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年前,来自远东的一支庞大舰队越过大洋,从法兰斯的一个港口上岸,随即发动血腥的进攻,攻击范围包括所有的近海国家。
面对陌生的敌人、陌生的机甲以及陌生的战争方式,世界各国的军队都不堪一击,节节败退。
在这个时候,三位圣主祭祀得到神谕,联名发布旨意,发动了反抗异教徒侵略的圣战,而军队的领袖,就是一名神选骑士。
一场波及全世界的战争,之所以没有在史书和神殿普通的典籍上留下记载,是因为在战争的中後期,各国从俘虏的口中获悉这支庞大舰队并不是来这里进行远征的。
正好相反的是,他们的国家遭遇覆灭之灾,被迫举国逃亡,上万艘巨型运输舰在大洋上漂泊了三年,最後只有二百艘幸存下来。
一个被灭亡的国家,一支载有老弱妇孺的舰队,在远离他们神只庇佑的异国他乡,竟然可以迫使圣主祭祀发动圣战……
那麽,在遥远的远东,能够灭掉周边数十个小国,在亿万异族人的鲜血和哭泣中,统一远东大陆的那个﹁唐藏帝国﹂,其实力肯定极为骇人。
如果哪一天唐藏帝国派来真正的远征军,岂不是整个大陆的灾难?
这种事情不要说是真的发生,光在心里想想就会对未来丧失信心。所以,朱庇特大神降下神谕,禁止任何人谈论或记录这次战争。
幸好,从那些异族俘虏的口中得知,唐藏帝国的那些贵族们对大海不是很感兴趣,他们甚至没有像样的海军,也没有发展高端的远洋科技。
也就是说,只要保证这块大陆上没有太多人去远东,没有人给唐藏帝国提供远距离航行的技术,可怕的敌人就暂时不会出现。
於是,大神乾净俐落的禁止整个世界对於任何航空器材的开发行为,将天空划为人类的禁区。
同时,在通往远东的几条航线上,出现了多处不适宜航行的海域,例如漩涡、暗礁或是风暴。
原本有足够的毅力和体力就能到达远东的航线,变成了只有亡命之徒才敢冒险尝试的死亡之路。
没有人知道,全知全能的朱庇特大神会这麽做,是否是因为对远东的神只产生了忌惮心理。
但不管怎麽说,每次神选骑士出现,必然伴随著波及全世界的重大事件,这早已是圣主祭祀们心知肚明的共识。
从过去三次的情况来看,每次都是到了人类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已经被迫放弃国与国之间的恩怨联手行动时,神选骑士才会站出来,成为各国联军当之无愧的领袖。
可这一次,世界格局并没有发生多大变化,只是局部地区有些小规模战斗,怎麽神选骑士突然间跳了出来?
就在三位圣主祭祀和其他一些了解内情的神殿主祭都大惑不解时,一份相同内容的神谕同时到达巴瑞神殿、兰登神殿和君士坦丁堡神殿。
随後,私交甚笃的米开朗基罗猊下与拉菲尔猊下,进行了远端通讯。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米开朗基罗说。
﹁我也一直觉得很怪。﹂拉菲尔说。
﹁我一直有种预感。﹂米开朗基罗说。
﹁我也是。﹂拉菲尔说。
﹁接到这个神谕,过去的事情就明白了。﹂米开朗基罗说道。
﹁是的,全部都明白了。﹂拉菲尔说。
米开朗基罗大怒,长长的白胡子翘了起来,﹁你能不能说说你心里的真实想法?怎麽还像过去那样没有主见?﹂
拉菲尔轻叹一声:﹁我还能有什麽主见?当初,我以为神选骑士的责任会落到拿破仑的身上。谁知道到了最後,我却要用那麽卑鄙的手段,亲手将我心目中的英雄囚禁起来。现在,你想让我说什麽?﹂
米开朗基罗不满的皱了皱眉毛,驳斥道:﹁你知道原因的!就算没有神谕,我们也不能放任拿破仑将整个大陆砸成烂摊子。在我们的眼中,哪里有什麽英雄,都是大神的子民……﹂
﹁你在对我传道吗?﹂拉菲尔打断了老朋友的话,﹁你在担心我对大神不够虔诚,被布兰妮取而代之?﹂
米开朗基罗立刻紧紧闭上嘴巴,脸上满是骇然之色,哪有一点圣主祭祀猊下应有的风度?
毕竟拉菲尔说的话,实在太让人震惊了。
尽管,米开朗基罗就是那样想的。
﹁不可能的。你我都知道,拿破仑在大神面前失宠,就是因为他拒绝我们转达的命令。他不但没有凝聚各国力量,筹备对远东的远征,反倒不断的发动战争,将几个主要国家都拖入战争的泥潭。
﹁大神想要的,是一支汇聚各国精锐、代表不同文化的远征军,而不是一支法兰斯人自己的军队。现在,唐纳就要接替拿破仑了,布兰妮又怎麽会留在奥匈利亚?﹂
﹁你的意思是说,布兰妮会成为第四位圣主祭祀,不过是远东的圣主祭祀?﹂米开朗基罗一副茅塞顿开的模样。
﹁我就不信你没有想到……你这个奸诈的老鬼。﹂拉菲尔低声嘟囔著,关闭了通讯。
事实正是如此。三位圣主祭祀猊下接到的神谕,就是命令他们以神选骑士唐纳为核心,组建由各国精锐组成的远征军,在近期发动对远东的征伐。
在那块大陆上,有太多的异教徒等待解救,大神认为,到了将他的光辉传播到大洋彼岸的时候了。
史上最大规模的圣战即将发动,这一次,战场将是数万公里外的远东。
就在菲真儿大公与扎尔托进行正式会晤,被对方带来的消息搅得心神不定的时候,奥匈利亚王国的皇帝陛下沃伦,却陷入了绝境。
发生在第五十二号高速公路上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
沃伦出行,护卫的部队是多达三千架的机甲。要是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作战,哪怕手上只有一千架机甲,尼古拉斯也能随便找出十来种办法将他们击溃。
问题是,这次尼古拉斯的目标并不是胜利,而是抓住沃伦。
如果三千架机甲集中起来,向某个方向突围,至少要动用两倍以上的兵力,才能确保全歼;为了堵住所有的逃跑路线,则需要至少五倍於敌的力量。
要知道,从位於波希米亚的沃伦主力军队驻地到都林城的这段距离,机甲在不考虑驾驶师疲惫、零件磨损和後续作战力的情况下,只要保证能量供应,只需要四个小时便可以到达。
若是沃伦的护卫部队不惜牺牲生命的缠斗,只要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便可以和後援部队会合。
但尼古拉斯不可能动员一万五千架机甲来执行任务。
因为,相当於一个整编军的机甲调动可不是小事,几乎相当於一场中等规模的战役,别的不说,光从保密性方面来谈,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毕竟,在身边那个宠臣的蛊惑下,沃伦动心赶回都林,并没有什麽非去不可的大事。他只是想参加冰雪魔女的演唱会,表现一下亲民形象而已。
尽管伊莎贝尔亲自埋下的钉子非常可靠,但是,如果沃伦听说回家的路线上有大规模军队调动,说什麽也会取消行程的。
唐纳与尼古拉斯的参谋部门所制定的﹁我志天下﹂计画,内容包括了攻陷都林、控制中央资料库;袭击沃伦带领的部队,至少将其围困在波希米亚境内;陈兵匈牙利亚地区,震慑铁托……等等。
那是一个彻底撕破脸并表明态度的大计画,如果能顺利完成,一个月之内,菲真儿便可以以皇帝的姿态回到都林了。
不过,可想而知,唐纳并没有给作战计画提供什麽有益的帮助和建议,他只是提出战略目标而已,而详细的内容,都是尼古拉斯带著参谋们辛辛苦苦填补出来的。
在换血手术之後,尼古拉斯的身体恢复了健康,但却再也无法驾驶机甲参加战斗了。对於一个驾驶师,尤其是﹁亚平宁格之虎﹂这样的顶级驾驶师来说,这无疑是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不过,在回到圣罗马城之後,尼古拉斯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失落的情绪。
﹁我是参谋部门的头领,以後,需要我驾驶机甲亲自上阵的战斗,应该就是输光最後一个筹码的大败了吧。﹂
面对唐纳私下的劝慰,尼古拉斯轻松的回应,﹁我从法兰斯搜刮来那麽多的顶级红酒,有足够的生命可以享受,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情。﹂
尼古拉斯的父亲,现任泰戈家族的族长做了同样的表示,﹁在漫长的岁月里,泰戈家族的男性都只能享受短暂的人生,不得不由我们这些入赘的女婿执掌大权,也许他们心有不甘很久了吧。
﹁现在,有了合适的办法让他们活得更久,对整个家族来说并不是坏事。亚平宁格之虎的称号,还是给那些更年轻的孩子吧。﹂
所以,这次行动成了尼古拉斯第一场以指挥官的身分坐镇後方,而不是做为先锋官冲锋陷阵的战斗。
经过反覆的考虑,尼古拉斯采用了完全不符合常规的方法,因为足够冒险、足够有趣,也足够阴险,计画得到唐纳等人的一致赞同。
要不是有一场要命的决斗等待著唐纳,他都想亲自去现场参与战斗了。
尼古拉斯将所有的作战部队都安顿在营区,以勘察地貌、维护道路、修建基础设施……等等名义,调动了大批工程部队乃至民间的施工队伍,在五十二号公路周围的预定作战地区,提前一个月陆续动工,挖了无数陷阱。
深达二十米,用建筑材料加固并安装反机甲地雷的陷阱,是遥控指挥的。在沃伦的护卫部队全部进入埋伏区域後,尼古拉斯轻松的将三千架机甲一口气送到地下。
反机甲地雷安装的高度和起爆时间,都经过了精心计算和反覆演练,不会伤害到机甲驾驶仓,却能够让机甲丧失机动力,同时失去对外通讯的能力。
但那些埋伏在沃伦的车队前後两个方向、隐藏在高速公路下的机甲,其实也不是什麽真正的机甲。
别说上千架机甲,就是一架机甲,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埋伏在皇帝的出行路线上,也是不可能的。
││除非尼古拉斯可以买通沃伦的亲卫队长。
因此,尼古拉斯只是陆陆续续的将两批机甲引擎放在那里而已。
反正,在短波雷达、光学探测器的范围之外,热感雷达总是第一个发现目标,而热感雷达正是靠著感应机甲引擎散发出的热量,来获取资讯的。
一切正如尼古拉斯所料,失去周边护卫部队後的沃伦车队不敢再做行动,甚至不敢进行有效的侦查,只能等待援军。
而早已有所准备的尼古拉斯,在沃伦进入包围圈後立即下达命令,一百架以速度见长的骑士机甲,从一百公里以外长途奔袭,赶在沃伦的援军到达前包围了整个车队。
战斗没有任何悬念,沃伦的亲卫队长和亲卫队士兵都做了殊死搏斗,尽到了他们的责任。
无奈的是,执行任务的火莲花士兵都是唐纳亲自指点过的高手。仅仅二十分钟,沃伦的亲卫们便失去战斗力,只留下一地残破的机甲。
﹁其实,我觉得计画B更加有戏剧性。﹂
稳稳坐在後方一辆指挥车上的尼古拉斯意犹未尽,﹁等到沃伦出席詹佛妮的演唱会,正式接见她时,突然被冰雪魔女冻成冰棍,那才是绝佳的场面啊。﹂
在尼古拉斯的身边,是另外一位因为同样原因而暂时无法驾驶机甲的可怜虫。
他白了尼古拉斯一眼,说道:﹁我妹妹的真实身分一直是个秘密,所以冰雪魔女的演唱会才那麽值钱。如果让人知道她是个维京人,还是个皇冠祭祀,以後她还怎麽巡回演出?损失的门票收入还有唱片收入,你赔得起吗?﹂
耸了耸肩,尼古拉斯刚要和杰克逊再争辩几句,却见对方指向监控萤幕,﹁快看,最後的演出开始了!﹂
亲卫队全军覆没,被数十架机甲围在正中的沃伦,依然没有失去风度。
他打开车门,对著为首的机甲喊道:﹁我是奥匈利亚王国皇帝马泰尔四世,难道你们想要造反了?﹂
没有人回答。
﹁谁让你们来的?是菲真儿还是唐纳?难道你们没有接到要将我当场击毙的命令?
﹁快杀了我吧!不然菲真儿永远不能合法登基。等她坐上那个位子,帮我问问她,浑身沾满亲人鲜血的滋味怎麽样!﹂
一架始终站在旁边、没有参战的机甲缓缓行来,驾驶仓缓缓被打开,一个中年人走了出来。
黑色风衣、黑色礼帽,硕大的雪茄在他的嘴上冒著火星。这是一个沃伦认识、却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斯特朗?你怎麽会在这里,难道你也叛变了?﹂
以斯特朗的职位,按说他的名字没有资格传到皇帝的耳中,不过﹁神探﹂这个称呼,对於十年前还是王子的沃伦来说,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少年时期,沃伦曾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迷恋侦探小说,还特意参加过斯特朗新书的签售会。
谁能想到,十年过去了,沃伦居然会在此时此地见到他。
﹁陛下,您是知道我的工作的。您曾经下旨,要求军务部风纪司和王国巡察部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害死先皇的凶手。经过锲而不舍的努力,我终於找到了。﹂
沃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你找到了害死我父皇的凶手?是谁?﹂
斯特朗用手中的雪茄笔直的指向沃伦,﹁是您,尊敬的陛下。您听说先皇遗诏中居然立菲真儿殿下为继承人,便用特殊的高浓度甜味剂,放到他的糕点当中,诱发了先皇身上一连串的疾病││您就是害死先皇陛下的凶手。﹂
﹁你在胡说什麽!你知道诬陷皇帝是什麽罪名吗?如果你和这些逆贼勾结起来了,乾脆一枪打死我好了,何必再往我身上泼脏水!是菲真儿让你用这麽恶毒的罪名来诬陷我的吗?﹂
斯特朗轻轻摇头,脸上满是不屑和怜悯。
﹁在您害死先皇的时候,您就已经成了王国的逆贼。我站在这里,和任何势力都没有关系,我只是在履行职责而已。我是巡察,不是法官,我会将所有证据呈交给法庭,并保证您得到公正的审判。是不是有罪,请您对法官说吧。﹂
沃伦愣愣的站了一会,在斯特朗将手铐铐在他手腕上的时候,突然仰天狂笑了起来:﹁大神……原7来你都看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