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和从小就开始的训练有关,成虞的身体机能其实挺好的,本来有些脆弱的,这休息了几天吃好了几天,身体就恢复得特别好,医生都十分惊讶于中国人会有这样的恢复速度。
于是就在这要开始做化疗的前一天,苏径舟带着成虞走出了医院。
有好几天没有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成虞,此刻的心情十分舒畅,可是她也知道,正是这里的空气害了自己。不过自己手术都做了,应该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还是放心的呼吸着。
理发师是个中国人,和苏径舟关系挺铁的。虽然苏径舟不是很在乎自己的形象,可有时候头发长长了还是有不方便的地方,就会来到这里。一来二去,和人家也就熟络起来。
身边的两人都说着自己亲切的语言,成虞此时忘记了她现在是在异国他乡。
“剪成什么样?”理发师宋希文打量起成虞的脸型来,其实人长得漂亮什么发型都不会太丑,不过既然来了他这里,就要让她最漂亮。
“剃光。”苏径舟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今天他把这里包下来了,没有其他的客人。
宋希文有些惊讶,让这么漂亮的女孩剃光头,是有多大仇,“你不会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他的眼神有些疑惑,还带着一丝戏谑。
“你想什么呢?她嫌太热了,就想剃光,不是我的主意。”苏径舟按照成虞吩咐的那样撒了一个谎,因为成虞说不想让其他人再知道她有病的事情,觉得会让别人的眼神变成同情。
“原来如此。那你去个一般的地方不就好了,剃光什么的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还让我出马。”宋希文翻了个白眼,对于苏径舟的说辞并没有感觉到疑惑。只是有一些不爽,自己可是这里的老板加首席,多少人排队就等着他给打理造型呢,没想到被包下来只是给人剃光头。
“都是一样的钱,还轻松一些,这钱你还不愿意赚啊?”苏径舟咂咂嘴,对于他的态度也表示很不爽。
宋希文歪了歪嘴,动起手来。虽说只是个简单的剃光的作业,可按照他的水准还是要费一点心思。
自始自终,成虞都没有说话,只是听着他们两个像朋友一样的交谈,觉得心里很舒服。等到宋希文动手的时候,她闭上了眼睛,不想看到镜中的她,头发慢慢落下。一下子从中长发变成光头,反倒能让她轻易接受。
“这是你谁啊?”宋希文理发的时候并没有闲着,和所有理发师一样,就算他要高级一些,可还是摆脱不过话痨这个病症。
“朋友。”苏径舟背靠在椅子上,也闭上眼睛,准备好好放松一下。并没有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多做什么阐述。
“哦~”宋希文意味深长地把这个哦字拖得长长的,他才不相信苏径舟身边还有这样的女性朋友。他身边的女生要么是女朋友,要么是还正在追他的。
苏径舟不想理他,闭上了嘴。可是宋希文不罢休,拍了拍成虞的脑袋,和她搭起话来,“嗯?你怎么认识我们苏家大少的呀?”
“邻居。”成虞也很简洁明了。
宋希文点了点头,邻居的话能认识也很正常了,“我记得他家旁边不是住的一个外国人吗?怎么你就搬过去了?还是你和那个外国人在同居?”他一下子说出他的全部猜想。
成虞觉得烦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虽然很烦,但看在这人和苏径舟是朋友的份上,采取了比较委婉的说法,而不是,“关你屁事。”
“我这不是想了解你们嘛。真是,你这么凶小心苏径舟把你甩了。”宋希文委屈地撇了撇嘴,不过手上的动作还是依旧很麻溜。
“神经病。”成虞嘟囔着,眼睛一直没有睁开,她决定这句话说了就什么也不说了,就算他要刨根问底,她就装作自己是睡着了,尽管现在她并没有睡意。
剃头是个不难的活,再加上宋希文十分专业,没过多久,成虞的头就变得光光的。
成虞睁开眼的时候,并没有多惊讶,因为之前也不是没有见过自己这副鬼样子,叹了一口气,就默默接受了。
而苏径舟就不是这个反应了,他简直就是被震惊了,不过过了几秒钟,也就缓过来了。站起身来摸了摸她光亮的头,笑了笑,“走吧。”
宋希文送走客人,又把门上的牌子转过来,开始招待新的客人。
*
两人并没有选择开车回医院,而是决定走回去。成虞说想多在外面呆一会,她知道自己化疗的时候很难受是下不了床的,不像有些人化疗的时候还可以出去走走,所以想把住院期间的散步都放在现在来完成。
“我有个问题,你为什么会有肺癌?”苏径舟看着身边带着他刚才给买的帽子的成虞,问出这个困扰了他一段时间的问题。
成虞想了想,自己好像是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关于她家的事情,深呼吸一口也就在此全盘向苏径舟托出。
“我也有个问题,你来这里是为什么?”说完自己的事情的成虞,也问起苏径舟来,他都知道了自己的事情,自己不知道他的,岂不是很不公平。
“失恋了。”
成虞噗嗤一声笑出来,没想到这个男人还会失恋,然后又继续问起细节来,“她把你甩了?”
“嗯,说是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然后就跟着另外的人好上了。”
苏径舟看上去有些伤感,不过在成虞看来却十分喜感,“那她还和你在一起?”她没有经历过恋爱,对他的经历还有一些好奇。
“可能是我死缠烂打太厉害了,她不得不接受。”苏径舟想了想,得出这个结论。
“那你也是够不要脸的啊。”成虞也得出结论,果然男生要追一个女生最好的方法就是死缠烂打。
苏径舟有些委屈的瞥了成虞一眼,不说话。
成虞继续问,“那你对她还喜欢?”她看苏径舟这个表情,有点像是这个意思。
可是苏径舟却摇了摇头。
“哦~”成虞也长长的哦了一声。依照她的逻辑来看,并不是这样的。她从莫绪那里听说了,莫绪也是从苏径舟的同学那里听说的,说苏径舟虽然身边女朋友不少,可是没有一个是发展到了床上的。于是通过这样,成虞基本上是可以确定这货还在为了自己的初恋守身如玉。真是个孩子,来了这么多年,还抱着这么幼稚的想法。
“我真的不喜欢了!”苏径舟提高了声音强调着,虽然他心中也不明白自己对于刘婷到底是不是有感情,可是他忘不了当初的感情和当初被甩之后的痛倒是真的。所以这些感情糅合在一起,让他有一些迷糊。
“是是是,我也没说你喜欢人家啊。”成虞无奈地点点头。
也就是这副样子,让苏径舟觉得自己被嘲笑了,开始不和她说话。
慢慢走着,慢慢聊着,离目的地的距离越来越近。
“化疗很难受吗?”苏径舟问。
“怎么?不然你还想试试?”成虞头也不抬地回答,表示这说的不都是废话吗?
苏径舟的确是想试试,想知道有多难受,然后能为她分担一点也好,“切,难受死你算了。”
“嘿你这小子真是想死是不是?虽然我现在是一个病患,可是就你这小身板还不一定打得赢我呢。”成虞皱起眉,一脸挑战地看着苏径舟。
“哎哟我要是把你打死了那怎么办?就算你没人疼没人爱,可是法律上我还是得被处决啊,我可有那么多人爱着呢!”苏径舟也做出和成虞相似的表情,不怕死地回复过去。
成虞怒了,垫起脚就捏着他的后颈,在他耳边大声嚷嚷,“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说着就要动手动脚起来。
而苏径舟当然不会让她就这么得逞,就这么骑在他的脖子上来,于是开始了反抗。
“哎哟……咳咳……”
听到成虞不舒服的声音,苏径舟一下子紧张起来,深怕自己刚才是不是动作大了真把她给弄疼了,“我错了我错了。”开始软软地道起歉来,看成虞捂着肚子,于是也弯下身子看她到底怎么了。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弯下身子成虞就给了他肚子一拳,力量大得他快要吐血。难受地仰起头来看着成虞一脸的洋洋得意,“你……”
“女人的演技果然是天生的。”说着成虞就哈哈大笑起来,背着手,也不管苏径舟还捂着肚子,就径自往前方走去。
苏径舟难受归难受,可还是默默跟了上去,心里对着成虞咒骂。也不知道是不是成虞会读心术,明明走在前面,还皱着眉转过头来瞪他一眼,吓得他赶紧在心中夸她。
两人一前一后走回了医院,医生叫成虞休息一天,明天就可以开始了。
在这里化疗的过程和在国内没有什么大的区别,都是一样的难受。不过成虞在心上却觉得好很多,因为和以前不同的是,有人在陪伴自己。自己疼的时候,苏径舟的表情也看上去是不好受的样子,能感觉到自己被担心,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而就在她难受的日子,欺负起苏径舟来也是好不心软,丝毫没有把他当作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反而把玩在手心里玩弄。
也正是在这里,在成虞患难的时候,两人的朋友关系走向了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