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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绝交一辈子

即使绝交,豆芽也不认同说真话倒霉的道理,说真话才会得到谅解。

有一次,邻居的婶婶要去朋友家做客,说是因为那家有人去世,不方便带小哲一起去,请豆芽帮忙照看小哲。婶婶走后,豆芽给小哲画画,画小金鱼、小蝌蚪。画了一会儿,小哲坐不住了:“芽儿姐姐,我们捞金鱼玩吧?”

“好啊!”

两人站到凳子上,用捞子一个一个捞起来再放回去。金鱼们吓得惊慌乱窜,摆动着花瓣一样的尾巴,在水里自由自在。

“你看金鱼游得多好啊,要是我们会游泳就好了。”豆芽羡慕地说。

“芽儿姐姐,你会游泳吗?”

“不会。小姨说下次来教我游泳。”

“等你学会了教我,好吗?”小哲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她。

“你听话姐姐就教你!”豆芽神气地点头,好像她现在就会游了似的,张开双臂:“哗——哗——”做着游泳的动作。

“嘻嘻,哗——哗——”小哲也跟着张开双臂做。

两个孩子玩着玩着就得意忘形了,脚下的凳子开始晃荡起来。扑通!小哲栽进鱼缸里。

小哲的头扎在水里,脚还搭在鱼缸沿上,咕嘟咕嘟喝着水,两手一阵乱抓。

“小哲!小哲!”豆芽急得眼泪刷刷掉下来,用力抱小哲的腰。

小哲终于抬起头,豆芽用力向后拉小哲,凳子向后倒去。两个人抱着滚到地上。

豆芽顾不上胳膊疼痛,立刻站起来去看小哲。

小哲的嘴张得像缺水的鱼,啊啊地叫着,好像嗓子里堵了什么东西。

“小哲?你吃了什么?卡到喉咙了?”用力拍小哲的后背。

嗖——一只蓝色的金鱼从小哲嗓子里飞出来,掉在地上。

“啊?蓝精灵游到你嘴里了!”豆芽吓坏了,急忙跑过去捡。她知道这蓝精灵特别珍贵,恐怕全镇只有小哲的爸爸有,值好多钱呢。上次她只是靠近鱼缸想看清楚,小哲的爸爸惊恐地把她拉开,生怕多看几眼也能看坏似的。

豆芽把蓝精灵放在手心里,左翻右翻。可惜,蓝精灵的眼睛一丝也不翻。

“蓝精灵死了……”豆芽害怕得哭起来,“小哲,你爸爸会揍我们的。”

“哇——”小哲也不知道是真明白蓝精灵的重要性,还是被豆芽吓得,张着大嘴哭起来。

怎么办呢?豆芽看着蓝精灵想办法。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把蓝精灵放回鱼缸,再三叮咛小哲:“千万别说蓝精灵是你咬死的,记住了,也别说掉进鱼缸里的事哦!”

小哲抹抹眼泪不住地点头,他最听豆芽的话。

到了晚上,豆芽心神不宁,侧耳听着隔壁的动静。

咣当,咣当,小哲爸爸的鱼车拐进胡同;吱——小哲爸爸推开院门,把鱼车推进去了。

“感动天,感动地,怎么感动不了你……”小哲爸爸哼着歌。

“哎呀!蓝精灵!”

哗啦哗啦的撩水声。

“哎呀呀呀!蓝精灵,我的蓝精灵,三百块,我的三百块!”啪啪啪的跺地声。

“哇——”小哲的哭声飞过墙壁传过来。

“小哲,是不是你把蓝精灵玩死了?”小哲爸的吼叫像流星锤,吭吭地砸在墙上,传递到豆芽的耳朵里。

“没有,我没有!”小哲按着豆芽教的,一个劲儿说,“我没有。”

“这回可赔到姥姥家了,我今天刚联系好一个买主儿,人家给三百块呢。”小哲爸惋惜着,不亚于明明能跑第一的运动员在冲刺时突然扭了脚。

小哲的哭声渐隐渐无。

“芽儿,你怎么了?丢魂似的。”爸爸用手指敲着桌子。

“噢……”豆芽醒过神来。

“快写作业,别溜号!”爸爸翻了页《水煮三国》。

“爸爸,你听到小哲爸爸说什么了吗?”豆芽试探地问。

“没听清,好像嚷嚷什么呢。”

“好像是金鱼的事……”豆芽再试。

“哎,那几只金鱼,天天嚷嚷,岁数不大,怪能唠叨的。”豆芽爸爸有一搭无一搭地说。

“爸爸,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可你得先答应我……”豆芽咬着铅笔顶端上的橡皮。

“什么事?答应你什么?”爸爸放下书。

“答应我不生气,不发火,不大叫,不大跳,不……”

“行行行,什么都答应,别不不不了,快说!”豆芽爸被她吊得急头白脸。

“今天小哲把蓝精灵吞下去,蓝精灵死了。”

“蓝精灵是什么?前几天小哲爸进的珍贵品种?”

豆芽点点头:“小哲会挨揍吧?”

“那肯定是,小哲爸那么爱财如命。”豆芽爸点着头,“你紧张什么?不会是跟你有关吧?”

豆芽眼泪掉下来:“我站在凳子上教小哲游泳,他才掉进鱼缸的。”

“啊?那快点去跟小哲爸说明白!”说着,爸爸拉着豆芽去找小哲爸。

当他们出现在小哲一家三口的面前时,看见小哲妈紧紧抱着小哲,恨不得把他变成一根针藏在耳朵里。小哲爸捧着蓝精灵呆呆地看。

“大兄弟,你可千万别打孩子呀,这事儿我们芽儿也有责任,实在不行,这鱼多少钱,我赔你!”说着,豆芽爸把手插进兜里。

“没事,没事,多亏豆芽把小哲救出来,要不,我们小哲不被淹死,也被鱼噎死了。”小哲爸满眼感激地看着豆芽。

豆芽看看小哲,原来小哲早挨不住爸爸的严厉目光,乖乖交代了。

“叔叔,你不要打小哲,打我吧。”豆芽一步跨到小哲爸面前。

“孩子,我为什么打你呀?”小哲爸嘴角咧了咧算是笑了,“我明天就把鱼全处理掉,再也不卖鱼,改卖菜了。”

“为什么呢?”豆芽父女俩都禁不住好奇地问。

“菜堆在家里没有危险,不会伤害我们小哲。”

这件事发生后,豆芽为自己说谎还教小哲说谎郁闷了好几天。她觉得,还是说出实情好,能得到大人的谅解,自己心里也轻松。

可是,是不是任何情况说真话都好呢?

晚上做值日时,高东扫完地就跑了。他倒是分得明白,拖地的事留给豆芽。以往都是几个人一起做完。其他几个人见高东跟豆芽分摊值日,也擦黑板的擦黑板,擦桌子的擦桌子,按项目平均分摊,留下拖地一项给豆芽。

豆芽本来想摆桌椅,可是一放学,有的去抢笤帚,有的去抢抹布,有的直接把自己的椅子扣在桌子上……只有拖布和水桶没人动。

豆芽气哼哼地把拖布捅进水桶,水花溅了一身。每次值日,高东看到她拖地肯定会跑过来帮忙。今天可好,全教室就剩她一个人了。

“小气鬼,没有人帮忙我一样能拖地,谁稀罕呀!”豆芽嘟囔着,走到教室后。

地上还残留着许多铅笔屑、碎纸、薯条渣子,高东为了快点溜掉,根本没好好扫地,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地上的痕迹,肯定是随便拿笤帚扒拉了两下就了事。

“扫的什么地呀!看我明天怎么教训你!”豆芽气哼哼地想着,拿起笤帚重新扫了一遍才拖。

豆芽撅着嘴回到家,妈妈大惊小怪地问:“今天怎么这么晚?”

“做值日了。”

“做值日也不会弄到这么晚呀?是不是路上跑到哪去玩了?”

“哎,别提了,高东扫地不认真,害得我又重新扫了一遍!”

“你们值日不是都有分工吗?自己那份由自己做。”

“他不是做不好嘛!”

“哦……男生做这种事总是马马虎虎,”妈妈忽然笑了,“你可以向他收点代工费嘛!”

“妈妈!你可真是!”豆芽一下子想起心理测试题了。“钻钱眼儿”一点都没错,芝麻小事她都能想到钱上去。

“没有免费的午餐嘛,再说,你的劳动也不能那么廉价对不对?至少得让他知道你帮了他!”

“哼,妈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乱说啦!”豆芽烦得要命,高东都跟自己绝交了……

第二天,豆芽看了几次高东,张了几次嘴,都说不出话来。每次看高东,高东都不屑地把头向侧面一扭,意思说:哼,想求我原谅你,没那么容易!徐岩就更不用提了,每次都和斗鸡一样怒目相向。豆芽哪还敢再提高东扫地的事儿。

“这星期我们该换座位了吧?”下课前,小陈老师叫大家趁着课间把座位换一下,教室里一通大乱。

“哎,早说啊,我都把本子摆好了。”

“真是的,我刚把桌子擦干净,这回白擦了。”

“啊——”正在大家手忙脚乱的时候,于娜突然嗷的一嗓子,把大家吓了一跳。

“呆鹿,你被耗子咬着了?”吓到的同学不满地埋怨于娜。

“高东!你这只猪——”于娜叉腰站着,怒目瞪着高东。于娜平移后正是高东先前的座位。

“你在桌膛里蓄窝孵小鸡啦?瞧你弄了些什么呀?”于娜用尺子伸进桌膛往外一拉,稀里哗啦掉下一大堆:瓜子壳、纸团子(嚼过的)、干果丹皮、饼干袋子……

高东嬉皮笑脸地扮猴脸。

“你快把这给我收干净!”于娜脸涨得红彤彤的。

“那是你的桌膛,关我什么事!”高东站在新位上得意。

这可把于娜惹恼了,她拿起簸箕,把垃圾胡乱收起来,哗啦!全倒在高东的新桌子上。

“呆鹿,你干什么?”高东也不含糊,拿起笤帚,对着于娜桌子用力一扫,垃圾在空中飞舞,顿时弄得教室里乌烟瘴气。被高东弄脏桌子的同学都不满了,丢书、甩本子、扔板擦,班级大混战正式上演。

“高东,你快停手!”豆芽早看不下去了,冲上去一把抢下高东手里的笤帚。

高东努努嘴:“是她先惹我的!”

“你还敢说,换桌前你不把自己桌膛的东西清理干净?!”

“我清理干净了,我自己的东西都拿过来啦!”高东故意打岔。

“我是说你的垃圾,你制造的垃圾留给别人,你太不讲卫生了,这么多垃圾堆在桌膛里,不怕招蟑螂啊?”

高东不说话了,撅着嘴直眨眼睛,一副口服心不服的样子。

“你快点把你的东西弄走!”于娜见豆芽为她说话,更理直气壮了。

“哼!不弄!”堂堂美猴王怎么能听凭于娜命令。

“高东,你太让人讨厌了,自己脏就算了,还把垃圾堆给别人,死不认错!哼,你这么自私的人我才不稀罕做朋友呢。还美猴王呢,不如叫邋遢国国王!”豆芽说狠话了。

“不做朋友就不做呗,再说,我前天就跟你绝交了,这话不用你说!”高东一边嘀咕一边把教室里的垃圾都扫干净了。

“邋遢国国王!嘻嘻嘻……从前,有一位邋遢国国王,他不但自己邋遢,还叫全国的百姓都邋遢。他吃面包沾鼻涕,袜子臭得熏死人,蟑螂是他亲哥哥,苍蝇是他的亲妹妹。他还叫百姓都学他,呵,你要是去他的国家看一眼啊,你就会三天三夜吃不下饭……”于娜以胜利者的姿态嘲讽高东。

高东跳过去捂于娜的嘴:“闭嘴,我叫你闭嘴!”

“呜……呜……张明希救我,邋遢国国王被揭了老底,要杀人灭口啦!”于娜掰着高东的手,呜呜地叫。

“高东,你那么邋遢就别怕人说了,你可真是。”方会会夸张地吸了吸鼻子,“这教室都让你弄得全是怪味,脏死了。”

“哼,没你什么事啊!熏死你活该,少个奸细!”高东一边用力捂于娜嘴一边对付方会会。

“哼!你个邋遢鬼,我才不理你呢!”方会会撇着嘴。

于娜终于把高东甩到一边,仰头哈着嗓子,用力做着吐的动作:“高东,你脏手!”

高东狠狠瞪了豆芽一眼。

豆芽坐在椅子上不住地后悔:这次高东肯定真的跟我绝交了,再也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说真话说得失去朋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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