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这样一说,我也感觉到当时史道长、虞大侠、焚心大师等人对史前辈之死漠不关心,反倒是元帮主的脸上似有一丝惊恐不安的神色,史前辈还是经他提议才没有被弃荒野外而得以安葬郊外的。”
“真的吗?如此,元帮主还算是一个有良心的汉子,令人敬佩的大丈夫。瑜妹,我想去拜祭一下师父,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现在吗?三更已过,夜深人静,我们还是等明天天亮了再去吧!”
“现在正是时候,我不想惊扰他人,如果你不想去,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龙哥,你在说什么呢?如果你真的在乎我,把我当作你的女人,就不要说出令人伤心的话。在这世上,你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是我心灵可以避风挡雨的港湾,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只要你不嫌弃我!”
“瑜妹,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说完,黄少龙靠近辛瑜,一把将伊人抱入怀中。
郊外,疏林淡月,无风,天宇下,有一对青年男女站立在一个新立的坟前,突兀的坟上,插着一块木板,上书云:天山史洪廷之墓,黄少龙敬立。坟前,烛光明亮,仙香烟气袅袅,烈酒飘香,鲜果罗列。
黄少龙手持仙香跪在坟前,神情激动地说道:“师父,请恕徒儿不孝,未能在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保驾护航,而让您惨死于恶人之手,身败名裂,入土难安!师父,请放心,徒儿一定会手刃恶贼,为您报仇雪恨,洗冤昭白,还您尊严!”言毕,插上仙香,顶礼膜拜。这正是:无限伤心怨恨事,全在深深一拜中。
侍立一旁的辛瑜连忙将黄少龙扶将起来,神情动容地说道:“龙哥,史前辈有你这样的好徒弟,他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你打算怎样对付神圣不可侵犯的凌道长?”
“天外有天,有外有人。我想,这天底之下能人辈出,武功在其之上者一定还有人在,只要我们找到强有力的证据揭穿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虚伪本性,便有机会让这个道貌岸然老奸巨滑的老家伙失去民心,从而为我们的复仇计划创造良机!”
“听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凌道长能雄据武林泰斗地位几十年,风光无限,独领风骚,绝对不是吹捧出来、纸糊上墙的简单货色,史前辈武功高强尚且不是他的对手,龙哥你又如何对付得了他?”
“瑜妹,我知道这件事要办成功希望甚微,但我想,一个人再为强大,总有其自身的缺点存在,只要我们能够捉住凌道长身上的薄弱环节或者是致命弱点予以攻击,就像打蛇打七寸一样,胜算的天平还是会有偏向我们的一天!”
“龙哥,我们的力量毕竟太过薄弱,我们能不能想其它办法,借助他人的力量,比如先前与你接触过的那个神秘老人唐守中,还有郊外寺庙地下室里面对史前辈冷嘲热讽的黑衣蒙面人等人,共同对付凌道长呢?”
“这个主意不错。只是唐前辈萍踪侠影神出鬼没,除了他主动上门找我们之外,我们根本就无从寻找;至于那个黑衣蒙面人,听他的口气,似乎对师父的所做所为极为不满,若想请他帮上忙,恐怕还真不是一件易事。”
“难道我们就只有守株待兔、死等天掉馅饼而别无他法了吗?”
“唐姑娘有一位大哥,听说他的武功相当厉害,不知可有办法联系到他?”
“应该很难。听姐姐说,自从贵州遵义一别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他了,除非有奇迹出现,但你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这世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只是各人的运气问题而已。你要知道,每个人心中都藏有只属于自己的秘密,唐姑娘表面上说她没有与唐大哥相见,可能背地里还一直暗中联系着,只是不让外人知道罢了。所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瑜妹,我们回客栈之后,就劳烦你多向唐姑娘打听一下唐大哥的消息,可以吗?”
“唔,我会的。我现在感觉有点冷,我们先回去吧!”
“好的。”
“你猜的没错,他果然来了。”
“因为我对他的了解远胜于你,我这个师父也不是白当的。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表面上史洪廷已经死了,所以你的一切行动只能暗中进行,这包括你不能以史洪廷的身份与周全和何领先会面。我知道你除了武功高强之外你的易容术也十分高明,所以今后你便以那个黑衣蒙面人身份公开亮相,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鬼谷子。”
“鬼谷子?这名字我喜欢,挺合我胃口。你的手下寂心如何处理?他可是知道不少我的秘密,留着他也是一种隐患。”
“‘史洪廷’死了,寂心对他的潜在威胁也就宣布结束了,等我把寂心‘救回’武当之后,我会妥善处理这件事,使所有不利于我们计划之事消灭在萌芽状态,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我感觉老叫化元正似乎在思想上开始转向独立而偏离轨道了,他可是个厉害角色,一旦不能很好地控制住他,让他逃脱我们的视线范围,便极有可能演变成一颗定时炸弹,对我们的威胁可谓是首当其冲。这种人不根除,我们的计划也就难以实施了。”
“问题还没有到你说的那么严重。其实我也早就看出他的那点心思,他真正的目的不是反过来对付我们,而是想卸下丐帮帮主的要职,寻求无官一身轻的自由与洒脱,上次要不是我们共同导演了寂心失踪案,恐怕老叫化早就找理由不干了。元正这个人归根到底没什么心眼,横是横,竖是竖,拐弯抹角寻思算计之事不是他的强项,这一层倒不用担心什么。”
“如果是这样,只要你的老朋友陆一帆不出山搅和的话,我们联手的胜算机率还是蛮大的,看来我们的第一次合作很快就要成功了。”
“未必,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越是到关键时刻越不可掉以轻心。你的好徒弟黄少龙因为你的‘死去’而对我怀恨在心,他虽然不起眼,却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人物,今后他必定会给我们制造各种各样的麻烦,甚至是大麻烦,你可得看紧了。”
“黄少龙只不过是一个羽翼未丰的血性青年,在我眼中他充其量就是一个尚穿开裆裤的小毛孩,我就他向东,他不敢走西,我叫他蹲下,他不敢站起,又何惧之有呢?更何况他是我手把手调教出来的徒弟,他有多少斤两我还不清楚吗?所谓‘井底之蛙不成气候’,我若治不了他,岂不是拿裆裤当内衣穿吗?”
“呵呵,史老怪,说句玩笑话,别生气!我知道你有能耐,所以才劳烦你多留意一下你的好徒弟,没别的意思,千万别误会!为了不让你我之外的第三者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以后我便以‘鬼谷子’直接称呼你,记住了!”
“一句话不用重复两遍,我都记下了。好了,都一整天没睡个安稳觉了,现在也困了,如果没有别的事,就散了吧。”
“好,睡个好觉,随时联系。”
于是,两个鬼魅般的人物静悄悄地来,也静悄悄地走了。在他们离开的那一刻,可曾想到,在孤立坟前的疏林里,还有另外一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们?
習日辰时,孙大郎客栈。
史洪廷的死去,让老叫化元正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史洪廷是个该死之人,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尤其是老头子的异常举动,完全不像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令人敬畏有加的武当领袖,反而有点视生命如草芥的味道。他想:老头子为什么如此着急要将已如囊中之物的史洪廷致之死地,这其中是否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者是史洪廷掌握着严重威胁老头子声望地位甚至是身家性命的有力证据,老头子为除后患而血刃史洪廷?想到这里,元正的心里隐隐升起一丝凉意,伴君如伴虎的感觉突然间从脑中冒窜出来,他内心一凌,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从顶上直压心门,令这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也莫名地感到恐慌与不安。
这一刻,元正再也坐不住了,他不是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危,而是清楚地意识到高高在上的老头子并不是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他决定深入虎穴,把所有隐藏在背后的事情真相弄个水落石出。
元正整理一下心情,调整一下情绪,哼着小曲,假装混不在意地来到焚心大师的房间,他需要一个帮手,而焚心大师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不巧的是,焚心大师不在房间里。
“这大清早的,老和尚跑哪里去了呢?”元正的心里是满肚的狐疑。
元正找不到焚心大师当然是不死心,他决定到别的地方去看看,当他路过老头子房间的时候,房间里面传出来的两个如窃窃私语般弱小的声音立马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他左顾右看,确定四周无人之后在门前停了下来,静心窃听。
“焚心大师,昨晚元帮主的表现有些反常,我知道你与他的关系素来不错,而你又是少林的得道高僧,说话比较中肯直白,不避嫌,所以这次找你来想听听你对此事的看法,希望你大胆真言,不要有什么顾虑。”
“阿弥陀佛,善在善在!老纳虽然与元帮主交往频繁,但这只是帮派之间的往来,而并非个人的感情积累,谈不上深情厚谊,更未达到知根知底的地步,如若凌道长真要老纳说两句,只怕未经过认真分析与深思熟虑,发表的意见会有所偏颇,反而会毁损元帮主的名誉,委实不好呀!”
“大师言重了。所谓‘明人不说暗话,壶嘴正对杯口。’我们只是就事论事,纯属发表一下个人意见而并无刻意针阀他人之意,这一层,还请大师放心,消除顾虑,实话实说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