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两个为什么，李姨娘被他来势汹汹的怒火吓得退了好几步，撞在身后的桌子上疼得倒吸了一口气，含泪惊恐地看着云鹤轩，颤抖着双唇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张狂。
语蕊摇着头转身准备进里屋，云鹤轩这才想起什么，狠狠瞪了李姨娘一眼，三两步过来将手里的匣子往她怀里一塞，冷声道：“先收着，等一下再给你说。”
李姨娘却趁着这当口，提起裙子快速朝门冲去。跟云鹤轩相识二十多年，生活在一起也有十几年了，从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往日谦谦君子的模样不见了，现在的他看着既陌生又恐怖，李姨娘完全失了分寸，只想着赶紧跑出去找个地方躲起来。
如果任由她这样冲出去，不到明天早上云家下上都会知道今晚发生的事，继室谋害嫡女，他这个族长算当到头了。云鹤轩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见她往外跑，他也不管语蕊接没接住匣子，手一松转身去拦李姨娘。
眼看门槛离她只有一步之遥，李姨娘一阵狂喜，只要出了这道门，当着下人的面，云鹤轩作为族长也不敢再对她咋的。头皮却猛然传来一阵剧痛，她还是慢了一步，云鹤轩已经拽住她的头发，李姨娘忍着疼，大声呼喊道：“谁在外面还不进来伺候？”
云鹤轩却不理会她的叫喊声，憋着劲将她拽回来仍在地上，这才红着双眼瞪着她冷笑道：“外面没有人，你怎么叫都没用。你这个毒妇，毒妇！”想着她的险恶用心，只觉得后背心一阵发凉，这个女人这么能忍，万一有一天对自己不满，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越想越觉得会有那一天，云鹤轩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怒火与恐惧，挥着手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毒打，“你这个毒妇，竟然有这么狠毒的心思，现在不打死你，迟早会被你害死，我打死你！”
刚开始李姨娘还忍着，扭动身体尽量躲避，可见他越打越用劲，眼神也越发凶狠，知道今晚就算挨了打忍了，以后也没自己好日子过，想着自己一个嫡女竟然嫁给他做妾这么多年，心里的委屈再也忍不住，连带着对云鹤轩也恨上了，凭什么让这男人继续吃香喝辣，逍遥过日，要死大家一块儿死。
云鹤轩不知道她生了这样的心思，还一股劲儿的发泄着心里的恐惧，手不知轻重往她身上抽去。
李姨娘咬牙忍着疼痛，双眼眯着如同捕食的野兽，逮着空挡一把抓住他的手张口就咬下去，这可是带着恨意没留半点情面。
云鹤轩不防之下被咬个正着，钻心的痛让他大叫出声，想抽手李姨娘却狠狠咬着不放，大有不咬下一块儿肉誓不罢休的狠劲儿。疼得他冷汗直冒，见她丝毫不松口，只得用另一只手用力拽她的头发往上拉，想让她吃痛之下放开自己。
眼看拽下一大把头发，李姨娘疼得眼睛都红了，却依然咬着不松口。云鹤轩这会儿才算真正见识了她的狠劲儿，心里生出一股惧意，这个女人对自己都这么狠，绝对留不得。
心里有了计较，云鹤轩反而镇定下来，忍着手上的痛，另一只手直接去掐她的脖子，拼着被咬下一块儿肉也要将她掐死。
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李姨娘对他的一举一动早已了然于胸，这会儿见他如此的表情神态，知道他动了杀心，心里一阵发冷，嘴上更加用劲，同时记起刚才摔碎在地的茶壶，手立即摸索起来。云鹤轩只当她是临死前的挣扎没有太过注意。
呼吸越来越困难了，李姨娘拼命保持清醒，手刚好摸着一碎片，想都没想直接抓在手里朝着云鹤轩的眼睛划去。
“啊！”云鹤轩大叫一声，身子猛地往后仰去，左手被活生生撕下一块儿肉，他却顾不上，双手捂着前额，狰狞地瞪着李姨娘，血丝顺着手指缝流下来。
李姨娘含着咬下来的肉满嘴鲜血，不停咳嗽，双眼却毫不示弱的回瞪着云鹤轩，大有再来的气势。
却说语蕊在里屋因灵宝兴奋的转述，对外面发生的事知道得清清楚楚，原本她是不打算出来劝架，眼下两人都动了杀机，不管今晚谁死在她的院子里，她想平安出云家都不可能了。这会儿听见云鹤轩的惊叫声，为了明日能顺利离开她不得不出面。
从里屋出来，看见两人狼狈又血腥的画面，语蕊皱了皱眉，冷声道：“你们二位这是做什么？”
听见她的话，云鹤轩头也不抬粗声道：“你别管，这没你什么事！”
李姨娘却猛地抬头直勾勾盯着她，今晚本来是来试探的，不曾想事情竟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想着之前自己的猜测，语蕊扔出的茶杯和之后的事，李姨娘突然醒悟过来，一双眼死鱼般瞪着语蕊，咬牙厉声道：“你早就知道他要来，也是故意摔茶杯惹我发怒，失去理智说出这些事情，这一切都是你计划的，我要杀了你！”
说完朝着语蕊扑过去，云鹤轩却烦了她的歇斯底里，不理会她说的话，趁着她起身的空挡上前一巴掌狠劲打在她后脑上，直接将她打晕过去，这才松了口气跌坐在地上，看着落在地上自己的肉发呆。
语蕊再次转身回了里屋。没一会儿就听见云鹤轩离去的脚步，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来了几个粗壮小厮，拿着绳子将李姨娘捆上、堵住嘴往外抬去。
云鹤轩今晚见识了李姨娘的真实面目，相信她再也没有机会翻身了，这也算替死去的前身讨回了公道。
语蕊伸伸懒腰，想着明日灵宝还要开空间，脱了衣服正准备上床睡觉，院外再次传来脚步声。
云鹤轩又来了。
他不好好处理姨娘的事，跑到这里来干嘛，语蕊有些不耐烦了，刚简单穿戴整齐，云鹤轩已经进了屋，外屋一片狼藉，想也没想直接进了里屋。
语蕊不喜的皱了皱眉，想着明天就能离开这里也就释然了。
云鹤轩却没发现她那一闪而过的厌恶，默默的走到窗边望着天上的弯月，好半晌儿没说话，正在语蕊失去耐性准备开口时，才低着嗓音陈述道：
“我十二岁那年跟随娘亲回凉城探亲，在那里认识了李姨娘，她人活泼品性也不错，才十岁已经是当地有名的才女，我那时候文采也不错，一来二去，彼此欣赏渐生情愫。双方长辈知道后都乐观其成。要知道她家是当地有名的书香门第，和我家地位相当，她身份高贵我又是嫡子，如果能成好事对两家都有利。为此我娘还特意将我留在那里一年，直到定了亲我才会干城，只等她及笄就娶进门。
却不想她十四岁那年，我跟随爹上京办事，路遇劫匪打劫一家大户人家的马车，爹古道热肠领着我们上前帮忙，在那场混战中，我为了救一位马车里的小姐被劫匪砍了一刀。”
说着还拉起衣袖，露出一条十公分的疤痕，虽然已经十几年了颜色已沉淀，却依然狰狞丑陋，可想当初受伤时的凶险。
“那家人感激我家的帮助，到了京城极力劝我们住到她家，这才知道她们是当今镇国公的家眷，我救下的正是她家嫡出的二小姐何凝嫣，在镇国公的盛情之下，又迫于身份悬殊，我和爹只能答应在她家住下，这一住就是好几个月。
在养伤的这几个月里，何家二小姐经常借着各种名目来看我，慢慢我们也就熟悉了，到最后一个月，她几乎每晚都来陪我一个时辰，不是写诗就是作画，那时候我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等我催着爹走的时候，那小姐竟然闹着要嫁给我。
为了这事镇国公也恼了，说她女儿这是恩将仇报，将她打了一顿关起来，并向我们告了歉，亲自送我们出了京城，可没想到我们还没回到干城，又被镇国公的人请了回去，原来是这二小姐竟然自杀了，前前后后闹了好几次，最后一次差点儿没救回来，镇国公府里已经闹翻了，尤其是二小姐的娘要死要活的，最后镇国公没办法了，只得将我拦回去。
云家祖上虽然出过宰辅，却也是过眼烟云，现在只能算勉强挤入二等人家，镇国公却是手握重兵的当朝权贵，我们不敢得罪也得罪不起，我爹为了保住云家的地位，只得妥协，订下我和她的婚事。
从那天开始我就浑浑噩噩的，心里想着李姨娘，对何凝嫣更加憎恨。爹娘知道我的心意，亲自去了一趟凉城跟李家解释，李家知道事情后不依不饶，说李姨娘如果被退亲还怎么见人，又因镇国公得罪不起，最后只能妥协，让李姨娘以贵妾的身份进门。
等何凝嫣嫁进门，我才知道镇国公已经将她逐出家门，她娘也因此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她过门一个月我就急着将李姨娘娶进门，从此对她不闻不问，对李姨娘却宠爱有加，没多久李姨娘先有了身孕，因此我才去她房间，但几乎没有碰过她，直到有一次喝醉酒控制不住恨意把她……”
说到这云鹤轩假意咳嗽一声跳过去，才继续道：“就那么一次她也怀孕了，也许是因为我那次太粗鲁，加上她在家里日子不好过，李姨娘时不时去刺激她一下，她变得沉默寡言，虽然肚子里怀着你，却依然清瘦下去，直到大夫说孩子不保，她才挣扎着多吃了些，可依然在生下里你之后就香消玉损了。”
故事说完了，云鹤轩却依然沉静在回忆里，在摇曳的灯光中，身影显得特别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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