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空气比平日更加清新,淡金色的阳光从窗口照入屋内,一个人影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笃笃笃
“爷,早点送来了。”门外传来十三姨的声音,壬生眼中的阴冷和愤怒终于褪下,收起脸上的阴霾,他恢复成平日的样子,开口道,“进来。”
十三姨推开门,看到壬生一个人坐在床边,愣了一下,目光迅速的搜索了一遍屋内,没见到意料中的人,她惊讶的问,“妖画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爷平日难得过胭脂楼来一趟,她以往总是要等到他醒的,因为她要亲自伺候他更衣洗漱用膳。
听到妖画两个字,壬生的目光中又不自觉晕开一层薄薄的寒雾,“走了。”
“走了?”十三姨吃惊的说,“她以前出门之前都会跟我讲一声啊,这一次怎么走得这么突然。”说到这里,十三姨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妖画不仅走得突然,居然还是在半夜走的。十三姨已经注意到人生脸上的怒气了,识相的闭了嘴。
“你马上叫人去好好查查妖画的来历!”壬生冷漠的丢下这句话,径自坐到桌边用起早膳来。十三姨又是一愣,因为她印象中的爷从来不会主动问及别人的过去,现在居然查起妖画的身世。十三姨的嘴角挂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眼前浮现起当年壬生救下妖画的情景。当初,她也像其他人一样未曾将妖画放在心上过,反正爷的心思难测,红颜知己又多,谁会记得妖画呢。后来爷亲手教妖画武功,其他人说,爷只是心血来潮,但她心里却挂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十年,她跟在爷身边整整十年,还没见过爷将谁像现在这样放在心上过。但爷来胭脂楼找妖画的时间并不算特别多,也从未对妖画有过任何差别待遇,所以她一直搞不清楚爷的心思。但今天,十三姨终于将心里的问号改成了大大的感叹号。
唉,爷果然是个心思难测的人!
十三姨躬身退出屋,顺手帮壬生关上门。说实话,她也挺好奇妖画的来历,当时她被救上船的时候,身上只剩下一件湿漉漉的中衣,发簪首饰什么都没有,但从中衣的料子上看,绝非寻常人家穿得起的,可见妖画的身份非常尊贵,至少不会是穷人家的女儿。后来在胭脂楼里跟妖画接触的时间久了,她更发现这个女子不仅聪慧,而且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从而更证实了她的猜测。这也是为什么爷本初是打算让妖画在胭脂楼里工作的原因,哪知道妖画无论如何都要让爷教她习武,于是,到今天妖画成了天刀最大的竞争对手。妖画的武功虽不算顶尖,但在爷的教导下,也不可小觑,何况女人天生的武器本来就不是功夫,只要有着美艳的外表,那便没有几个男人能抵挡。正所谓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十三姨又想起妖画刚被救上来那会儿的样子,楚楚可怜,娇弱得如同寒风中一朵凄零的小白花,她笑出了声,真不愧是爷,一朵小白花也能让他调教成今天会刺伤别人的红玫瑰!
离开胭脂楼的锦书显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她一路往北,径奔天子之都龙城,满心满眼只想着如何才能杀掉宣瑾的事。
皇宫显然不能闯,先不说她能不能闯进去,就算能,进去以后又机会杀得了宣瑾吗?何况,杀了宣瑾以后她还要想到万全之策脱身,确实太险。那么只有等到宣瑾离开皇宫才找得到好时机,她知道,除开天祭,庙祀等安排,宣瑾每隔两年都会出宫秋猎,而这个时候显然是最好的下手机会,就算有护卫,森林里枝繁叶茂,无论下手还是逃走都于自己最有利。
所以锦书到达龙城后,只安心等待着宣瑾出宫狩猎的那一天。以她对林御书和宣瑾的了解,小心谨慎的林御书一定会劝宣瑾不要出宫,而狂妄的宣瑾也一定不会把她放在眼里,所以不会听从林御书的劝告。即便林御书他们知道了她还活着,她也不用担心宣瑾不出洞。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壬生教给她的。
壬生……
锦书摇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个男人,他只会让她变得软弱,而现在的她,最不需要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