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场景,就好像透过那扇门闯进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金碧辉煌,奢华富丽,极具上流贵族气息的世界。那里坐满了一群人,一群闪闪发亮,高贵漂亮得好像从画里走出的贵族,完美得好不真实,只是……
啪——啪——啪——
一声又一声,皮鞭抽打皮肉的声音,响亮又刺耳。
原来,空气里飘散的鲜红花瓣,是血。殷红的,飞溅在空气里的鲜血。
挥鞭的人,一身黑色西装,带着一幅墨镜,身形高大彪悍,挥鞭的力度,又狠又准,毫不留情。
而挨鞭的人,身形与之相比显得纤瘦许多,浑身被打得皮开肉绽,血染红了那身早已被鞭子抽得破烂的白色衬衫。可那人却直直挺立着,不躲不闪,不动如山,没发出一点声音,就好像那鞭子不是抽在他身上。
那个挺直的背影,她无法看清他的模样,只是莫名的感觉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熟悉的气息。一股和她相同的气息。
“大小姐,请等一下,大小姐……”不理会德叔的阻止,安安直直地走向那个挺直的身影。
在那群突然发现安安存在,一片惊愕,哗然,狐疑的目光中,仰起头,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
一头过耳及肩的黑发,看起来有些散乱,垂下的斜分式刘海遮住了右边小半边脸,却丝毫不影响那张脸,那张美丽得让人震摄的脸,尤其是那双银紫色的眼睛,空悠,漠然,看不到一丝光芒,冷然得就像他那张没表情的脸,感觉不到一丝人气。整个人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雕像。
不是在逞强,他是真的……感觉不到疼痛吗?还是……
“怎么,觉得还不够吗?月儿。”
那是一个低沉极富磁性的男性嗓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散懒意味,从身后传来。
回头,只见那看起来很名贵的沙发上,倚靠着一个男人,一个气质尊贵,俊美绝伦的成熟男子。双腿交叠,一手搭在沙发上,一手夹着一根还在冒烟的烟头。看起来一派悠闲。
男子有一头亚麻色长发,很随意地披散着,一双银灰色的眼瞳,深邃,幽远,闪着丝丝若有若无看似温和的神情,宽薄适中的薄唇,微抿成一条弧度,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淡薄。一身最简单的黑色衬衫,半敞着,露出了漂亮的锁骨以及那看起来很厚实的胸膛。下身也仅是一条白色西装裤。整个人给人一种成熟稳重气息的同时,又散着一股子性感,慵懒的气息,宛如天神下凡似的尊贵优雅。
这个人……
看到他的一瞬间,安安的眼睛有一秒钟的错觉,好像看到了君临天下的帝王,只是安静地坐着,就足以彰显其强烈存在感的王者之气。
这个人……就是……她的‘父亲’,月道伦。
只见那男人,很优雅地站起身,踏着同样优雅的步子,走到她面前。高出她一个半头的身高差距,他俯视着她,银灰色的瞳孔中隐隐地闪动着她看不懂的光芒。
抬起手,他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头发,蓦地,挑开了遮住左脸的头发……周围一阵阵倒抽气的声音。
“噢,我的天,那疤……太可怕了。”
“天呐,毁成这样,我还以为只是一点小伤……”
“看来毁容是真的,那另一个传闻也不假了。”
“什么传闻?”
“听说本家小姐因为这次事故,不只毁了容,还撞坏了脑子,还会发疯。听说发疯的时候,大吵大闹,非要医生打镇定剂才能压制下来……”
“什么?!开、开什么玩笑,就算是本家,也不能要求我们接受一个……”
下意识,安安想后退,想用手捂住自己残缺的左脸,那人却不让她如愿,紧紧地扣住她的下巴,不让她移动半边。
“为本家的继承人提供婚约者,是你们的义务。如果各位有任务异议,不妨向董事会提出来,如何?”
不轻不重,不冷不热,甚至听起来像在打商量的温和语气,刹那间便让嘈杂的声音静止了。
那些人个个都没有再吭声,纵使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哼声。
这是本家上百年来的习俗,本家每一任继承人只要年满16,就必须从他们六大家族中挑选出未来的丈夫或妻子。而他们的义务就是从自己家族中挑选出一个这样的候选人,与本家联婚。这样做,对他们这些想更靠近董事会的人而言,百利而无一害,所以一直以来他们也非常乐意尽到这项义务,甚至是很期待这天的来临。然而……今年的继承人……
不约而同的,他们同时将目光转向安安,看到那条横在她脸上的伤疤,还有她会发疯的传闻,一个个全都变了脸。
“既然,各位都没有意见,那么,事情就这么定了。请各位尽快挑出候选人。”
说毕,他松开了扣住她的下巴,以指腹轻抚着那道狰狞的伤疤,银灰色的眼中溢出了如水的柔光。
“银河,你的罪大了,下去吧,记得,留着那些伤。”
说完,那银紫色眼眸少年,立刻转身,带着一身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直挺挺地走出门外。鲜明的背影,在强烈的光照下,变得朦胧了。
银河,原来那个倔强的少年,他的名字叫银河。
“欢迎回家,我的……‘女儿’。”
温柔的语气,怜惜的目光,可抚触她伤口的指尖却有些冰冷。丝丝的凉意,似乎透过他的指尖,渗进了她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