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自个在恋爱婚姻中的种种磨难，颜玉便也起了慨叹，这一辈子会不会毁在这场婚姻里，现在看来还是个未知数。必知这年头啥事也没有婚姻的变数大。倪之乎短命的婚姻，左旋感情的背叛，这是她当初怎么也没料到的。颜玉这么想着的时候，倪之乎邀她去沿海走走。颜玉说她是端人饭碗受人管，没有时间，哪能说走就走。就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回来的话一定要告诉她。倪之乎说他现在也在替人做事，不像从前做自撰稿人，想去哪就去哪。颜玉不问他做什么事，只问他还写不写东西？倪之乎幽默地说：“古人有画饼充饥，我靠写东西过日子，也就把自己这一生交给了东西。”
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钟头，颜玉忍不住问倪之乎：“你的日子就这么打发啊？这可不像替人做事的。你那里的工资如此好拿，啥时候也把我介绍去好了。”
倪之乎说：“我体会最深的是政府的工资最好拿。你看到的，中国改革了二十几年，可政府机关这座大庙总是老样子，人浮于事。我是没你的命，所以只好背井离乡讨活，好在老总看重，给我一定的自由，可工作得不折不扣地完成。来沿海这么久，感觉这地方最大的特色就是不养闲人。”
“你的意思我是个只拿工资不做事的闲人了？”
“我这么说了吗？其实这也是你的福气，别人怎么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日子适合你。要说闲人，那座大庙里你也只是个小闲人……”
“……”
临近下班，两人才互道再见。颜玉想着倪之乎那番爱情论，细细咀嚼颇有意思，只是现实生活中的事情远比他那三条要来得复杂。看来，历经婚变的倪之乎对爱情依然抱着理想的一面。都说女人再婚是为赌气，男人再婚是为了碰运气，这话不尽然。当然，以倪之乎这个年纪和他的文化层次，不可能因一次短命的婚姻就把他的爱情世界丢了。任何时候文人对爱情免不了浪漫的一面。
左旋来了电话，说在下面等她。颜玉取了提袋，下楼而来。走廊尽是下班的同事，相识的彼此点头。第一天上班就如此打发过去，是颜玉不曾想的，难怪倪之乎说她是闲人。在这个机关大院，像她这般打发日子的也不知多少。倪之乎说得对，再怎样改革也难以改到政府机关。政府机关是改革的发动者和执行者，不可能把自个的日子都改得不好过。颜玉是极少想这些事的，和天下已婚女人一样，她脑子里塞的是她的小家庭，今天想到这一层来，只怕是倪之乎的缘故。
上了车，左旋笑问是找个地方吃饭呢还是回去自己做？颜玉觉得琐琐碎碎地忙乎一顿饭麻烦，就说先找个地方把饭吃了。小车出了省委大院，颜玉也就惊觉自己讨厌起一个做妻子专职的事情来了。略一想来也就刚才的事，往深里想却是这段日子积累所致。夫妻间出现这种心态，只怕不是好兆头。颜玉这么想着的时候，心里并没有什么不安和吃惊，出奇地平静。左旋哪里觉察妻子这会的心思，仍是说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