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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龙珠与藜芦

苏喜儿刚捡起圆珠,就见云渺被一道紫金光芒击中眉心,然后便两眼无神的站立在那,任凭苏喜儿如何呼唤都没有反应,苏喜儿见状,测了云渺呼吸心跳,见一切正常,而且云渺肩头的那个会说话的小动物都没有在意,仍旧在啃那个黑不溜秋的珠子,自己一个外人也不需要过于担心了,殊不知阿狸此时也是有苦难言,这一颗噬魂珠,阿狸也不清楚它的来历与功用,不过本能驱使着阿狸将它吃掉,可是每啃一口,阿狸的灵魂就一阵刺痛,可是要是不吃,刚才吃下的珠子碎片便要穿透她的身体,将她杀死,可以说,阿狸就在和噬魂珠僵持,不过,阿狸目前还是占了上风的,毕竟,噬魂珠已经明显小了一大圈。

苏喜儿见一人一兽这边都没有自己什么事,便走到青铜棺椁碎裂的地方,只见遍地青铜碎片,一具身着蟒袍的枯瘪干尸躺在一堆破碎的铠甲中,看来,这干尸在棺中还穿了铠甲,苏喜儿不由得想到,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了碎甲中完好无损的一柄长剑,剑身长三尺有余,在昏暗的光芒下,可见剑格上雕刻着一只狰狞的兽首,此兽名为睚眦,据传乃龙之九子中第二,性情凶戾,主杀伐,常刻于刀剑之上,苏喜儿望向兽首,那一双红宝石制作的兽眸,好像也和苏喜儿对视一般,四目相对,苏喜儿精神一个恍惚,好像置身于一片尸山血海,修罗战场,那血肉堆成的高山上,一个仗剑而立的背影,猩红的鲜血顺着剑锋缓缓滴落,苏喜儿不知为何,冥冥中她就是知道,那是他的血,那个背影的血,他的血顺着三尺青峰,滴落,滴进他脚下的血河中,滴进那满山尸骸,和他曾经的敌人的血混合,这血腥的场面,苏喜儿却从中品出一抹苍凉,某一刻,那道背影,缓缓的,缓缓的,一寸寸的……一寸寸的倒下……像一颗璀璨耀眼的星辰慢慢黯淡,像一团焰火缓缓的熄灭,周遭的血色的猩红也随着那道背影的倒下,渐渐变得黑暗,直到苏喜儿的视线变得模糊,豆大的泪滴顺着苏喜儿精致的脸颊流下,不知何时,苏喜儿哭了,那道孤凉的身影,英雄末路,让人心伤,擦干眼泪,眼前的景象又一次清晰,苏喜儿向前迈步,周遭的景色又是一变,沙场上,一道身着金甲,手提青锋的身影,仗剑而立,对面,是漫山遍野的敌人铁骑,长矛重甲,铁骑弓弩,那一道身影毅然冲向敌军,剑气纵横,残肢纷飞,鲜血飘洒,一人,一剑,杀得敌军丢盔弃甲!那一份豪气,那一份霸道,让苏喜儿不由得仰天长啸,就如那道身着金甲的身影,仗剑长啸……鲜血渐渐黑暗,一切,又一次归于平静,云渺还在呆立,肩上的小动物还在啃食那个圆珠,只有一声长啸,还在墓室中回荡……苏喜儿眼神一凝,盯着眼前不远处的长剑,眼中浮现一丝火热之色,脚下坚定的向前踏出一步,距离长剑,只有一步之遥,眼前的景色又一次变化,同样的一柄剑,同样的一个人,只是,这一次,是孩童模样,长剑握在手中,明显过于笨重,不过依旧在挥剑练习,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汗水流出也顾不得擦,时间匆匆,孩童长成了少年,铿锵声中,长剑出鞘,剑光闪烁,身形腾挪,精妙绝伦的剑法施展,圣旨一道,青年披襟挂甲,提剑上马,带三百近卫,西出阳关,远赴异域平定叛乱,满朝文武,相送十里,长歌声起,挥酒离别……景象渐淡,一切,又归于平静,苏喜儿无悲无喜,又向前迈近一步,长剑此时已经在苏喜儿脚下,只要她一个弯腰,便能拾起,可长剑一抖,陡然弹起,铖的一声,插在苏喜儿面前,剑格上一双猩红兽眸陡然大亮,苏喜儿只觉得轰的一声,一副大红棺材,内里一个身着软甲,内套蟒袍的俊秀青年,手握长剑,安静躺卧。十六个壮硕汉子抬着金丝楠木棺,缓缓走过漆红金铆的宫门,满朝文武,大小官员,宫女太监,侍卫小厮,沿途跪倒一地,哭声震天,金銮殿前,一身着龙袍,头戴金冠的年轻男子,手捧着锦绣为底,金色绣边,翡翠做轴的悼文,声音沉痛,每读一个字,豆大的泪珠便滴落一颗,很快,一篇悼文便模糊一片,那龙袍男子最后放下悼文,声泪俱下的仰天吟诵,悲伤之至,甚至天地都为之变色,黑云密布,大雨滂沱,可是,没有人躲避,没有人撑伞,雨水混合着泪水,从人们脸上滑落,许久,双眼通红的龙袍男子来到棺前,深鞠一躬,双手伸向长剑,想要将它取出,可是,剑气纵横,将男子双手割的血肉模糊,身后几个双手不在,甚至手臂都消失不见的形形色色人影都摇摇头,眼中闪过惋惜之色。

五千工匠连夜赶工,一具雕龙画凤,奇花异草遍布的青铜巨椁被制出,金丝楠木棺被缓缓放入,巨大的青铜盖被抬起,就要落下,“不!”苏喜儿大呼一声,双手前伸,握住剑柄,铖的一声抽出长剑,剑尖划过,青铜椁破碎,眼前的一切幻想全部破碎,只有苏喜儿手中长剑不断震动,想要从苏喜儿手中挣脱,一道道剑气飞舞,将苏喜儿身上切得鲜血淋漓,但奈何在棺中静置千年,剑气早已不在犀利,也仅能割破表皮,伤不得苏喜儿筋骨,“纵然他末路凄凉,纵然他万军辟易,纵然他年少心坚,纵然他身世显赫,可是,他已经死了!”苏喜儿大声娇喝,“现在,你是我的剑,为我斩杀强敌,随我征战天下!”说着,苏喜儿挥剑刺进自己腰腹,“今日,我苏喜儿以吾之血,为汝重新开锋!”颤抖不止的长剑陡然安静,剑身上,藜芦两个古朴的文字缓缓浮现,一丝丝一缕缕的剑气滋养着苏喜儿的身体,安抚着她的伤势,苏喜儿笑了,这是一柄神兵,收复它,自己就再也不用卑躬屈膝,再也不需要迎合那一群老不死的了,还有何志,“我苏喜儿要将你剥皮抽筋,剔肉刮骨!啊!”苏喜儿大吼一声,拔出长剑,看着剑身上藜芦两字,“藜芦,藜芦,好,好,好。哈哈哈……”

回过神的云渺,入眼便看见浑身血迹斑斑,虚弱的坐在一堆棺材板中的苏喜儿,即使如此伤势,她仍没有放下手中的兵器,然后,便是趴在云渺肩膀上熟睡的阿狸,四只爪子抓紧云渺衣服,睡得香甜。“你醒了?”苏喜儿抱着长剑,挣扎着起身,走近云渺,“你可真是奇怪,你知道嘛?”苏喜儿用一种看怪物的眼光看着云渺,“你站了三个时辰了。”苏喜儿掏出一个袖珍的小沙漏,“你是马么?可以站着睡觉的。”苏喜儿随口说道,虽然她见到一团金光飞向云渺,可是云渺现在好好的,说不得是自己眼花了,不过,自己也经历了奇怪的幻想,再有些奇怪的事也就不奇怪了。“走吧,我找到了一个洞口,周围有泥土,应该可以出去的。”苏喜儿走在前面,随手将一颗紫色的有鸡蛋大的珠子抛给云渺,“这是那个雕像里掉出来的,挺漂亮的,应该能买上几个钱,也不枉你进山一趟了。”“雕像?”云渺猛然想起,这是那个真龙雕像里面的,好吧,两个人都将一具活生生的龙尸当成了雕像了,毕竟被抽干龙血的龙尸化作了飞灰,凭着凡人的经验,是如何也想不出尸体居然可以凭空化成灰的。那紫色的珠子,云渺刚一接手,便感到一阵澎湃的威压袭来,就像幻象中那头龙给云渺的感觉一样,这是那条龙的东西!反应过来后,云渺立刻将珠子贴身藏好,那等可以翻云覆雨的存在,打个喷嚏都能杀了自己,他留下的,即使是一滴口水肯定也是不凡,当然,那叫龙涎,确实不凡……

两人正穿过那道洞口,向地面而去,此时,山中正是晌午,一老一小两个山下猎户此时正看着陷坑中奄奄一息的一头“狼”,说它是狼,实在是有些牵强,那突出的獠牙,锋利的钩爪,如何都不像是狼,起码不是正常的狼,“爹,这,杀还是不杀?”年轻的儿子看着已经抽了三袋旱烟的自家老爹,不由得焦急问道。“不急,再看看。”胡老汉今年六十岁了,在十里八乡也是高龄了,不过,不像其他山里的猎户,上了四十岁便体力走了下坡路,胡老汉六十岁了,依旧能够翻得了山,爬得了坡,追得住兔子,不过,人老了,这记忆便不清楚了,这种东西,明明以前听老一辈人说过的,却忘了具体是什么,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好像危险的很,“爹,还等什么呀?”“小心有危险。”“哪里能有危险?你看它半死不活的样子,再说了,爹,这头狼说不定是奇珍异种,我们要是把它的头骨送给王老爷,说不定就能够把小翠赎出来了。”胡老汉眼前一亮,小翠是云岚城王家的一个丫鬟,自家一只供应着王家肉食野味,打来了野兽,自家儿子总是送到王家,王家阔绰的紧,而且据说王家人还有家传的武功,才需要山中猛兽的肉食,而且给的价格不低,每打到猛兽,自家儿子便送去城里,一来二去,便认识了王家的丫鬟小翠,王家也答应了,只要交了当初小翠卖身的一半银两,便让小翠赎身,不过,这一半银两也有着一百两,如今,还差之不少呢。“虎子,下坑,剔出头骨来,其他的,都不要。”“啊?爹,这狼肉能卖不少钱呢!”“我说了——不要。”胡老汉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不过,只是一个头骨而已,应该没有大问题的,王家老爷最喜欢这些兽骨一类的,常常会有猎户将头骨卖给王家,而且价格不菲,自己家儿子这门婚事看来有望了,老头子我也能放心了。“好吧。”胡虎叹息一声,还是听话的下坑斩下狼头,将狼尸丢在坑中,还可以吸引一些其他的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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