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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白眉男子

入夜,无声,万籁俱寂。

鹿鸣山的深夜,总会有柔美的月色洒下来,虽是簧夜更深,却处处是一片祥和安静之色。

这夜,鱼儿忽然睡醒过来,揉着醉眼朦胧的双眼,心里闪过千般思絮,犹如落叶飞洒,不断的飘进心里。

鹤隐村的房屋并不宽裕,所以柳若枫独居一间小房,二十名弟子分睡另外五个房间,鱼儿,辰风,路丸,还有冬堙同睡于此。两张床铺分睡四人,鱼儿与辰风一铺,冬堙与路丸一铺,相隔三米,房间内很是简单,并无杂物其它摆设。

鱼儿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平凡的人,但自从离开桃花村那晚开始,他便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修真世界,见了很多他平生不曾见的稀有事物,还有一些让他印象深刻的仙人。

自己会成仙么?

他竟然在想这个问题了,以前,他对仙根本没有任何概念,因为仙这个字,是一种与他相隔万里,永远无法实现的事情,他甚至都不去想,因为他的思绪里根本没有仙的存在。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感觉自己体内总会有些微的变化,他清晰的感受的到,那种变化是那么明显,那么突兀的,而且自己的思绪内,也总是会有种成仙的念头缓缓涌起。

这本不是他的想法,但却清晰的融入到他的思想中,一种深切的渴望,让他在这样的夜好奇的冥想着。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轻灵稳重,从他的房间外轻轻走过。

月辉的映照下,屋内仍是光盈一片,透过白色的窗纸,鱼儿看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从房间外走去,似乎是向那片湖泊走去。

鱼儿心中疑惑不已,那身影赫然正是端木雪,只是这深更半夜,人人熟睡之际,她去皓月湖干吗?

轻轻的推开熟睡中的辰风,鱼儿穿衣下床,然后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前,生怕将众人惊醒。当他的手触到那扇木门时,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在天灵峰遇见千年尸王那一幕,心中一颤,触门的手竟停了下来。

思虑片刻,鱼儿终于将门推开,走了出去。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种好奇,对待一种自己未知渴望的疑惑,就有股强烈想要了解的感觉,而鱼儿天生就是一个好奇心特别强的人,对于任何自己不明了的事情,他都控制不住,想要去了解,即使感觉那件事的结果会多么平淡,他也很渴望明确。

端木雪的倩影身姿赫然入目,在圣洁的月辉衬托下,显得清丽出众,宛似仙子。

她轻轻走至湖边,望着一湖平静的湖水,长身玉立,静静出神。

唯美的月色,月光在身边流淌着,一层清洁圣雪的光辉。

她心里在想什么,女儿家的心思,他又怎能明白。

湖边的垂柳随风飘摆,仿似把无尽的心事吹了过来。

一座拱桥,伸展在弱美安静的皓月湖之上,完美的弧线凝固在空中,两端筑在湖之畔。

她出神的望着前方的月光十足的皓月湖,美丽的湖水中,一位清丽少女俏立桥上,透过湖水的反光,少女的眼神,她的湛蓝双眸竟是黯然无神。

湖泊波光粼粼,皓月繁星璀璨晶莹,这一片湖泊,竟像活了一般,满是炫眼灿烂的柔和光芒。

这一刻,端木雪竟然如此文静,全然不似日间的活泼精灵,完全类似若嫣一般多愁善感。

她轻轻从怀中掏出一柄玉如意,呈流线状,柄端如云,柄末微曲,银质鎏金,暗蕴光华,造型极是美观华丽。

纤手轻抚,竟仿似抚摸回忆一般,无限的心事缓缓轻浮而上。

风吹水皱,波纹一圈圈轻荡开去,月华一阵阵的流淌而过。

“母亲,这玉如意,我一直随身携带,我一定会找到父亲的!”

她轻轻低诉,双肩不由的颤动起来,泪水滴落在玉如意之上,片刻之间竟渗入其中,消失不见。

谁曾知道,这三天的深夜之中,这个一向外表活泼的女孩都会来到这静静的湖畔,望月思念,肆意的哭泣,

一块雪白的手帕送至面前,温暖仿佛扑面而来,滋润着彷徨凌乱的心绪。

仿佛早已察觉,端木雪并没有说话,她抬起满是泪痕的双眼,轻轻抽泣着,接过鱼儿递来的手帕,狠狠的想擦却脸上泪水,然而,擦的掉眼中的泪水,却擦不尽心中的泪泉,泪水终是流而不止。

或许是伤心之极,一向坚强的端木雪看到鱼儿时,竟没能停止住哭泣,脆弱的心在鱼儿面前展露无遗。

“不要哭了!”

轻轻一句话,却仿佛一把久违的钥匙,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心门,端木雪终于哭出声来,零乱的心绪再也无法自控,紧紧的扑在了鱼儿怀中。

温暖的身体轻刻帖身而来,一股馨香的味道也嗅入腑中,这一刻的感觉,竟是那般惬意。

鱼儿的意识里,竟渐渐浮现出在桃花村的景象,他甚至感觉,此刻在他怀中的女孩便是水儿,久违的感觉,久违的留连,让他沉醉其中。

虽然同是孩子,但他们两人却真真感受到了一股温暖,让彼此思念亲人的心绪融合在一起,互相安抚着对方。

鹤隐村的皓月湖畔,拱桥之上,两个小小的孩童,竟相依偎,缓缓沉睡过去。

月色十足的皓月湖面,一道优美的玄鹤身姿洒然出现,悠美的掠过水面,徒留清丽虚姿。

玄鹤清鸣,喧破这平和宁静的夜晚。

鱼儿与端木雪此时冻醒过来,听到玄鹤清鸣,二人抬头向天空望去,只见一只雪白色的玄鹤悠扬的掠过天空,正准备向别处飞去时,却在半空中停驻下来,而后缓缓向皓月湖中心这座桥折返飞来。

玄鹤极为雪白,浑身没有一丝杂色镶衬,显得极是柔美尊贵。

在接近鱼儿与端木雪时,它又在半空中停驻下来,双翅不断的拍打成风,冲着端木雪不停的脆啸鸣叫,似乎充满了敌意一般。

玄鹤之上,凭空出现一道烟花,刹那间便点亮了夜空,一瞬间的美丽绽放开来,让人眼前一亮。

烟花消散之后,玄鹤之上竟多出一个男子,须发尽白,面色却极是年轻,一脸苍然之气,双目精光四溢,此刻,他的目光扫过鱼儿,然后落在了端木雪身上。

一道白色光芒乍现,从他背后缓缓升起,驻于半空之中,长剑直立,悠悠旋转,白色的光芒随着剑身旋转,幻化出无数道刺眼的光芒,洒亮了大地。

那把驻于半空的白色神剑,看上去竟然极为神圣,威严,仿佛天仙利器,不仅可以斩妖除魔,还可以温暖人间。

只见他悠悠叹道:“此间仙气茂盛,灵气四溢,天地精华汇聚于此,实乃六大灵脉最为适合修行的地方,我凌灵阁若建造于此,吸收日月精华,参破天地造化,不出百年,定然可以再度辉煌,成就修真第一的夙愿。”

“老爷爷,您是神仙吗?”端木雪唤道。

男子白眉微蹙,面有愠色,俊朗白晰的脸上有些不自然,他显然对“老爷爷”这三字尊称极为厌恶,他冷冷的看着端木雪,道:“今天我本无心斩妖除魔,只是听说这鹿鸣山有种长生之果,不仅可以延年益寿,还有助于自身修行,所以径来此处寻访,奈何偏偏遇到你这妖狐,我这把“雪澈”乃是天下仙剑之首,蕴含灵识,任何异味妖息都难逃它的法眼,遇妖慑妖,遇魔斩魔,今天也算你寿命将绝,天道如此。”

鱼儿和端木雪一脸茫然,根本听不明白眼前的陌生男子在说什么。

雪澈神剑清澈似雪,光芒流动,雪白无比,此刻缓缓升起,似乎有人掌控一般,在空中迅速的划过一道灿烂的弧线,无情的向端木雪斩来。

鱼儿与端木雪猝不及防,白色的剑气夹杂着万千光芒向他们扑来。

幽静的天际,皓月星辰似乎都黯然失色,全无色彩,整个世界,仿佛一刹那陷入了一片澄明的光亮中。

在这生与死的关头,生命即将终结的一瞬间,任何举动似乎都没有意义了,鱼儿却没有感到丝毫害怕,他突然挺身而出,护在了端木雪身前,望着雪澈犀利的光芒打来,他的眼神中竟也变得炽热发光,双目圆睁,怔怔的望着眼前这一切,竟是再也没有合上。

就在此时,一道绿色身影从远处飘然而来,迅速的冲向拱桥之上,在雪澈即将斩向鱼儿与端木雪的那一刻,绿色身姿宛如劲风吹拂的玉带,轻快的卷向拱桥之上的二人。

轰!雪澈神剑轰然打下,白色的剑芒澄然绽放,打在了这座安静的拱桥之上,拱桥上的护栏被击的粉碎,整个桥身竟然被击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缝。

碎石铺溅而下,如急雨坠落,击打在安静的皓月湖面,溅起了一阵阵水花,哗哗作响。

寂静的夜空,恬静的鹤隐村,在这一刻,被响亮的声音所打搅,嘈杂的声响络绎不绝,持续不断。

片刻之间,拱桥上的裂缝继续延长,渐渐通向桥身的另一端,整个拱桥中间慢慢的裂了开来,就在一瞬间,这座不知屹立了多少年月的拱桥,慢慢倒塌下来,两截断裂的桥身向正中倾倒,触碰之下,又响起了一阵巨大的摩擦声响,即而全部坍塌而下。

一块块巨大的拱桥碎石砸了下来,砰然巨响之后,湖面上被溅起了一阵阵丈高的水浪,跃在半空之中,旋即又如大雨倾盆而下,散落在湖面之上,形成了一圈圈美丽的涟漪。

拱桥慢慢的解体,整座桥身瞬间已荡然无存,原本的英姿早已萎缩,化成万千碎石散落而下,一点点的淹没在皓月湖中。

此时,澄净的皓月湖已是污浊不堪,巨石砸在水底溅起的淤泥飘浮而上,将这原本清澈的湖面搅得的狼籍一片。一块块碎石打下,溅起一阵阵水花,此起彼落,声势壮观,让人心有余悸。

瞬息之间,一座完好无缺的拱桥荡然无存,只留下一些高高矗立在湖面的废墟,还可以见证它曾经伟岸的过去。

此时,湖面的另一端,正站着三个目击证人,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站在彼岸,身前立着两个孩童,便是刚刚从危急之时救出的鱼儿与端木雪。

那女子一身绿衣,轻纱薄服,体态婀娜,一身紧绿衣服将她的身材衬托的凹凸有致,体态均匀。那女子似乎与常人不同,她的的皮肤晶莹剔透,白嫩如霜,雪白之中没有一丝杂色,保养的宛如洁玉无暇,皓月无缺。

曲线玲珑,姿态轻盈,虽然唯美,但她身上似乎有一股妖魅气质,让人无法抵御,尤其是她那双异于常人的湛蓝眼神,宛如碧海汪洋,流光溢彩,让人不敢想像蓝色的眼神竟也如此美妙动人。

鱼儿惊愕的望着湖面,他万万想不到,那雪澈一剑之力,竟然可以将这巨大的拱桥轻易的摧毁,这实在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这难道就是修真者的真正实力么?

“娘”端木雪哽咽而泣,扑在了女子怀中。

女子轻轻将端木雪拥在怀中,任由她悲声而泣,泪湿衣衫,这一刻,她似乎什么也觉察不到,什么也不去在意了,这世间最在乎的人便在自己怀中,那是一种久违的温暖,她倍感欣慰,甚为知足,轻轻抚摸着爱女的发髻,依然的如此柔滑,还有那柔嫩的脸庞,似乎并未消瘦。

鱼儿茫然的看着端木雪母女,不由得心中微痛,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温暖的怀抱,关切的眼神,一切的一切,让他心酸不已。

白眉男子此刻已经返身而来,座下玄鹤一展一合的拍打着巨大的双翼,他凌厉的声音也从空中传了下来。

“妖狐,受死吧!”

白眉男子手持雪澈,在空中轻轻划下,又是一道炽热剑芒洒将下来,犀利无匹的斩向彼岸三人。

女子面色冷静,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赤色红绫,轻轻卷起端木雪与鱼儿,将他们送在了安全的地方。

当雪澈斩下的时候,那女子早已跃上半空,轰然一声巨响,原本立足之地,已然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深坑,还有余热气息缭绕着。

女子停驻于半空之中,面对着白眉男子,冷冷斥道:“真是枉为正道中人,对孩童竟也下此毒手。”

白眉男子大义凛然道:“尔等无知妖孽,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休在这里胡言乱语。”

女子望着白衣男子,已经觉察到他的修为不浅,似乎犹胜自己许多,自己刚刚逃出虎口,又入狼穴,看来天道如此,自己终究逃不过去了。

她的面色一冷,愤恨道:“你可是天奇山凌灵阁门下?”

白眉男子忽然动容,道:“正是,想不到你这妖狐也知晓我凌灵阁的威名,只是今天你是如何也逃不去了。”

女子道:“端木铁男是你凌灵阁什么人?”

白眉男子这一次更为惊疑,不过他仍是镇静自若道:“铁男师兄是我同门,是我凌灵阁这一代最优秀的弟子,你这妖孽是如何听得我铁男师兄的威名的?”

女子不屑道:“贪生怕死,无情无义之徒,枉谈优秀,我生平最痛恨的便是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中人,个个道貌岸然,狡诈多变,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住口!”白眉男子断喝一声,怒然道,他的脸色愤怒之极,手中雪澈又再度举起。

女子此时也是怒盈于心,再不说一句废话,纤指轻伸,三道赤色红绫便凌空而起,长长的扑向白眉男子。

三道赤色红绫腾空而来,在夜空之中,宛如三道火焰般,优美的从半空中扑来。

白眉男子冷笑一声,似乎不屑于此,三道耀眼红茫还未跃然入目,雪澈的剑芒早已斩下,半空之中,只见白色的剑芒轻轻闪过,便将两道赤色红绫当空消去,徒留一道还未扑进白眉男子近前时,便已被陡然返回的雪澈击灭,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三道赤色红绫便洒然无踪。

女子柳眉微蹙,若没有这仙剑之首的雪澈,她还有信心与这男子一决高下,只是此刻双方实力已经昭然入目,相差悬殊,让她不由得面色凝重,心中不安。

半空之中,停息片刻,女子又放出十数道赤色红绫,这一次气势更为犀利凛冽,犹如十数道红色仙剑冲杀向白眉男子。

半空之中,女子不断的放出无数道火焰燃烧的红绫,一条条的向那柄雪白神剑扑去。

赤色红绫连绵不断,那女子与白眉男子之间,数十道的赤色红绫连成一片,仿若一团火焰在半空释放燃烧,此起彼灭,此起彼灭,如是不断。

白眉男子面色冷静,左手轻轻在玄鹤周身洒下一道御盾气波,右手紧握雪澈,虚空连挥出数十道白色剑芒,正中扑来的十数道赤色红绫瞬间覆灭。

火焰并未消去,余下的赤色红绫绕开雪澈的攻击,分成上下左右四个方向扑向白眉男子,势道凶猛,意图必杀。

白眉男子心惊之余,从玄鹤之上跳在半空,身姿轻巧,轻快之极,手中雪澈宛转直扑,迂回翻转,将攻至近前的一道道赤色红绫一一打去,他的身材也变得越发灵活,雪澈的剑芒晃眼之余,将周身的一道道火焰全部消灭。

赤色红绫越来越少,往往有去无回,女子似乎意识到赤色红绫对白眉男子并无效果,渐渐的停止了赤色红绫的攻击。

她停驻在半空望向端木雪,那一眼,湛蓝色眼神彼此交汇,融于一起,终于,她不再朝下看去,凝神静气,整个身体在这一刻慢慢的散发出淡淡红芒,半空之中,她的身躯已经被一层红色光芒所笼罩,朦胧中看不清她的神色。

终于,她睁开眼来,湛蓝色的眼神早已被赤红所映,她的身前渐渐幻化出一道巨大的火焰,慢慢的在半空中放大,燃烧。渐渐的,那道巨大的火焰幻成一道火狐身形,在半空中蠢蠢欲动,赤红色的光芒宛如晚霞,仿似血红。

“呼!”女子娇喝一声,身前的巨大火狐猛的向白眉男子扑去,半空之中,只看见一团巨大的火焰冲向了白眉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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