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自己惊喜,正好收到姚芊的短信,大约是说一切安好,勿念。因为实在太晚打电话会吵醒车厢里的人,我回了好几条短信,让她注意安全。
唉,担心是难免的。因为没有动车,路程比较远,大约整夜不敢睡觉。
我起床泡了碗方便面,打开电脑,开始写一些与她有关的文字。
我是个很自私的人,很少会写与别人有关的文字,大多时候即使写日记也是描述自己的心情,偶尔带过几个相关的朋友罢了。第一次跟孙梦凡约会的时候给她讲过我写的关于她的日记——《佳人相见一千年》,因为她是侬人。后来就再也没有这样的例外了,但是与姚芊在一起的每天我都尽量去记录。就像从前徐志摩写的《爱眉小札》。
不想睡觉,我要陪着她。
担心自己睡着,开着yy,听着里面的折子戏,我侧身安然。
直到拂晓时分,姚芊才发消息说到站了,我连忙给她打过去,可是她没接。只让我多休息,别惦记。然后无论怎么打,她都直接挂掉。
我得知她一切安好,精神有些懈怠,握着手机还要发短信,写到一半便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是下午,我赶忙拿起手机,上面没有未接电话,只有姚芊的短信:“妈妈住院,我去照顾,你不要担心,不用一直念着。”
我给她打过去,她还是没接。我怕在医院打扰她母亲和其他病人,继续回了几条短信。
饿着肚子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少了她就一点生气也没有了。
收拾行李,此地已无可念。
我家在省内,没有提前订火车票,收拾了几件脏衣服,背着背包就打车去汽车站了。
一个被无数人吐槽的习惯,我只想表达,我无论多大身在何方都离不开爸妈。我需要他们,不仅仅是洗几件衣服。
靠着车窗,外面的景致寥落稀疏,我有些瞌睡。
“洛此,你脸色很不好呢。”头不小心磕碰在车窗上,扶兰的话没听清。
“姐姐,你最近还好吧?我忙自己的事,把你给忘了,抱歉。”一直有件事我没敢跟扶兰说,我不想对姚芊提玉佩。
“你是不是怕我问念的事?放心吧,我见你们在一起幸福的样子,才觉得自己多年来做的工作多么重要。这世界安然的样子最美。”我感激的望着玉佩,为了姚芊请允许我自私。
“姚芊身上有你的念,很早你就告诉过我。之前她不是我女朋友的时候,我没有机会提;后来我们是恋人了要帮你本来很简单,但我却怕她误会我接受她的初衷。希望体谅。”虽然挺蠢的,但是我就是不想。
“傻小子,一份念而已,就算我永远这样也没什么。我不是你生活的负担,只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客。”扶兰说话的声音不算软绵绵,但是给我很温暖的感觉。我甚至能感觉到她在抚摸我的前额。
“姐姐,我累了,不想说话。”我对她总有些愧疚,明明可以帮上,但我没有这么选择。
“那个姑娘不会有事的,你乖乖的别胡思乱想。以后不想收集就不收集,反正我也不当回事。”扶兰说完话就安静了,我没有回她。
窗外依旧寥落:晚来欲雨天,暮色灰意冷。
回到家,诸事妥当,洗完澡去给三叔送了点茶叶。
一切都很平淡,约了几个高中同学聚会,不过是聊天喝酒打刀塔。
每天给姚芊的短信没有停过,但她的回复却越来越少。担心与日俱增,每天都想飞到她身边去陪她。打不得骂不得,背后更不敢数落她,打电话一直不接,几次关机我都下意识帮她充话费。日子本来很清闲,如今却变得很是难受。
所幸煎熬不长,二十几日很快就过去了。
给她发短信约定好,开学第一天去火车站接她。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三叔胆结石手术住院,我在医院陪了好几天,直到他手术完恢复清醒我才出门。
这一下估计把小媳妇得罪惨了,我在正式上课的前一天才赶到学校。
行李直接往床上一扔,来不及开窗透气,直接奔向女生宿舍。
一路疯跑,我感觉自己就像脱出牢笼的猎豹,只是眼神并不凶恶。
本以为还要打电话叫她下来,没想到她正站在楼下。
我刚走上前准备从她身后抱住她,旁边钻出好几个人,“洛此,你到哪泡妞去了,还以为你不来送姚芊了呢。”什么!我来泡她的呀,她要去哪?
我望着方敏和她身后几个女生,一脸茫然,“你们怎么在?”我的意思是你们不去泡男人,在这做什么。耽误我泡媳妇。
“走吧,先去照相,别让他们等太久。”姚芊笑着对我们说,没有特别注意我的存在。
什么个情况,害羞也不至于完全无视吧。真敢不听话,哥哥照样打你屁股。。
我莫名其妙的跟在一群女生身后,想上去跟姚芊说话完全没有机会。
看着她们七嘴八舌的,好像姚芊真的要出门,我强忍着满心疑虑。
到了学校主楼门口,班上的男生还是不住学校宿舍的苏宜、李欣雨早就在树荫下等着了。班主任身边站着拿相机的辅导员,让我更是一头雾水。
“大家先男生两排女生一排,我们把相照了再聊,别耽误姚芊太多时间。”班主任挥手安排着我们,到底发生什么了,谁出来解释一下呀。
我有些怨怒地望着姚芊,她无意间转头触碰到我的目光,很快又移开了。显得无比畏惧。
实在忍不住,直接冲到她身边想将她拉到一旁质问。
“洛此,别乱跑,先拍照。”班主任一声怒喝,让我灰头土脸没敢再去拉她。
辅导员给我们拍完照,走到姚芊面前轻轻抱了一下她,“姚芊,以后在那边注意身体,没事要常跟我们联系。”
姚芊穿着她那身很素的连衣裙,用纸巾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走到众人前面,“跟大家相处两年的时间,我过的很开心。我平时不善言辞,可能跟大家交流也不多,但是我很感激你们给我的点点滴滴。现在要离开这里去异国他乡,我万分的不舍。只是如今木已成舟,我会在远方为大家祝福的,希望你们以后一切都好。谢谢。”说完已经泪流满面,一群女生冲上去为她擦眼泪。
我一屁股坐倒在台阶上,傻傻地望着人群中的姚芊。
她跟所以女生一一拥抱,然后在班主任脸上亲吻了一下。
“我赶飞机,大家不要送了,到了那边我给你们留言。”说完慢慢转身向学校门口走去。
大家缓缓随行,谁都不肯离开,其实在学校里所有人都是可爱的。
我已经没办法控制住自己,冲到姚芊面前,“芊芊,我……”我是该骂她混蛋,一直把我蒙在鼓里;还是该跪下来求她,为了我不要走。
“我到了那边会再跟你联系的,回去吧。”她勉强的笑让我瞬间很想给她一巴掌。
“我送你去机场吧?”我想至少路上跟她独处一段时间,一切都还有可能。
“不用麻烦了,我爸妈来接我了。”说着手指不远处的路边,一对中年夫妇站在面包车旁向她挥手。
我所有的话卡在喉咙里,感觉要咳出血来。
是不是我天生就这么怯懦,快点去把她追回来!
要是其他任何人,就算是当初的孙梦凡,不管以任何理由拒绝我,我都不会去挽留。因为我不喜欢强求,我希望拥有真正的相爱相杀。可我放不开姚芊,不是她没有跟我说分手,而是我离不开她。我的灵魂早已不能完整的停歇在我自己身上,你能走,可你带着他要去哪里!
姚芊眼角溢着泪水,不敢多作停留,钻进车里跟大家说了声再见就关上了窗户。里面哭声震天,大家眼睛都红红的。
开动的车慢慢远去,人群开始散去,我被自己的眼泪惊醒。
往前不停地奔跑,没有听清孙梦凡小声在我路过时说的,“什么时候叫的这么亲热了!”
我像个疯子跑了一百多米,完全没有理会背后是否还有没有回头的同学看见我发疯。
被脚下的石头绊倒在地,膝盖上血肉模糊。
我清醒过来,伸手拦车去机场。还有机会,我要保持冷静。
上车让司机速度去机场,我赶时间,老师傅二话没说踩着油门就飞奔而去。
刚有些希望,离校不远的十字路口大面积堵车,我开窗往外望想找到姚芊的车。可惜车海茫茫,丝毫无果。
车内的对讲机里传来说话的声音,好像这个路口过去还有好几个路口堵着,司机对我无奈一笑。
“师傅,能绕路吗,我赶飞机,拜托了。”我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姚芊等不起。
“走外环,可能远十几公里,但一般不会堵车。”他让我自己决定,因为是打表,路程远就代表多花钱。
“那麻烦您了,我怕误飞机。”车内开着空调,可我汗如雨下。
师傅一个高难度转弯,往小路上驶去,借道从沿江大道过去,一路无阻。
我提前把钱给师傅放好,一到机场,风一下冲进大厅。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的飞机,甚至连她要去哪里都不知道。我只是一路上撕心裂肺的呼喊她的名字,希望她能听到后不会残忍的躲起来。
因为已经耽误了很久,我不确定她是否已经检票。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了近一个小时,我知道自己已经失败了。
我询问到总台,希望能通过播音找到她,可就在我找到总台隔间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我应该完全没时间理会他。
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这个消息跟姚芊有关。
打开一看,是一条长长的信息:“这是我让我弟弟给你发的,当你看见的时候我已经登上飞机了。非常抱歉,一直以来对你的隐瞒,希望你不要恨我。你好傻的。难道你不觉得我接近你的勇气过于巨大了吗,就是接到美国的全额奖学金邀请我才决定向你表露内心的。没想到你居然会看上我,让我做你女朋友,我真的像做梦一下开心。你知道我跟你缠绵之后,多么不想离开你吗,回家那天晚上我哭了整整一晚。在家时几度想放弃这个出国的机会,我天天跟爸妈吵架,他们需要我寄回来生活费给我弟弟治病上学。所以我不能这么自私,你支持我一次好吗。相信我,我一直爱着你,只是不能再陪伴你了。听话,去找个更好的女孩来照顾你,不要让我内疚、担心、不安。好吗?”还有多少话要说,可是哪里还有力气。
我坐在走廊的地板上,望着这条信息,茫然无思。
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是早上吃了两个包子,现在肚子叫的厉害。
我不饿,只是叫声让我一点也没办法装死。
走廊里来回很多人,有来领取失物的有来发寻人启事的。站起身木然的往外走,我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
整个机场并不喧闹,井然有序,只有我显得格格不入。
一点方向感也没有,只知道脚步不能停,一步一步远离机场沾染着陌生的街道。
走了好久,双脚酸软的无法再指挥,整个人软到在地上。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把我惊吓起来,我竟然坐在马路中间发呆。
出了一身冷汗,我赶忙收拢心神。我不能出意外,父母和她都不会原谅我。
我舍不得再坐出租车,上了辆终点站是学校的公交,坐在最后一排捂着肚子看风景。
来了很匆忙,走时却如此冷落。
胃疼的厉害,我像个急着找医院的病人跳下车。
我去找清静,不会被车撞死的清静。
整个学校都还算平静,只是新生在远处的运动场上军训,太远了毫无声息。
我跌跌撞撞地一路招摇,时而撞到花坛,时而撞到停放着的自行车。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没事吧?”我不知道又撞到谁,自己倒在地上,她大约不舍得责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