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完冷水澡,祁冷风硬挺的面上仍旧一脸不豫。
粗暴地拉开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裹成一个蚕蛹的被子,在床上扭来扭去。
透过窗帘,外面是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随着每一声雷的砸下,床上的蚕蛹便蜷缩的更紧。
皱了皱眉,难道她……也怕打雷?
心突然被蜇了一下……像平静无波的湖面,突然被一颗石子激起波纹,他竟然会觉得……心疼?
祁冷风用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快速的步伐走到床前,三两下剥开被她裹得死紧的被子,长臂一揽,就将兀自打着哆嗦的沈依依纳入怀中。
女孩的唇色已经有些乌青,本来柔软顺滑的头发硬硬的,一缕一缕贴在额头,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睫翅不按的振动,格外得可怜。
他的手搭在她单薄的后背,用一种令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僵硬的节奏轻轻拍着。
却奇异地使怀中的女孩慢慢安定下来,一双手紧紧抱住祁冷风的手臂。
***
沈依依害怕打雷。
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和很多像她一样小的孩子,睡在一间大大的房子。
每当那轰隆的雷声落下来的时候,大家的小脸都煞白煞白的,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这时候只要有一个小孩忍不住发出低低的泣音,整个恐怖的氛围就更深一层。
小小的沈依依和更小的许敬义抱在一起,彼此牙齿上下打着架,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漏风一般的,互相安慰着别怕。
那种时候,对拥有爸爸妈妈的向往和渴望会达到最高的一个点。
大概也是那时候起,沈依依立下坚定不疑地决心,一定要找到自己的妈妈。
如果太过渺小她看不见,那么站到和她相同的高度,能被她看见吗?
沈依依紧紧抱住男人有力的手臂,他的身躯甚至带着凉意,但是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稳定而且富有力量的心跳声,那种携着往事的惧意一点一点的消散。
他轻轻拍着自己的后背,像童年时幻想过的母亲的安抚。
半晌,找回自己的声音,沈依依听见自己声如蚊讷:“你……不是生气么。”
外面的雷声还是那么大,雨仍旧吓得那么急,沈依依不再害怕,甚至能清晰地听见两人的心跳声,慢慢交织到一起,像产生了共振一样,让她陌生,又忐忑。
良久都没听到回应,沈依依心想,他一定没有听见吧。
还是仍然在生气呢?
“哼。”
祁冰山标志性的冷哼,在此时的沈依依耳朵里,简直犹如仙乐一般动听。
这傲娇的语气,他应该是没气了吧。
也不知道哪里飞来的念头,沈依依松开手,往前祁冷风怀里拱了拱,找到最舒适的位置,闭上眼睛,睡着了。
一夜好眠。
翌日清早,沈依依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风歇雨停,空气里有种清冽的味道。
伸手摸了摸,旁边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连被子都变得冰冷。
这种下意识的动作让沈依依惊得瞬间清醒了。
沈依依啊沈依依,你是有斯德哥尔摩症吗?
糟糕……最重要的事情竟然忘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