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迅速救下安渡送往医院抢救,还好伤口在腹部,输了血后终于抢救过来。而漆冰琳依旧被那名手下按照莫晋的指示带回了一直囚禁的地方,以免引起莫晋怀疑。
那日莫晋没有来,漆冰琳吸了毒,意识一直模糊,已经想不起那些事,所以一直相安无事。
“哼,安和,我看错你了。你远比我想象得狡猾。”莫晋冷冷开口,语气里充满怨毒。
安和淡淡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我算不上狡猾,只是,你太愚蠢。”
“这么说,莫非你早就看出我是谁?”莫晋冷笑道。
“我承认我不知道你是谁,你的背景资料我无从调查,而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从安渡出生那年你就入了安家,我实在没有办法怀疑你。但是最近,你的手笔做得实在太大,我不得不怀疑内部出现了问题,到后来,我才开始确定,那个人是你。”安和一口气说完,锐利地目光和他对视。
.莫晋干笑了几声:“别糊弄我了,如果你早就知道我在搞鬼,为什么还让我靠近周韩,根本就是周韩告诉你,你才知道的吧。”
安和笑了,脸上的皱纹涟漪般散开:“我让你接近周韩,是因为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更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幕后主人又是谁?”
莫晋的嘴角抽搐了几下,终于说不出话来。
.安和盯着莫晋笑道: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周韩伪装了这么久,甚至不惜将我假死,取得你的信任,就是为了得知你背后的人是谁。现在他见到了,也就是莫临,如此推算,我也就知道你是谁了。”
莫晋冷笑了一下:“说下去。”
“你就是莫风的第一个儿子,莫晋。他生下你的时候,就将你送到别处抚养,没有入家族譜,所以基本没人知道你的存在,你的作用就是为了潜入安家。所以说,你是作为商业武器生下来,并且培养的。”安和说罢,叹了口气,“当初我和莫风一起创办这个企业,表面上相濡以沫,暗地里却勾心斗角,各自为权,他这样我并不怪他。”
“你从安渡出生那样就入了安家,我实在没有办法怀疑你。你忍受了那么久,那么多,都没有露出马脚,不得不说,你很厉害。”安和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但是,你还是大意了,你应该等久一点,或许就不会输。”
.“我知道我应该再等久一点,等你死了再做这些便会更容易,但是,安和,我等不了!”莫晋的语气忽然激动起来,我他妈再也等不了了!我每次想起他们的死,我就恨不得立刻要你偿命!”
莫临听到这句话,眼里也不禁露出了仇恨的光芒。
“他们的死。我的确有错。”安和低下头,眼里流露出哀伤。“这几十年来,我没有一天安睡过,梦魇没有一天放过我。”
是他害得莫临成为了孤儿,也害得自己惶惶然然。
.那大约是在莫风出国发展的时候,莫风在国外的企业已有起色,他过去看他,来机场接他的,不是,莫风,而是临的父母。
接他过去的车子,也是莫风安排的,他没有坐,多年来的纷争已经让他无法再信任自己的好友,他拦了一辆出租车。
结果途径半路,开在他前面带路的那辆车子忽然自爆,他清楚听见了车内传出的惨叫。
一条被烧焦的手臂从车顶破裂的缝隙里伸出来,挥舞着,挥舞着。一整片天空灰烟弥漫。他如遭五雷轰顶般愣住。
其实,他完全可以阻止的,但是他没有,他想,既然莫风宁愿牺牲自己的儿子来诱他入局,那就让他去做吧。
如果他没有做手脚,那么谁都不会有事,如果他做了手脚,那么,也是自食恶果。
就是这片刻的犹豫和私心,害死了两条人命,也让莫临变成了孤儿,而他当即掉头回到机场,订票回了东临,从此再无往来。
.说完,莫临再也无法平静,他不可置信睁大眼,像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你的意思是。我父母的死。是我爷爷自己造成的?。”
安和悲哀地望着他,默默点头。
“别信他!”站在一旁的莫晋忽然一声大喝,“你难道忘记你爷爷临死前和你说的话了么?你难道忘记这些年来的追杀了吗!你好好想想!”
.莫临低下头,刘海深深遮住了他的眼,没错,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那个白光惨淡的病房,爷爷握住他的手,声音沙哑暗沉:“临,我已经快死了,有些事,我想必须要告诉你。”
那个白光惨淡的病房,爷爷握住他的手,声音沙哑暗沉:“临,我已经快死了,有些事,我想必须要告诉你。”
“是什么事?”莫临含着眼泪问他。
“你父母的死,并不是一个意外,是有人设计的,你一定不能忘记。”莫风凄然说道。
他不断追问他是谁,他不都不说话,只是摇头,片刻后说:“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确定。”
“你明白了吧。”莫临与安和对视,“绝对不会是我爷爷做的,他一生都在为这件事情痛苦,他怎么可能,一定是你!”
“不。”安和摇头,随即陷入了深思中,莫临所说不假,如果真的是莫风,他也不会将莫临交予自己抚养,当初自己对莫临充满愧疚,那件事又是自己不愿触及的伤疤,故,没有仔细思考过。
现在一想,绝不会是莫风。当然,也不是自己,那么会是谁呢?
“莫晋,你如何能肯定是我做的,如果是我,莫风又怎会安心将临交给我抚养,这其中,怕是有一个天大的阴谋。”安和思考片刻后蓦地抬头对莫晋说道。
莫晋冷笑:“什么天大的阴谋,根本是你在自导自演吧!就算那件事不是你做的,那这么多年来你追杀临又算什么!你难道能全盘否定吗?”
“追杀?”安和皱眉,“我何时追杀过莫临,我要是想杀他,我当初就不会将他带大!”他大吼道,冷冷看向莫晋,“你是被谁利用了吧,入了深局却还不知不觉。”
莫晋低头沉思,随即观望安和身后的保镖,没有一张脸是当初追杀莫临的。他终于幡然醒悟,浑身一震,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他不会骗我,他绝不会骗我。”他疯了一般念叨着,一步步后退,“我不信,我不信!”
“你告诉我他是谁!真正的凶手一定是他!”安和急忙问道。
“不可能!绝不会是他!”莫晋瞪着安和大吼道,眼神凶煞如同魔鬼一般。
“到底是谁?”莫临也忍不住了,冲上前追问着,那些律师们站在一旁,揪心地看着这一切,皱紧眉头。
谁也没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只见莫晋居然掏出手枪,猛地钳住莫临,拿枪顶在他的太阳穴上:“你们都给我后退!让我出去,不然我就杀了他!”
人群里几声尖叫,几个胆小的女律师躲在男律师后面,退到了墙角。
“你莫非是疯了!”安和气得忍不住发抖,“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出去!”莫晋一声大吼,“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去找他,我要证明你们都是错的!”
“我让你走,你先放开莫临!”安和跺脚大声说道。
“你先让开!我下去了,自然会放了他!”莫晋红着眼睛说完,便看见安和摆了摆手,门口立即让出一条道来,他飞快移身走出去。
莫临没有反抗,只是苦笑,他要出去就让他出去好了,不小心走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或许会更好。
莫晋维持着这个姿势一直拖着他,莫临被勒令着按下电梯门,电梯内的人看见这一幕纷纷尖叫着冲出来,有些胆大的,认出是莫临,便偷偷拿出手机来拍。
他们走进电梯,关上电梯门的时候,莫临看见了安和的眼神,和爷爷在世时,望着他的眼神是一样的。
怜爱,痛苦,歉疚,以及无边无际的哀伤。
只是,现在发现已经太晚,自己再也回不了头了。因为他知道,他已经不再是个孩子。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安和眼里,他永远是个孩子,永远在犯错了以后,说句对不起就会得到原谅。
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只要低下头,就会得到一个拥抱。
他会对他说,没事,一切都过去了。
我还可以再孩子一回么。他闭上眼睛,眼泪终于一颗颗滑落。
“终于可以和你在一起了,”她忽然流下了泪水,烫在他锁骨上。“只有在你一无所有的时候,我才可以拥有你。我以为这一天不会来了,我以为我会一直望着遥远的你,直到死去。”
电梯门打开之前,他听见莫晋在他耳边迅速说了句什么,然后挟持着他冲到外面,整个大厅一阵恐慌,就连保安也纷纷退后。
安和他们从楼梯赶到的时候,莫晋已经将他挟持到门口空旷地方,那里停着一辆车,显然是来接应的。
“走!”他打开车门一把将他推进车内,大吼道,“开车!”
车后座还躺着一个人,是昏迷的漆冰琳。他终于明白过来,他是要救他,他紧紧扯住莫晋,“伯伯,和我一起走。”
“我不能走。”莫临一次看见他流下了眼泪,不由一愣。
“他们不会放过我!你别管我了,司机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说罢他砰一声关上车门,司机在里面一踩油门冲了出去……回头那瞬间,他看见漆黑的夜晚,路灯照出残淡的光影,莫晋举枪对准安和,他心一提。但莫晋还没来得及扣下扳机,几发子弹就瞬间穿透了他的膝盖。
他看见他无力地趴倒在地上,举着枪的手,缓缓放到自己的太阳穴上。没有听见枪响,却看见,鲜血飞溅。
他眼睛一蒙,便什么都看不清了。
莫晋附在他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好好活下去。
我没有别的奢望,只是要你活着就好,这样,也不枉我为这个家族付出的一切。莫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涣散的眼神是空寂的。
莫临走了,老爷。”周韩看了一眼安和,提醒道。
安和望着他们逃离的地方,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眼里的忧伤好像永远也褪不去了。
“我知道。”片刻后他低声说道,“让他去吧。”说罢,挥了挥手,一匹人坐上车子往德林医院去,一匹人留下收拾现场,协调警察。
坐在车上,安和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既然他离开了他,那么,以后的路就是他自己走,无论如何都与自己无关了。
如果有一天,他还愿意回来的话,那他也,毫无保留地原谅他。
夜已经很深了,暮霭沉重,车子飞快奔驰在冷清的街道上,两旁是几家倒闭的店铺,路灯残缺不齐,发出奄奄一息的光芒。
城市霓虹灯从车窗内看去,好像距离这里十分遥远,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光景。
黑暗的车厢里,莫临躬坐在后座上扶着额头,看上去十分虚弱,他的身旁,漆冰琳还没有醒来。
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他不断重复莫晋对说的那句话,似乎想从里面找到更多的勇气。
但是他无法专心。莫晋临死前那一幕,始终挥之不去,就好像刻进了脑海里,在大脑皮层形成了永远的纹路。
他终于再也无法忍受,捂住眼睛,肩头微微颤动。
忽地,他感觉有人抱住了她,她的怀抱是那样柔软,温热。仿佛一片蔚蓝的海水,寂静无声地包围。
他知道是谁。
既使我是这样绝情对你,你依旧愿意给我一个怀抱吗。他想。并且克制着涌上喉头的悲伤,伸出手环抱住她。
她空寂的眼神仿佛能够望到很远的地方,穿过岁月的长河,落到彼岸花开的天堂,抑或地狱。
“临,我们去哪?就只有我们了吗?”
“我也不知道我们会去哪。”他的心空落落的,疼通在无声无息地扩张。他们相互拥抱着,却好像什么也没有抓住。
“终于可以和你在一起了,”她忽然流下了泪水,烫在他锁骨上。“只有在你一无所有的时候,我才可以拥有你。我以为这一天不会来了,我以为我会一直望着遥远的你,直到死去。”
他说不出话来,这就是一直爱着他的女人,愿意为了他,毫不犹豫地挡下那一刀,为了帮助他赢,处心积虑忍尽孤独。而他却只是一昧地利用她,甚至于一个笑容都吝啬给予内心的酸楚细碎地分散着。“我不该让你染上毒瘾,我输了,还将你害成这样。”他低声说着,眼泪寂静滑落。
我不怪你。真的。她把苍白的脸颊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嘴里勾起一个天真而满足的笑容。
我很开心。
呵。车头的后视镜里,照出一张带着刀疤的脸,不动声色地冷笑了一声,眼里尖戾的光芒,在黑暗里如同冰冷的刀子,带着危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