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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没有如果

刀疤脸回到湖里的时候已经是饷午了。

表叔他们见只有刀疤脸一个人回来,以为他们在岸上遇到了什么不测,大家急急忙忙地围了过来,急切地想问个究竟。

“刀疤脸,振国他们呢?”表叔刚一眼看见刀疤脸就噔的一下,站了起来。

“他们还在岸上啊。”

“没出事吧,我真不该安排你们几个黄毛小子上岸的,害得我一直提心吊胆。生怕你们出事,他们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呀?是不是你欺负他们了?”

“哎呀,老大想到哪里去了呀,我还能欺负他们?他们精着呢。”

“他们搞到弹药了?”

“那倒是没有,但是那镇里的老人们愿意帮我们熬炼铳硝。”

“嗯?那就奇了,他们会为湖匪熬炼铳硝?”

“千真万确,他们被日本人害惨了,听说我们举兵抗日,根本就不管我们是不是湖匪了。还说早知道日本人这么残忍,还不如把那些值钱的东西给我们送给我们呢。”

“现在想起来,我们还真的非常惭愧。”表叔顿了顿又说:“他们没有叫你带什么话回来?”

听得表叔问起,刀疤脸就将他在岸上看到的,和振国交代的仔仔细细的向表叔和其他兄弟们做了个汇报,只听得大家一时对日本人恨得咬牙切齿,一时对振国的智慧和胆量啧啧称奇。

听完刀疤脸的情况,表叔连忙按振国的要求抽了几个平时比较勇敢的伙计,带上各自的武器跟刀疤脸回镇里去接应振国他们,怕的是万一遭遇到鬼子他们没办法跑的掉,终究他们还没有经历过那种打打杀杀的场面,临场经验肯定不足。另外,对自己老巢的周边加派了岗哨,不敢像从前一样大意了。

等到刀疤脸他们来到镇上时,本来死一般没有生机的小镇突然热闹起来,锣鼓喧天,爆竹响个不停,路上匆匆赶路的老人和小孩都像来了个大变脸,虽然行色匆匆,却满脸喜气。

刀疤脸感到非常吃惊,就连这些人看到他们这几个背枪拿到的湖匪都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这要是以前的话,大家一定是鬼哭狼嚎,如避瘟神。看到眼下这情形,刀疤脸不知道这小镇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喜事。

他见前面有个拄着拐杖,牵着小孩的老人急急的往前赶,虽然,步履艰难,但丝毫没有那种痛苦的表情,刀疤脸急忙跨上两步,和老人攀谈起来。

“老人家,这镇里今天有什么喜事啊?”

老人头也不回,说:“喜事。天大的喜事!两个年轻的细伢子赤手空拳,消灭三个拿枪的鬼子。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啦,哈哈哈。。。。。”

“两、两个打死三个?”

“怎么?不信啊?不信你自己去看罗,反正转了那个弯你就看得见的。”说着,老人瞟了一眼刀疤脸,顿时,本来就没肉的脸一下子绷紧了,两眼园瞪,双脚停了下来。没等刀疤脸反应过来,老人照着他的脚杆“啪啪”就就是两拐杖,只痛得刀疤脸眼泪双流,眼前金星直冒。

后面跟来的几个年轻人见刀疤脸好端端的被这个老人打成这样,“唰唰”地从肩上把枪取了下来,照着老人的头部就打了过去,刀疤脸顾不得自己的疼痛,一双手连忙罩住老人,嚎叫一声:“别打。”可是,自己的双手又被同伙重重的打了两枪托。

“你们还嫌这湖匪两个字不够讨嫌吗?”刀疤脸的泪水一下子从眼眶里滚了出来。他感到自己做匪虽然非常无耐,但十分懊悔,同时对振国他们的壮举感到无比的激动,他的心一下子好像被振国俘虏了过去。

“可是,他、他打你就这样打了吗?这也太窝囊了吧”

“谁叫我们还是背着枪的湖匪呢?”

“可是,振国也是湖匪呀。”

“呸呸呸,你们敢说我们的英雄是湖匪?”老头生怕湖匪玷污了振国,因为抗日英雄的名字在几个时辰之内已经不断的向外传送着,要不了多久,整个湖区就会知道两个英雄叫振国和满秋。

“大、大爷,振国真的是我们的兄弟哦,我们都在他的影响下举旗抗日了,如果,如果我昨天不是一时心里害怕,加上振国安排我回去带人来接应,那么,今天我也是英雄了。”

“嗯?”老头将信将疑。

“你看,振国,振国骑着马的样子好威风啊。”一听到这话,刀疤脸真的感到了今天自己的背时,就连在兄弟们面前第一眼看到振国的运气都被这老头给搅了。

振国在马上有些飘飘然,那还非常幼稚的圆脸上洋溢着那种胜利者的微笑,两支缴获回来的长枪横挂在他一个人的肩上,手中还挥舞着那把巴掌大的手枪,他不时的回过头去看看满秋,满秋那把在阳光下发出刺眼光芒的日本军刀,在头顶上挥舞得嚯嚯的响,那样子滑稽得意,但是,因为年轻,他们更多的表情是腼腆,这是他们人生旅途上第一次被人瞩目,蛮有一点像自己没穿衣服在大街上走着的味道。

振国见满秋的得意忘形,使自己突然感觉到什么,他没有被这样前呼后拥过,更没有被一群自己爷爷辈的人这样视若神明过。自己仅仅是一腔抗日热情激励着自己毫不畏惧,可是,这一堵一放竟成了英雄。

乡亲们为了表示对英雄的爱戴,他们在街上比较干净的空地上摆起了桌子,东西都是大家七拼八凑起来的,虽然没有太多的佳肴,可是,那份诚恳却早已经超越了味道的甜美,振国和满秋被乡亲们拖拖拽拽,一定要他们坐在上了首席。

一阵高兴的推让之后,刚刚被乡亲们用隐藏起来救命的食品吃得无酒七成醉了,那些带着霉味的粮食,在今天却意外的醇香,振国的记忆里好像没有吃过这样的美味。

这条本来就不大的小街,没有了壮年,遍地哀鸿,可是,因为有振国他们的存在,这里好像有回到了往日的繁荣,而往日的繁荣却没有今天这样群情激昂,镇上人虽然没有见过古时候那种状元公打马游街的威严,可是,他们确信今天的英雄在他们街上乘马巡视一次,一定会给镇上带来无限的光荣。

振国的马后,跟着的是乡亲们扎好的花轿,那花轿本来是用来太新儿媳妇的,上面那副写着要公公一边走一边敲着铜锣高声念出来的对联:天天想烧火,夜夜欲趴灰。

因为那轿子是专门抬新媳妇的,过于滑稽,加上振国他们自己缴获的三匹马比他们安排的花轿要威风的多,大家也就乐意抬着空轿在他们的屁股后面屁颠屁颠,不过,多余的马却叫他们谁骑都不敢上去,都说自己不配跟英雄并驾齐驱,所以那匹油骠骠的骏马就只好跟在人群的后面酸溜溜的走着了。

见到振国远远的走来,刀疤脸顾不得手脚都痛,奋力向振国跑去,一边跑一边高叫着:“振国,振国!”

振国见刀疤脸朝自己跑来,连忙一翻身从马上撩下来,由于那家伙没有驾驭习惯,一个踉跄还差点甩了一跤,逗得大家更加对他指指点点,嘻嘻哈哈,评头论足,他站定以后,感觉满脸发烧,好像十分丢人,有损大家对他的期待,于是,满怀委屈似的说道:

“你们说的好好的,日本人来时是骑那个眼镜车,怎么今天我就这么不走运呢?偏偏就碰到骑马的了,这家伙不习惯,这家伙不习惯,哈哈。”他一个笑话化解了自己的尴尬。

“你这家伙,就管自己做英雄,却把我骗回去,还害得我被这个老大爷一顿臭打,”说着对刚才那个老人家噜了一下嘴,满含委屈,不过,他不曾记恨,他激动地将背上的枪往后一摞,一把抓住振国的手,将话锋一转,说:

“说说,快说说,你是怎么和满秋赤手空拳将那几个日本人解决的?啊?”说完,又朝同来的伙计一个狠眼:“你们怎么这么傻,不知道帮我们洞庭抗日英雄背着这破烂吗?”他顺手将振国身上的两支步枪取下来往伙计手上丢去,自己的眼睛却离不开振国手中的那个小玩意儿。

“没什么呀,他们来了,我们打了,把他们杀了,就这么简单啊。”

“哈哈,骄傲了不是?好像切豆腐似的。”

“唉,你手里那个给我看看咯,好不好?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枪哦。这家伙打得死人?”

“哈哈,我还没试过呢。等再打鬼子的时候,我倒要试试看。”说完,他在刀疤脸面前装模作样的炫耀着掂了掂手中的小手枪。

“先给我看看咯,先给我看看咯。”

振国见刀疤脸这么想看看自己手里的小手枪,就不再逗他了,将手中的家伙放到了刀疤脸的手里。“千万不要走火哦,这里全是老百姓,伤了人就不得了的。”

说完,他在人群里转了几圈,发现今天在这里的人大概不下五百,都是老大老得白发苍苍,步履维艰,小的小得牙牙学语,步履姗姗。他的心里即高兴骄傲又隐隐约约感到一丝困惑,从他们打死这几个日本人到现在已经三四个时辰了,万一这日本人因为丢了人跑过来找,那麻烦就大了,这一想,让他吓出一身冷汗来,先前那股高兴劲顿时化为乌有。

“大爷,我想跟您请教一个事。”看见为头组织今天这个事的老人家,振国好像就更加有主见了。

“小英雄你说,你让我们看到了希望,让我们看到了希望啊,这一两年来,我们躲避过,反抗过,可是,可是,,,,,”说着,老人家的眼泪就把他的眼睛给灌满了,老人颤巍巍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别说请教,只有用得着老朽等,你就吩咐好了。”

“好,我先安排一下让湖里过来的兄弟去镇周边警戒一下,您在这里等我一下子。”

“满秋,你带两个人去西边,尽量走远点,但不管有没有看见人都不要走大路中间,要注意隐蔽着往前走,以一个时辰为限,如果一个时辰内没看见日本人,你们就马上回来,如果一个时辰之内看见了日本人,你们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折回来,因为你们那边是刚才这几个鬼子来的方向,要特别注意。”不待振国说完,满秋就带人朝西边方向快速的摸了过去。 见满秋走远了,振国转向刀疤脸问道:

“你能够跑吗?”

“怎么?你又要安排我回湖里吗?我才不去呢!”

“不去?为什么?”

“你打日本人成了英雄,难道也不让我英雄一下吗?”

“哈哈,放心,你一定会是英雄的。”振国被他一逗,心情倒是轻松了许多。

“不要我回湖啊?那是干什么?”

“你带四个人去东边,每人在镇上带一颗一仗五左右的干树条,看到河叉对岸芦苇比较密,比较多的地方,就将干树条搭好,那要做过河的桥,所以,要扎紧扎稳,越近越好,要快。你们这边我估计不会有鬼子从东边过来,因为他们的据点在西边。”

“就这么个事啊?太小看我们了吧?”

“快去!这么多老人孩子都要有地方躲才行的,这一下如果鬼子来,他们的家里暂时是不能躲的了。”

“啊?。原来这么严重啊!”说完,刀疤脸极不情愿的将手枪交给振国,手一指,带着几个人急急忙忙的按计划行事去了。

“剩下的兄弟们,请就近警戒,顺便招呼乡亲们暂时往东边撤离,从刀疤脸架好的桥上过去,走最后的人一定要将桥木拖到河那边,假如等一下有事,大家不能惊慌失措,一定要记得自己在干什么,记住了吗?”

“放心,我们记住了。”边答着他们就边开始各就各位。

安排完毕,振国正要转身找那老大爷,可是,老大爷就在他的面前正笑眯眯地望着他,极其赞许地点着那秃秃的光头。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振国好些不好意思。

“自古英雄出少年呀,老朽真的老了。”

“看来这下因为我的逞能,要连累大家不得安生了。”

“看看,看看我们的英雄怎么说出这种话来了?你放心,那几个日本人刚才我安排大伙埋了,上面还伪装了一下,一般看不出问题来,假如鬼子来问,我们来个一问三不知就是了,怕什么?反正我们都是一些老弱病残,死了也就死了,别说你的安排还那么到位,老朽真的佩服,我代替乡亲们谢谢你还来不及呢!”

“家有一老,黄金活宝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样一个简单的方法呢?”振国有些自责。尽管如此,振国还是要求老乡们向东边转移。

通过大伙这样一安排,傍晚是的时候,乡亲们基本上都转移得差不多了,振国心里的压力才减轻了许多,最少,乡亲们即便是没有完全转移掉,也能用装聋作哑来糊弄一阵子。

就在振国认为可以放松少许的时候,湖里那边突然传来几声急切的报警笛声,那是湖匪们专用的报警冲天炮,不是情况十分紧急,一般是不会施放的。

振国心里一惊,心中叫苦道:“不好!家里情况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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