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这么一句话:“如果你天亮要离开,请与我道别。”
苏冉要离开。但并不是指离开北京。她搬出了叶迦恒的家,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廉价的简陋房子,房子很小,一房一厅,还有一个厨房,一个月租金1500,这在北京已经算便宜的了。苏冉实在是不想再麻烦叶迦恒了,他和自己毕竟无亲无故,照顾她那么久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更重要的是,每天对着这么一张无懈可击的脸,每天的心跳速度都要比平常快上几十倍,她可不想患心脏病哎。虽然,虽然她是有那么一点舍不得啦。但只要他还好好地存在于这世界上,就总会有见面的机会的,不是么?
“哦,搬出去也好,免得天天听你啰嗦。”叶迦恒得知苏冉要搬走的消息后,愣了1秒,然后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吐出这句话,幽幽地飘回了自己的房间。
如果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那么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喜欢你,还是会觉得很孤独吧?苏冉此时此刻就是这样一种心情。总算,弄清楚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呢。啰嗦的,无关痛痒的可有可无的存在。幸好自己及时作出了正确的决定,再也不用寄人篱下,再也不用面对着一个自己喜欢却又总是带给她尴尬场面的人了。苏冉苦笑了一下,拖着自己的行李走出了家门。
房间里,叶迦恒坐在床边沉默地吸烟。其实他是骗她的。她一点也不罗嗦,而且,他也舍不得她走。这个原本空荡荡寂寞的房子因为几个月前她的加入而变得焕然一新。每次他回到家,总是能闻到浓浓的汤味,那是南方女子才能熬出的味道。她在的这几个月,叶迦恒竟然胖了好几斤,这个家,也终于有了点家的温暖。可是出于大男人主义心理的影响,他竟然装作毫不在意。罢了,但愿这不会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见面吧。他想。
思念一个人就是哪里都看得到他的影子。在新家住下已经有半个多月了,倒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反正奔波与离开,对苏冉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这半个月里苏冉没有见到叶迦恒一次,每天上学,放学,回家,做饭,睡觉。不知道是因为习惯还是过于思念,苏冉竟然每次都在桌子上多摆一副碗筷,吃完饭才发觉,冰箱上夜贴满了提醒他按时吃饭的便利贴。苏冉轻轻抚摸着那些便利贴,记忆点点滴滴涌上心头。在主题酒店的尴尬初遇,在鬼屋被她吓得满脸惊慌的他,海边的对话,摄影棚的默契合作,她煮给他的粥,他拥抱自己时的温度,那个夜晚霸道的吻,世外桃源铃兰里的十指紧扣。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在苏冉心里占据了这么重要的位置。就像中了某种慢性毒药,一开始并未发觉,直到发觉的时候才发现它已经深入骨髓,再也解不了。苏冉洗完澡就爬到床上睡了。可是该死的,她一闭眼就会浮现出那个家伙的样子。无奈她只能睁着眼睛看向黑暗中的某处。
在死一般的寂静当中,苏冉听见了从客厅传来的声音。本来以为是老鼠什么的也就没怎么在意,可是那声音越来越大,动静大得有点不正常。她掀开被子,穿上毛绒绒的拖鞋,小心翼翼地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你是……唔……唔!”苏冉在黑暗中依稀分辨得出那是一个男人,身材高大,但绝不是她认识的人。她刚开口询问,就被来人捂住了嘴巴。她知道,这是一个来者不善的人。
男人捂住她的嘴巴,不顾苏冉剧烈的反抗,粗暴地把她拖进了房间,她的拖鞋,遗漏在走廊上。
“警告你,别想打什么歪主意!不然,杀了你!”男人打开灯,恶狠狠地看着她。
“嗯,知……知道了。”苏冉从没遇到过这么恐怖的事,表情十分惊慌。
“哟,还是个大美女呢。既然这房子没什么让我拿的,尝尝美女的感觉也不错啊,哈哈!”男人在看清苏冉的外貌以后,竟然淫笑着向床上的苏冉靠近。
“不要!求你!不要!”苏冉的手脚被捆绑着,只能疯狂地扭动着身体,这让男人的欲火更加旺盛,他撕开了苏冉的衣服,隐约能看见苏冉的黑色内衣。她知道已经没有办法了,泪水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心里是巨大的绝望。
“我用尽了力气,想要留住你……”在男人恶心的嘴唇马上就要触碰到她细腻的皮肤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她又看到了希望!
“是谁?!”男人重新站起身,警惕地看着那台手机。
“是我哥,他是一个警察。”苏冉撒谎了,拜托了,这个时候只有苏瑞能帮得到她啊!
“你他妈不是耍我吧?!”男人在听到苏冉话中的“警察”一词后,身体一震。
“没耍你,他上阵子还抓了一个潜逃了四年的罪犯呢。这样吧,我不接电话,你赶快离开这里,什么东西你都可以拿走,但是不要碰我,可以么?”苏冉的语气尽量放得真诚又小心翼翼。毕竟这种人不是她一个弱女子可以对付的,谁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你个臭婊子,你没骗我?”
“真没骗你,我保证,我绝对不会举报你。”
“哼,就饶你一次。”男人用胶带封住了苏冉的嘴,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苏冉心情很复杂。她把头歪向一边,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泪水又掉了下来。如果,如果刚才自己真的被那个男人强暴了,那么,她根本再也找不到生存的意义了。
另一边。叶迦恒在楼下停好车子,提着一袋夜宵往楼上走。是的,他确实是承受不住巨大的思念,问苏瑞拿到了苏冉家的地址,苏瑞那小子不知道从哪搞到了苏冉家的钥匙,笑嘻嘻地给了他。叶迦恒根本就想不到,他思念的那个人,刚才经历了一场多么惊心动魄的劫难。
“苏冉,苏冉?在吗?”他敲了好久的门都没见回应,干脆用钥匙打开了门
苏冉在房间里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喉咙却发不出声音。她的手脚被绑着,嘴巴也被封住。她只能用头狠狠地撞向床头的木板,发出声音好让他知道。
叶迦恒见房子里漆黑一片,又不见苏冉的声音,刚打算走,就听见了从房间里传出的奇怪的声音。他疑惑地走向房间,在地板上发现了苏冉那双拖鞋!他大惊,用力撞开被反锁的房门,看见了半躺在床上的衣衫不整的苏冉。
“苏冉!你怎么了?!”叶迦恒靠近苏冉,她的额头因为剧烈撞击而流下一股不小的血,触目惊心。
“呜……”苏冉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只有泪水在无声地流淌。
叶迦恒赶快解开苏冉嘴巴上的胶带和手脚上的绳子,完全没有了平日里那副贵公子的姿态,慌乱地扶着苏冉的肩膀。
“哇……!”苏冉像疯了一样撞入叶迦恒的怀里,他措不及防,差点被她撞倒,他紧紧地抱着这个失声痛哭的女生,心疼地抚摸着她的秀发。他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他甚至开始有点恨自己,如果自己当初挽留她,也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我……我差点就……见……见不到你了。”放声大哭以后,苏冉的声音有浓重的鼻音,眼睛红肿,瞳孔里装满了泪水。此刻的她是那么楚楚可怜。叶迦恒从来没见过这么狼狈的苏冉,眼前的她不再是当初骂他骂得狗血淋头的彪悍女生,也不是在铃兰时羞涩的少女。此刻的她是那么需要保护,一直以来她都是极其缺乏安全感的女子。叶迦恒用唇吻去她眼角的泪水,不忍心去看她额头那抹惊心动魄的红。他柔声说:
“苏冉,当我女朋友吧。其实我已经喜欢上你了,但那时我还未完全放下柳真。直到在铃兰你和我说的那番话,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半个月不见你,我很想你,真的很想。对不起,我没来得及和你讲,我知道对你来说恋爱是需要正式告白才能建立的。我没有及时告诉你,让你差点就错过我身边。苏冉,答应我,当我女朋友,以后的日子,我要好好补偿你,好么?”
“叶迦恒你……”这个家伙,没看到她刚停止哭泣吗?告白就告白嘛,搞得她又哭了。
“嗯?”
“好。”苏冉轻轻吐出一个字,低下头不敢直视叶迦恒炙热的眼。如果硬要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她今天的情形的话,那肯定是因祸得福。
“傻瓜。”他揉了揉苏冉的头发,又把她拥进怀里。这一次,他不会再放她走。
如果你来,再长的等待也是短的。苏冉幸福地贴着叶迦恒坚实有力的胸膛,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原来幸福,真的如此简单。
“宝贝,我们回家。”叶迦恒横抱起苏冉,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怀里的人儿早已羞红了脸,他迈开脚步走出了房间。
女人是奇怪的,一件事情可以记到天荒地老。一觉醒来,苏冉睁开眼发现环境完全是陌生的。不是她租下的房子,也不是在叶迦恒家她的房间。床边的柜子上放着两支男士香水,一支是Armani Pour Homme,一支是香奈儿的Egoeste Platinum。连被褥和枕头都散发出阵阵清香。衣架上挂着男士的衣服。这……这是叶迦恒的房间?!苏冉一想到自己现在正躺在叶迦恒曾经躺过的地方,脸上又一阵发烫。
“伤口好点了吗?”叶迦恒端着一碗东西进来,在床边坐下,心疼地摸着苏冉包扎好的伤口。
“不会破相啦,就流了点血而已,死不了的。”
“别胡说。来,我扶你起来喝点粥。”
“嗯。唔……是你做的?”叶迦恒一口接一口地喂着苏冉,她含糊不清的声音十分可爱。
“是啊,怎么了?很难吃?”也难怪了,他毕竟很少亲自下厨。
“怎么会!好吃得不行!”
“白痴。看你那样子,慢点吃,别噎着。”
“嗯嗯。”
“好了你休息一下,我去帮你拿行李回来,顺便把房子给退了。”喂完苏冉以后,他站起身,想要去办妥房子的事。绝对不能让她一个人住了,万一真出事怎么办。
“等一下。”
“怎么?还是不肯搬回来?”他皱眉,看来他的女朋友还真是个顽固的人啊,哎。
“不是……你别走……我……我怕。”苏冉垂下眼,手却紧紧抓着叶迦恒的手腕。虽然现在是白天,可是昨晚的事情给她留下一个不小的阴影。如果可以,她不要一个人了。
“好了,我知道了。等你好了以后我们再一起去,然后把我们在一起这件事情告诉苏瑞他们,好么?”他又坐下来,把苏冉搂进怀里,柔声哄道。
“嗯。”
“傻瓜,有我呢。”
爱可以是一瞬间的事情,也可以是一辈子的事情。与此同时,爱情是一场偶遇的烟火,有些人能够看到。有些人一辈子平淡。苏冉和叶迦恒,他们都庆幸自己看到了这场烟火。如果不能一辈子,那么就一瞬间。他们都不需要山盟海誓,只希望一刻的感到就好。
惺惺相惜,不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