹小号,祖父吹大号。家传的音乐狂热,使麦卡特尼从小就玩各种乐器。母亲爱好文学,麦卡特尼和她一起读了不少诗。少年的麦卡特尼就开始自己写歌自己唱。第一首歌叫作《我离开了我的小姑娘》,未脱稚拙。第二首歌,就是后来披头士的名曲《当我64岁》(When I"m Sixty-four):

When I get older losing my hair

当我老了,头发掉落

Many years from now

从今多少年之后

Will you still be sending me a valentine

你依然会给我寄一张情人卡

Birthday greetings bottle of wine?

还有一瓶生日贺酒?

I could be handy mending a fuse

我会随时为你装保险丝

When your lights have gone

当你的灯熄灭

You can knit a sweater by the fireside

你可以在炉边织毛衣

Sunday mornings go for a ride

星期天驾车出游

If I"d been out till quarter to three

如果我夜里三点不归

Would you lock the door

你会不会锁上门

Will you still need me, will you still feed me

你会需要我吗,你会给我吃的

When I"m sixty-four?

当我64岁?

这首歌词,不仅显示出少年麦卡特尼过人的才气,还写出了他特有的幽默。15岁时,麦卡特尼遇到比他大两岁的列侬,两人一见投缘,开始组建一个少年乐队。前后取过不少名字,毫无疑问,其中最响,且名扬四海的名字是这个“甲壳虫”(beetles)。这一年,麦卡特尼18岁,“甲壳虫”(beetles)乐队,即披头士正式成立。这个与“甲壳虫”(beetles)谐音的英文词Beatles,影射的是正在兴起的Beat Generation(中文译为“垮掉的一代”,实际上beat多义,有致福、敲打、被击败等意思)。

披头士是历史上最成功的乐队,每个人都能演奏乐器,也都能唱能作曲,而乐队的灵魂显然是列侬与麦卡特尼,他们两人合作,创作了许多流传至今,今后也会继续流传的名曲。1963年披头士在英国掀起风暴,1964年风暴席卷美国,出现了所谓“披头士狂热”。这个风暴是如此突然,又如此令人着迷,以至于这四个修着“拖把式”发型的青年在1965年就得到英国王室颁布的“最高荣誉勋章”MBE。他们在20世纪60年代共出品了24张单碟,12张唱片。至今列侬与麦卡特尼依然是世界上最成功的“写歌组合”(songwriting partnership)。

麦卡特尼创作的《昨天》(Yesterday),是唱片时代以来,世界上被歌手翻唱最多的歌曲,被2200名歌手唱过,仅仅在美国电台与电视台就唱过700万次。

Yesterday, all my troubles seemed so far away

昨天,我的悲伤远得看不见

Now it looks as though they"re here to stay

现在看来是永远黏在身边

Oh, I believe in yesterday

哦,我相信昨天

Suddenly, I"m not half the man I used to be

突然间,我已经比不上过去的一半

There"s a shadow hanging over me

阴影始终悬在我头顶

Yesterday, love was such an easy game to play

昨天,爱情是如此轻松的游戏

Now I need a place to hide away

现在我到处找一个蔽身之地

Why she had to go?

为什么她必须离开?

I don"t know she wouldn"t say

我不知道,她不愿意说

I said something wrong

是我说错了什么

Now I long for yesterday

现在我只能想念昨天

在荣誉和成就的高峰,披头士乐队难以为继的原因逐步暴露。他们早期的创作和表演大多是集体性的,难分彼此。到20世纪60年代末,已经开始出现个人化现象,一首歌并非再由集体创作集体表演,而是谁创作出来一首适合自己演唱的歌曲,谁就作为主唱,乐队的其他成员只是伴奏。其结果是,列侬和麦卡特尼两大天才只创作适合自己个人的单曲,而越来越少为乐队整体创作,两个天才甚至明争暗斗,屡次在录音室争吵,都希望以自己的才华统领乐队。

最后列侬发行了自己的第一张个人专辑。同样富有才华,有编曲作曲以及演奏天赋的乔治·哈里森也渐渐因为自己年龄最小,且在专辑制作时很少有机会作为领唱,创作的单曲也很少被收录等一些不太公正的做法而感到不满;而最后加入披头士的鼓手林果·斯塔尔,虽然性格比较内敛,也开始不能忍受因“非原班人马”而受到的不平等对待。

与这些矛盾同时出现的还有其他问题:列侬和日本女星小野洋子的爱情,遭到了乐队其他成员以及大量歌迷的反对。1969年,保罗·麦卡特尼与美国摄影师琳达·伊斯特曼(Linda Eastman)结婚,并以两人为中心组成了“飞翼乐队”。这些听起来似乎是女人搅局的老故事,实际原因却是一山不容二虎。此后,列侬与麦卡特尼依然保持联系,甚至同台演出,都足以证明他们依然是朋友,但这并没有避免披头士乐队的最终解散。

1969年9 月,列侬建议录制完最后一张唱片后,乐队的成员都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 列侬和小野洋子为自己的乐队操劳,麦卡特尼准备自己的第一张个人专辑,哈里森和其他乐队一起做巡回演出,斯塔尔则去当演员拍电影。1970年春,率先公开宣布离队的麦卡特尼受到了歌迷和媒体的巨大压力,半年后麦卡特尼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最终解散”披头士乐队,禁止任何人重组披头士乐队,经过长达一年的审理,最终诉讼被法庭批准,披头士乐队从此再无任何希望重新复合。

乐队结束之后,麦卡特尼的单飞生涯最为成功,他的 “飞翼乐队”(The Wings)在整个20世纪70年代都非常活跃,获得极大的成功。70年代之后,列侬的音乐越来越拥有深意,歌词方面的造诣越来越深,而麦卡特尼则依旧保持着音乐的美妙。歌迷们已经渐渐地习惯了披头士不复存在的事实,披头士乐队和披头士的前队员们正在慢慢地成为记忆中的偶像和传说中的人物。虽然披头士乐队的新作渐渐减少,但披头士的专辑销售仍然一如既往地保持着非常高的销量。

进入20世纪90年代,披头士乐队的三名成员与列侬遗孀小野洋子就披头士乐队的各种版权的所有权问题最终在法庭上达成协议,披头士早期作品得以用新技术重新录制发行。进入21世纪,披头士乐队依然有精选集或者翻录专辑问世,而且经常会成为排行榜的冠军。

麦卡特尼不仅音乐做得出色,对文学艺术也很精通。 2001年他出版了诗集《黑鸟在歌唱》(Blackbird Singing),这本诗集中有诗有歌词,其中“黑鸟”就是他的一首著名歌曲的标题。

Blackbird singing in the dead of night

黑鸟在夜深人静时歌唱

Take these broken wings and learn to fly

翅膀破碎,却试着飞翔

All your life,you were only waiting for this moment to arise

整个一生,你等着这个上升的时分

Black bird singing in the dead of night

黑鸟在夜深人静时歌唱

Take these sunken eyes and learn to see

眼睛深凹,却试图看清

All your life,you were only waiting for this moment to be free

整个一生,你等着这一自由的时分

Blackbird fly, Blackbird fly

黑鸟飞吧,黑鸟飞吧

Into the light of the dark black night

飞进漆黑的夜空

“黑鸟”,正式名是“乌鸫”,经常指奴隶,尤其是黑奴。这个词多义,歌的诗意也更丰富。

麦卡特尼的录音工作室除了录制歌曲外,还录制诗人的朗诵,他也参加过几次诗人的朗诵会,朗诵自己的诗。诗、歌不分家,一个不会写诗的人,会写出好歌吗?至少麦卡特尼给了我们一种答案。

除了写诗,麦卡特尼还出版了一本儿童故事《高高在云端》(High in the Cloud)。他对美术也是情有独钟,尽管因为对自己美术作品缺乏信心,但在“保密”了15年后的1999年,他开始开画展,多次展出了个人作品。麦卡特尼甚至还设计过一套邮票,这可能是音乐人中唯一的例子。不仅如此,他还多次参与拍摄实验电影。麦卡特尼广泛的兴趣爱好,使他的音乐风格也丰富多样:他写过无伴唱的电子音乐,谱过交响乐,为利物浦交响乐团写了《利物浦清唱剧》(Liverpool Oratorio)等。

麦卡特尼荣誉满身,被选入“摇滚名人堂”,多次得到格莱美奖,被推崇古典音乐的皇家音乐学院封为“荣誉研究员”,被老派王室封爵(因此他应当被称为Sir Paul——保罗爵爷),但这些都没有影响他的个性。音乐经纪人一般禁止歌手谈他们热爱的足球俱乐部,以避免让对手队的球迷不快,从而损失听众。英国利物浦有两家著名足球俱乐部,一个是倾向于清教美以美教派的埃弗顿(Everton),另一个是天主教信徒较多的利物浦俱乐部。尽管利物浦的成就更大,但麦卡特尼却是埃弗顿的忠实球迷。在每年红黄牌乱飞的同城比赛时,麦卡特尼永远为埃弗顿打气,但一旦当利物浦出战英超或欧冠时,他又成了利物浦的球迷。这当然是无关音乐的小事,麦卡特尼虽是天才,却不妨碍他像普通人一样喜怒哀乐:这是一个活得与他的音乐一样有风格,有趣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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