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虞乘坐早上六点十分的飞机飞回自己的家乡，为了这个，她昨晚连觉都没有睡，一直用电脑看着恐怖片来刺激神经。因为她知道自己如果睡着了，想要在六点前起床，根本就做不到。
她叫了值班的出租车上来，以付双倍的价钱作为条件，司机才愿意带她，因为这里又高又难开的，天又黑蒙蒙的，如果不是为了赚钱谋生，谁愿意干啊。
司机开着车，都像是昏昏欲睡。毕竟这天气这么冷，车内开着空调倒是十分暖和，司机又跑了一晚上，自然想睡觉得不行。
还好现在时间还早，路上车不多，天色也十分昏暗。
付了钱给出租车司机，时间也差不多了，成虞进了检票口。
两地的距离不远，也就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成虞回到了这个养育她的地方。
天空渐渐有了一丝光亮，成虞用力地伸了一个懒腰，运气很好地拦了出租车去和平医院。
很早，病人们都还没有醒过来，走廊上的灯泡也时不时地会熄掉一两个。成虞走到护士值班室，护士都趴在桌上睡着了人，于是她就自顾自拿过表来找到成母的名字，然后来到她的病房。
成母此时还在打呼噜，成虞又一次听到这熟悉的呼噜声，就想起以前早起上学洗漱的时候，总是伴随着她不安稳的呼噜声。
熬了夜又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加车，成虞实在是累得不行，随便找了根凳子坐着，就趴在成母的床边睡着了。从趴下去到睡着，中间几乎只隔了一秒，可想而知这般的睡眠侵袭的痛苦让成虞有多难受。
成虞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缓缓睁开眼睛，感受到窗外的阳光，虽然很微弱，却还是刺激得她又闭上了眼把脸埋在床上。一想到自己在医院，又猛地蹦了起来。
“姐，你终于醒了，我和妈叫了你好几次你都睡得人事不省的。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护士走过来说只是在睡觉而已，还把我凶了一顿，说我扰乱她的工作。”成理坐在成虞的对面，手里正拿着苹果在削皮。看到成虞醒来，抱怨着。
成虞抹了抹自己睡得有些印记的脸，心想这离开自己许多年的弟弟把她睡不醒的事情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生出一股失落的情绪。
第二眼才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成母。看上去不如她当年惨，好歹她现在还有头发。
“成虞，你让我不要找你们，我没做到。唉，也过去这么久了，不知道你对我的气消了没有？现在躺在这张床上，看着其他床上的人每天儿女都来照顾，我才知道我当年都做了些什么蠢事。所以我让成理给你打电话，想要见你一面，就是因为我想告诉你我错了。”成母看到成虞看过来的眼神，一番话就这样说出了口。也算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了吧，她被查出是肺癌晚期，只有等死的份了，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她就要远离这个世间了。
“嗯。”成虞简单地应答道。她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别人说的话她很难不全部听进去。听到成母所说的话，她十分理解。每个人有每个人生活的方式以及对待生活的态度，对人对事也是这样，不能说成虞会对自己的孩子好就一定要求别人也对自己的孩子好。所以就算成母怎么对待她，也是无可厚非的，自己的身体是她给的，如果没有她，她连坐在这里恨她的资格都没有。成虞也是在看到她的时候才清楚的明白了这个道理。
成母的眼眶有些湿润，把成理削好的苹果递给成虞，又被成虞给递了回来。“你不喜欢吃苹果吗？我从来也不知道你们的事情。我不要求你们两个听我说些别的废话只想你们今后对自己的子女好，否则到时候像我一样躺在病床上再来后悔。”
也不是每个子女都会像成虞这样轻而易举就原谅了那个对自己家暴的家长，可是几乎每个子女都会对自己父母的理解与包容进行友善的对待。
“妈，姐这不是来看你了吗？还后什么悔呢，一切都是天注定的，如果不是你当初这么对姐，说不定姐今天还不一定会过来呢。”成理爽朗地笑着，算是用自己的方式在安慰成母，可却勾起了成母对于那段日子的回忆。
每天抽烟喝酒陪客人打牌唱歌，循环着这无聊的生活，现在想起来对于那段日子，没有一点美好的回忆。
“你怎么不说如果她不那样对我她今天根本就不会躺倒这张床上呢？”成虞问，嘴角也是带着微妙的笑容，看上去像是在笑，可又有一种奇怪的东西混杂在了笑容当中。
“是啊，一切都是天注定。我现在要说，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生了你们两个，虽然有我这样的妈，却一点都没有染上我的毛病，都活得好好的。对了，你们都找对象了吗？”成母一开始还神色忧郁，可一说起对象这事来，简直就像年轻了十岁。
成理先回答，“我还没打算找女朋友呢，感觉现在的圈子太小了，没什么喜欢的女生。”
“是啊，今后的日子长着呢，那人要陪你走的日子也长着呢，所以一定要好好挑选。你那么棒，儿媳妇一定也不能差！”成母也无所谓在临死之前能不能看到这一双儿女成家了，只要两人都好好的就行了。
成母看成虞低头不说话，主动跟她搭起话来，“女儿啊，女孩儿家的另一半一定得找好了，别像我一样……”
“我知道，你是反面教材嘛。”成虞打断她的话，“我很好，才交的男朋友，认识好几年了。”
放心似的点了点头，成母对着成虞的方向，可却并不完全放心，因为她刚才听到这个话题的时候那低落的表情，让她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她的眼神并不好，神经也不是很敏感，可却能一下子注意到成虞的异样，她真的是表现得太明显了。
成理也有些担心姐姐，可是他也知道，苏径舟对她很好，就算他们没有在一起，感情应该也是很好的。
昨晚。
苏智儒看到苏径舟看起来要死不活的，随便调侃了几句就回到沙发上继续看电视了，可时不时还是会往玄关处望一眼。再怎么说，这也是亲儿子，不管他在跟哪个女人瞎折腾，他终归还是为他担心。
成虞趴在二楼的栏杆，看不到苏径舟所处的位置，只能通过沙发上苏智儒时不时的转头，判断他还坐在那里。
时间很晚了，到了老人家休息的时间了。苏智儒最后深深地望了苏径舟的背影一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掉了大灯，整个一楼的客厅，只剩下玄关处微弱地灯光。
成虞缓缓走下楼，来到苏径舟的身边，把剩余的一盏灯也关掉。然后跪在地板上，紧紧从后面抱住了苏径舟地脖子，“对不起。”
想了那么久，成虞觉得自己终归是喜欢他的，就算苏径舟不喜欢她，她也可以做随时随地妥协的一方。
成虞听到有水落在她的衣服上的声音，在黑暗中摸上他的脸颊，果然他的眼泪掉了出来，“我才是对不起。不过我真的怕你走…”苏径舟最怕的不是成虞抛弃他去找其他的男人，而是怕他们会有生离死别。
作为目前和成虞最亲近也是唯一一个知道她秘密的人，他很明白，就算再次复发的可能性不大，却还是有的，就算复发是可以再一次治疗，可也是有机率会失败的。苏径舟在决定和她在一起之前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其实早已明白了自己心里到底对成虞是什么样的感觉。
苏径舟哭得像个小孩似的，整张脸都被泪水给沾湿。
“可是我不会走的，真的。我说到做到！你看着我。”两人的眼睛差不多已经习惯了黑暗，可以看到对方的样子了，“相信我就吻我。”
毫不犹豫的，也没有时间间隔的，苏径舟就吻了上来。
成虞回应他，让自己沉醉在他们最深的一个吻中，忘记自己也想要流泪。
“姐，跟我出来一下。”成理起身走到成虞的身边，抓着她的胳膊往外走。
“干什么？”来到门外，成虞甩开他的手。
成理看着她的眼睛，“你昨晚事没睡还是哭过了？”
“都有。”哭了前半夜，后来被恐怖片吓得哭都哭不出来。在弟弟面前，也懒得撒谎。
“为什么？”成理没有交女朋友的原因其实都是因为成虞。自小成母就不照顾他们两个，他的所有都是靠姐姐一个人承担，所以在找对象这件事情也不由自主就按着成虞这个条件去找。学校里没有，打工的地方也没有，所以他才说今后再看。
成虞深呼吸了一口，“这个说不清楚，说清楚了你也不一定能理解清楚。当时那个氛围，不哭我都不正常。”
可是我从没见你哭过。成理想说却没有说出口，自己最宝贵的姐姐早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独享的了。“那你赶紧把人带回来给妈看看吧，医生说还有一两个月，可我感觉应该不到一个月了。”
“你懂什么呀？一天就知道乱说。你就咒她吧，看她不打死你。”成虞笑着掐他的脸，成理也长高了，要踮脚才能掐得到了。
“对了姐，贾丁拜托了我一件事，说是拜托我，其实是拜托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