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婉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婉儿娘首先缓过神来,尖叫着跪到刘婉儿身边,搂起女儿的头大叫,“快……快背去县人民医院!”
刘坚在父母的帮助下忙背起妹妹往县人民医院心急火燎地跑去。在路上刘东财拦住一辆人力蹬士,刘坚背着妹妹和母亲一起上了蹬士,刘东财在后面跟跑着。
等到婉儿醒来时已是当天下午4时。刘婉儿躺在住院部二楼抢救室的病床上,一个鼻孔插着输氧软管,床头柜上的心电仪屏幕上心跳指数开始趋于正常。刘婉儿父母和大哥在病床上看护着。这时主治医师来到抢救室观察病人病情,看了看心电仪屏幕上的数据和询问了躺在病床上的刘婉儿感觉如何,就安慰了病人几句,然后一边走出急诊室一边向刘东财夫妇招手,示意出来一下。刘东财夫妇和儿子刘坚跟着主治医师来到走廊上。主治医师张启林严肃地小声地说:“刘婉儿得的是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做剧烈运动,不能受到很大的刺激,否则会有生命危险。这次只是抢救及时,否则就麻烦了。”
刘东财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抱着头蹲下了身子。他的妻子急切地问:“那这种病有没有治?”
“有是有,但风险高,而且要到京城上海广洲那样的大都市医院做手术,治疗费用要上百万,一般的家庭负担不起。”说完,主治医师就离开了。
“看来做手术是很渺茫的事了。现在和以后我们不要惹婉儿生气,要顺着她依着她。婉儿要跟赵云在一起就让她跟,不过我们要跟赵云谈好条件,首先要买一套新宿舍给婉儿住,每月要给至少四百元的生活费,以后生了孩子,孩子也要赵云抚养。”
刘冬财皱着眉头神色凝重地说:“就怕赵云不答应。”
刘坚一听握紧拳头怒气冲冲:“他敢不答应?不答应我们就告他!”
“我们还要事先告诉赵云婉儿有这种病,要他以后不能欺负她,事事依着她,千万不能打她,骂她,这也是一个条件。”
“我女儿怎么这么命苦!怎么会摊上这种病!唉!”刘婉儿娘说着说着不住地擦着眼泪。
第二天刘婉儿在家人的护送下回到了她住的胜利路6号宿舍楼里,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的身子……
2000年7月29日中午,这时赵云正带封晴在县城一家饭店吃午饭,刘婉儿在赵云为她租的宿舍楼调养身子,再看看赵云的正房夫人王小雅在干些什么。
中午王小雅把前些天烫的大波浪卷发往脑后扎了个马尾辫,穿了一件黑色方领束腰中长连衣裙,系着围裙正在宿舍里煤气灶前炒菜。上个月赵云为她雇请的那个小保姆的爷爷去世了,去了乡下奔丧,要后天才能回来带着贞贞。她女儿正坐在客厅电视前的洁净的大理石瓷板上看一部动画片,手里抓着遥控器,身边有一堆五颜六色的积木和一个金发碧眼的洋娃娃。
“贞贞,快点来吃饭,黄阿姨要后天才能回来,这几天妈妈带着你,来,妈妈喂你。吃完饭妈妈送你去县幼儿园学跳舞。晚上我们去你爷爷奶奶家给你奶奶过生日,好不好?”王小雅把一碗丝瓜猪肉汤端上餐桌上,解掉围裙,为女儿盛了一小碗米饭,“快来吃,吃慢了就不带你去了。”
“真的?”
“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欧耶!”贞贞放下遥控器,伸出两根手指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笑眯眯地手脚并用站起身,快步走到餐桌前,抬头看着她妈妈做了一个大的手势说,“我要一个大大的蛋糕!”然后张开小嘴等妈妈把一调羹饭菜送到她嘴里,嚼了嚼,问,“爸爸回来吗?我想爸爸。”
“爸爸?你爸爸在很远的地方公工作,怕是赶不来了。”王小雅想起赵云这个负心郎,微微蹙起柳眉,又强作笑脸敷衍女儿。
“那爸爸什么时候会来看我呀?我们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了。”贞贞眨巴着水灵灵的小眼睛问。
“下个月吧,我也说不准。”王小雅一脸的无奈和伤感。
下午五点钟王小雅骑着一辆崭新的电动自行车赶到县幼儿园门口,发现她的婆婆手提着一个手提包在门口等。她婆婆一头染得乌黑的大波浪发型的齐耳卷发,穿着乳白色无袖衫和黑色齐膝一字裙,身材臃肿,一道道皱纹爬满了她白皙的脸。她见风姿秀雅的儿媳骑车过来就微笑地朝王小雅招招手。
“婆婆,亲自来接贞贞呀。”
“你既然来了,那你搭贞贞到我家,我去拿预订的生日蛋糕。”赵云母张丽娟说完就离开了。
王小雅搭着女儿来到赵云父母家的小院子里。赵云父母住在朝阳大道金圣小区一栋一二楼,为复合式楼层,前面围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靠门口两边栽了两丛翠绿的方竹和一些花草,院子里的地面用不规则的大理石块拼凑铺成。一楼有厨房、餐厅、客厅和卫生间,二楼有三个卧室、一个书房、一个健身房和一个客厅。
她公公赵志清系着围裙正在院子里择菜。他中等身材,身体发福,梳着大背头的发型,头发花白,油光可鉴,前额的头发落了不少,穿着一套崭新的藏青色中式运动服。当他瞅见儿媳和孙女来了时,放下手里的活,笑眯眯地把手往围裙上揩了揩,伸出双臂去搂贞贞:“哦,我们的贞贞大驾光临了!”
“贞贞,叫爷爷!”王小雅微笑地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
“小雅,你爸妈也来了,在厨房忙着呢。”
“哦,我爸妈这么早就来了,我去看看。”
“小雅,快来厨房帮忙。”一位身材魁梧、大腹便便的五十来岁的男子从厨房走出来向王小雅招手,这人就是王小雅的父亲王英标。
“今天是你婆婆六十岁的正生日,不知道赵云记不记得,会不会来。唉!”王小雅的妈妈一边炒菜一边失望地叹了口气。
“妈,求你别再提赵云这个人好不好!他来不来无所谓,我们照样让婆婆开心地过生日!”王小雅蹙着柳叶细眉,眼眸里顿时泪盈盈。
想起那个负心汉,王小雅就伤心。就当老公去了天涯海角,或者消失在这个世界,没有他,我王小雅照样活得有滋有味,照样把女儿抚养成人。如今女儿贞贞就是我这一生的寄托。只是晚上寂寞得慌!看看大街上恩爱夫妇成双成对,手牵着手逛街,徒有羡鱼情,伤感呐!别看我在单位上和同事说说笑笑,那是我的面具,回到家或者一个人走在偏僻的路上时,我把假面具卸下,就说笑不起来了。婚姻就像穿鞋,只有穿鞋的人才知道合不合脚。你说我向谁倾诉,向女儿吗?几岁大的女儿能懂得她娘里的痛楚?也许只能偶尔跟妈妈倾诉。但倾诉归倾诉,孤单寂寞的折磨能找谁代替吗?人家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嫁错一个人,一生受折磨,就算离婚,就算再嫁,那心中的疤痕永远在心底,那心中的伤痛也永远在心底,不会愈合。我王小雅真是命苦!早知赵云是这样一个风流成性、自私绝情的男人,我王小雅情愿嫁一个相貌平平、****筚户但爱我疼我、对我忠诚不二的穷光蛋!我真是后悔没有嫁给我的大学同学温嘉鹏!人生如下棋,一着下错,全盘皆输!想到这里,两颗晶莹滚烫的泪珠从眼角滚出来,落在自己白皙嫩滑的手背上,碎了。
在院子里的赵志清听到厨房里亲家和儿媳的话心里不是滋味。唉,虽然七月一日大摆酒席,自己远在美国的大儿子一家和在广州定居的女儿女婿都来到宝岩拜寿,赵云也忙里忙外地张罗着。但母亲过正生日时做儿子的竟然忘了母亲的出生日?太不像话了!想必他被那两个狐狸精迷住了,不记得母亲过生日,真是造孽啊!于是他放下手里的活,脱下围裙,对小雅大声说:“媳妇,你来把这些菜择一择,我打电话给赵云。他连娘的生日都忘了,太不像话了!”见王小雅应声走来,就上二楼。
“来之前我就打电话给赵云,电话里说电话已关机,看样子他彻底忘了。”
“我再试试。——喂,西湾乡派出所吗,我是赵云所长的爸爸,赵云在不在?……哦,不在乡下,来了县城?好,谢谢!再见!”赵云爸挂了电话,皱了皱眉头,这个兔崽子八成又是去了他的两个情妇家、麻将馆或者在他的振宇公司,我得去她们住的地方找,于是下楼对王小雅说,“我去外面找找看。”说着扶着一辆半新的自行车出门,在门口与提着一个生日蛋糕和一塑料袋水果、瓜子、奶糖的小舅子张立强和老妻碰了面。
“老赵,去哪?”
“去找赵云这小子!”说完骑着单车往封晴住的宿舍楼骑去,骑到那座半新的宿舍楼下,一时不记得是几楼,就在楼下大喊:“赵云,赵云在吗?”叫了十几遍都没人回应,就骑着单车过了几条街穿过几条小巷来到刘婉儿的住宿楼,同样不知道是在几楼。去年赵云来向他借钱时,曾告诉他封晴和刘婉儿的住宿楼的位置,但他很鬼,没有说在几楼。他在楼下大喊赵云的姓名,喊到第五遍时,刘婉儿和她娘先后从四楼阳台上探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