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令!”石螺意气风发地走上前来,笑嘻嘻地拍拍那人的脸,就要对他下手。
到了这份上,那人知道要来真的,哪还敢充英雄装好汉?是以磕头碰脑,连连求饶。
唐先河一看玩得也差不多了,于是说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们犯下的命案,论律当斩!我虽不是朝廷派遣下来的执法者,但我受死者家属之委托,要严惩真凶罪犯!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此事推托不得,你们如有遗愿,尽管一一道来,我会尽量满足你们的合理要求。”
那人见已无生还之望,嘘叹之余,颇有感慨地说道:“人生之路,一步不慎,殃及全身。我当时也只是贪图钱财,起了歹心,一念之差,落得个如此下场!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怨人不得,若说遗愿,如果在临死之前能够领教一下足下的高招,则此生无憾,死也甘心!”
“嘿嘿,你还挺会算计的,死了还不忘拉个人垫背!不过不打紧,我就满足你的要求,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了无遗憾!你现在尚未醒酒,为了公平起见,两个时辰之后,我们再一决胜负,如若我唐先河败在你的手上,自当全部放还,不再追究!”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爽快!”
“不过我得在这里声明一点,如若我有不测,你们不得为今天之事为难陈夫人及其家人,否则我的兄弟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好办。”
唐先河对杨氏说道:“陈夫人,麻烦你取些醒酒药来给他们服下。”
迟疑中的杨氏从唐先河坚定的目光中看到希望,是以也不再犹豫,吩咐何管家照办。
两个时辰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不经意间也就过去了。
一鼓作气的张笑天和心如止水的唐先河先后来到陈府院中的一块空地上,迎面植立,相互盯着对方,却没有马上动手的意思。
这样的紧张场面,不仅令所有在场之人屏住了呼吸,更教弱不禁风、蹒跚而来的陈三郎神色紧张,整个心儿似乎都要提到噪子上了。
如此持续了半刻钟。
底气不足的张笑天终于顶不住这种煎熬,大叫一声,呼啸而起,整个身形在声起声落之间如鬼魅般迅速闪跃到唐先河跟前,大大方方地奉上“横扫千军”外加腾空飞腿凌击前胸,一开始便给人以窒息的感觉。
这种司空见惯的把式在唐先河面前根本就构不成什么威胁,但见他脚踩太乙幻变步法,灵活地闪动身形,不遗余力地避让着看似疯狂的进攻,闪转腾挪,轻松自如。
不觉间已进攻四十余招,可是无论自己怎样发招用力,却连人家的衣角也沾不上,这让张笑天一下子心凉了半截,锐气大减,几乎快到了放弃恋战的边沿。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的武功实在是高得惊人,简直是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与这样的高手过招,就算人家是瞌上眼、打呼噜,也能在举手投足之间一脚将自己踢上天踩下地。乖乖,认命吧,谁叫你命中注定有此克星呢?
兵书有云: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现如今好不容易争取过来的机会,在残酷的事实面前,也只能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被撕成粉碎!
张笑天咆啸一声,凌空而起,电花火石之间,但见“嘭”地一声巨响,整个人在半空已是脑浆迸裂,五脏俱断,肢不连体,魂飞魄散而死,场面惊心动魄,惨不忍睹!
“大哥!”张笑天的三个兄弟目睹大哥选择如此惨烈的自尽方式,纷纷鱼跃而起扑上前去,在张笑天尸体前面面相觑,嚎然大哭,须臾,忽而冲天大笑,寒光一闪,自残身亡!
四个汉子最终选择自尽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人生,没有鲜花,没有掌声,随之而去的,只有那份曾经犯下的罪孽与忏悔……
一场寄比武搏轮回的游戏就这样草草地收场了,有些惨烈,有些沉重,有些嗟叹,也有些惋惜。
面对这样意想不到的结局,唐先河悠悠地叹了口气,对杨氏说道:“陈夫人,非常感谢你的大力配合,终于让九泉下的莫问天老板得以安息,亡魂得以安祭,我谨代表莫问天老板家人向你表示深深的谢意!”
“我只是做了我认为应该做的事,同时,在此我也向莫问天家人表示深深的歉意,希望他们能原谅我的过失,原谅因为我一意孤行而造成的令其痛失亲人的罪孽!”杨氏似乎感慨良多。
唐先河转身看了陈三郎一眼,忽然一个箭步冲了过去,那气势,似惊雷,赶闪电,比猛虎,赛饿狼,俨然老鹰捉小鸡,没有脱手的机会。
陈三郎哪里会料得有如此一着?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家手到擒来,成为囊中之物。
杨氏见状大惊,急喊道:“唐少侠,你要干什么?”
话说唐先河猝然出手,一把捉住陈三郎,着实令在场之人大吃一惊!尤其是杨氏,她压根儿就想不明白唐先河居然会对他宝贝儿子动手,也揣测不出他这样做到底有何居心!
“陈夫人,莫惊慌,窥令郎,病未恙,探虚实,切手脉,试诊断,去病源。”唐先河念起了“三字经”。
杨氏松了一口气,说道:“犬子自大病之后至今未能痊愈,令人好是担心,少侠若能切除病根,为犬子除此后患,老身定当重谢!”
“陈夫人且莫把‘谢’字放嘴边,容我切诊一下,便知分晓。医好了,咱们好说话。”
“这个自然,有劳少侠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陈公子,请宽坐,让我为你探个虚实。”于是,唐先河为陈三郎把脉看病。
陈三郎从虚惊中回神过来,知道人家不会伤害自己,倒也愿意配合。
“唐少侠,犬子的病可还有治?”杨氏见唐先河停止了切脉,便急不可待地想知道结果。
“陈夫人,令郎的病不算严重,只是身体有些虚脱,我且给他开三天药服用,若无大恙,则再休养几天即可。只是……”
“只是什么?唐少侠有什么话尽管说。”
“我这药与别人下的不一样,服药期间,我得留在他身边观察令郎服药后的情况,以便及时调节药量,予以补给。只是这样一来,会不会给贵府带来不安宁,打扰了清静呢?”
“我还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若不嫌寒舍穷酸鄙陋,少侠尽管住下,老身自当尽地主之宜,盛情款待二位!”
“如此,请多谢陈夫人了!”
“少侠不用客气!”
于是,唐先河与石螺便顺理成章地住在陈府之中,一连三天小心地服侍着陈三郎。陈三郎在唐先河的悉心照顾下,三天下来,果然气色好了许多,人也精神了不少。这让先前愁眉苦脸的杨氏的心情是一天比一天舒畅,脸上也笑颜逐开起来。
这一日,唐先河到厅堂中拜见了杨氏,向他提出了离开陈府的请求。
在这关骨节上,杨氏哪肯应承下来,说道:“犬子性命是从少侠手中救过来的,少侠便是犬子的救命恩人。念如今犬子大病初愈,却难保日后会旧病复发,所以老身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少侠应允为盼!”
“请讲!”
“少侠如不嫌弃,不如权且留在我陈府做个护院,一则可以免除浪迹天涯之劳顿,二则也有个清静的所在好好生活,三则更能为老身排除后顾之忧,免遭恶人欺负,薪酬从优,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杨氏所说的也正是自己所想的,所谓是“正中下怀”,唐先河又何乐而不为呢?于是说道:“夫人胜情,在下感激不尽!只怕我滞留在此,长此下去会给贵府招来麻烦,这会令我心有不安呀!”
“少侠不必多虑!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从今以后我陈府的安危就托付少侠你一人了!”
“不止我一人,还有我的石螺兄弟!”
“那是,那是!”
唐先河略施小计,成功安插在陈府之中,这样他就名正言顺地以陈府护院的身份自由出入在滇国大理的大街小巷上,而无须忌讳什么。
这几天,唐先河时常看见武当的鸣蝉、寂心二子以及少林护法焚心大师、丐帮帮主元正的身影在街市中闪现,他知道上当受骗后的焚心大师与元帮主一定不会善罢干休,肯定还会四处打听自己的下落,这次自己有了安居之家,有了可以遮掩身份的去处,纵然冤家路窄碰上头了,也可以阳光洒脱地全身而退,这或许就是先前努力的价值所在。
又过了几天,陈三郎征得杨氏的同意,在唐先河与石螺的陪伴下外出游玩。好久没有这种轻松遐意的感觉了,鸟儿一旦放飞,整个天空便阔然开朗起来,这让陈三郎的心情显得有些激动。
其实,猫改不了吃腥的习惯,饥渴难耐的陈三郎此时也不例外。他的心思哪在郊外踏青、游园逛街之上?出得陈府,拐个弯,便直奔烟柳红尘之地,不多时,来到胭脂粉刺鼻的“翠香楼”,在门前早有献媚抛笑、花枝招展的红楼女子迎了上来,其中一位着紫衣裙装的女子扭着蛇腰,笑盈盈地上前打招呼,说道:“陈公子,好久不见您来翠香楼看望婉儿,婉儿真是想死你了!”说着就大大方方地投入陈三郎怀中。
陈三郎这双色眼看见裙衩女子就特来神,何况如今美人投怀,人也变得异常兴奋,笑道:“婉儿,我的宝贝,我也好想你呀,这不,我出门一趟回来家门未进就直接来这里找你了,你说我想不想你呀?”
“真的吗?那婉儿可要好好伺候我的爷了,还等什么,进去吧!”言毕,婉儿撩眼有意无意地看了唐先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