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孤女落落1
无言，尽管楼晓恩保护身边人的心意是坚决的，可是她却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个防范和保护的方法要让全圣宁来告诉她。
看着此刻轻松下来的身影，楼晓恩不明白，为什么告诉了她这个的全圣宁反而是轻松的。
“我希望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安全的。”
双腿屈起，两手臂横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全圣宁说的时候，语气里是祝福、是渴盼、是认真的。
“圣啊……”
怎么能这么轻意的告诉别人，你的罩门、你的死穴呢？那么，当危险和灾难来临的时候，不就是灭顶的吗？
“如果……有一天，有需要。你也可以用银剑刺穿我的心脏。”
仰起了脸，全圣宁说着的时候，看着楼晓恩的眼睛。眼神中清楚的传递了甘愿和坦然。
“NO……！”
激动的声音有些大。
“NO，不，不会的。不会有那样一天，永远都不。”
顿了顿，压下了有些强烈过头的反应情绪之后，楼晓恩又一次坐到了全圣宁的对面，定眼凝望着全圣宁，伸出的双手欲摆正他的脸，但是中途不是垂了下来。继而楼晓恩只是静静的、肯定的否认了全圣宁的傻话。
全圣宁转过脸看着楼晓恩，读到了她里的认真，以及眼神深处藏匿的真诚关怀。
全圣宁是感谢楼晓恩的，只因为她那双漆黑若墨蓝的眼眸深处，存在着独一无二的慈悲和真诚。
他不会让她流一滴血的，全圣宁想。
这无关楼晓恩的血种是否高贵。他只知道，对他来说，楼晓恩的血液是他的最珍贵。
这个认知，从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了。第一次遇见开始……
楼晓恩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发现外面晴光方好。昨晚的雨，只下在昨天，今天已经放晴。
伸了个懒腰，楼晓恩微微笑。似乎看起来心情很好，是这好天气带来的好心情吗？还是因为……
从卧室出来，楼晓恩走过客厅来到厨房，知道弟弟楼晓东不在家，妈妈百里香也应该是去上班了。
习惯性的起床先喝一杯水，接着便又进了浴室将自己收拾了一番。
“今天，应该去珠宝店看一下，接着再找妈妈去吃午餐。”
站在衣橱前，楼晓恩简述了一下自己的行程，心下想着，便拿出去了一件洛丽塔式的淡黄色裙子。
打车来到莎普尼珠宝店，明亮干净的橱窗玻璃，说明店里的员工非常尽职尽责。
店长瑛姐便亲自为楼晓恩倒了杯咖啡。
“谢谢瑛姐，对了，妈妈在美容院吗？”
在会客区坐下，楼晓恩朝已经年过四十，但是风韵犹佳的瑛姐。
瑛姐在莎普尼做了很久，也是百里香和金诺最信任的得力助手，因此楼晓恩的言行当中带着一份亲切的敬意。
“嗯，香总跟金总一起去了美容院。晓恩小姐留下来跟我们一起进餐吗？”虽然说楼晓恩的态度亲切尊重，但是瑛姐并不在上班时间逾越身份。
“这么说，诺阿姨也跟妈妈在一起咯。好吧，不用了，时间差不多，我去找妈妈和金诺阿姨，你们忙吧。”
站起身来，楼晓恩将包包挎到手腕里，笑容甜美，语气亲切而活泼。
“晓恩小姐慢走。”稍稍一欠身，瑛姐双手置于身前。
“嗯，好的。辛苦大家了。”
路过专柜前，楼晓恩扫眼看了一下展柜里的新季手饰，朝大家打声招呼便走出了莎普尼。
其实百里香美容院，一直都是四家企业里的亏损营业项目。
这里的消费虽然名义是会员制的、费用高额，而实际上这里只提供给百里香本人以及金诺阿姨。而在她们两人当中，金诺阿姨也来不了几次。
曾经楼晓恩也疑惑过，为什么金诺阿姨和妈妈百里香没有将“百里香美容”关掉，如果只是她们两上需要的话，可以去别人的美容院，不一宁非得自己开一家的。
然而，百里香只是说了一句话：“有需要，才存在。”
“百里香美容院”并不招摇，做生意的人都希望显眼醒目，而“百里香美容院”却开在一条并不热闹的街道。
红木漆的古朴大门，挂着福的中国结，这里典雅素静，如果不是有个招牌，没人会认为这里是应该有着最浓厚时尚气息的美容院。
店里除了两个收拾用具和物品的店员，连个摆设的营业员都没有，一看就知道店家压根不想做生意。
其中一位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的短发女孩子，叫做玲。因为这里通常都没有顾客，因此也不太拘谨，瞧见楼晓恩走进门，她轻轻微笑了一下，朝楼晓恩点头。
“玲，妈妈还在后面吧？”
伸出右手的食指朝后面的隔间指了指，楼晓恩示意着问，百里香这次也应该是在后面做水疗SPA吧。
“对。”话不多，声音清脆，人也是清秀文静。
“谢谢。”挥挥手，楼晓恩走到了后面的室内温泉池。
走过原木质的长廊，楼晓恩因为里间的谈话声而顿住了脚步。
“你不是曾经说过，美蒂娜被什么长老院监禁，再也不会出来了吗？现在要怎么办？”
问话的是金诺，随着她说的话声间，里面也传来到水的哗哗声，大概是侧动了身体，让池子里的水搅动了起来。
仰躺着泡在水里的身子，胸前围着一条浴巾，百里香听着金诺的问话，也重新调整了一下姿势，从昏昏欲睡中清醒了过来。
耳朵动了动，百里香没有掉头去看门边，但是也同样知道此时正停在门外的人是楼晓恩。
“如果她来了，晓恩会有危险吗？”见百里香未答话，金诺问出了实质性的问题。
“……我会保护我的孩子。”
沉默了一秒钟，百里香的语气很坚定也很从容。
“从香江回来，我就一直担心这个。我……我承诺过，不能让你们有事。”水声潺潺，金诺坐起的身子，复又重新滑进了水池里。
“诺，谢谢你对我们这么多年的照顾。见回若是还能知道的话，也会心疼你的。”唇边染上了感谢的笑意，百里香伸出一手，轻轻拍了拍身旁金诺的肩头。
“不、不，不要这么说，是我对不起见回，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害得……”语气里带着凄苦的悔意和怯弱，金诺急促的说着。
这样的金诺，是楼晓恩从未见到过的。
然则，听着金诺的话，百里香只是笑笑，竟也没有再给金诺这句话里的安慰，却是径直抬声打断了金诺接下去要说的话。
“至于那个女人，没有关系的。现在长老院的人都在找她。若是敢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的，除非……她想永远消失。美蒂娜啊……”
说着，百里香在说到美蒂娜的时候，那软绵绵的语气深处，藏着一抹恨意、一抹讽刺。
门外的楼晓恩，听着金诺阿姨和妈妈百里香的话，有些不解其意。
金诺阿姨为什么说对不起爸爸楼见回？又为什么说对不起自己一家？美蒂娜是谁？为什么妈妈百里香对美蒂娜的态度是并不待见？长老院又是什么……一个个的问号在脑海里冒泡，心头爬上了重重疑惑，门外的楼晓恩不觉皱起了眉头。
“香……”
平时爽朗干脆，巾帼英姿的金诺，此时面对着百里香，却是底气不足，近乎低三下四。
这是怎么回事？金诺阿姨在妈妈百里香面前，为何要卑微的像个罪人一样？
楼晓恩轻轻咬唇，第一次有些觉得，妈妈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温柔可人。对待像姐妹一样的朋友金诺阿姨，这态度过份了。
“好了，我们也差不多了该去吃午餐了，诺，丽园餐厅的餐点不错，我们去那里吧。”
随着水声响起，听这动静，百里香大概是从水池中起身了。
走到橱镜面前，百里香那乌溜溜的黑发间隐约藏着两束明净空蓝色的发丝，就如楼晓恩的头发一样。
此时长发滴着水，镜子因为百里香的走近，染上了一层水雾。
有些事情，该是时候让楼晓恩知道的了。
百里香静立不动，心下想着，直到耳里传来门外楼晓恩悄悄离开的脚步声，才伸出手抹了一下，被雾水浸染的镜子上清晰的印出了她娇俏若少女的容颜。
若不是平时挽着一个中年人的发髻，化着偏老气的妆，谁会认为她是一个有了一双子女的妇人？
看着对镜自理的百里香，仍旧颓座在水池里的金诺静静抿唇，感叹这个世界的奇妙。
奇妙到，什么都不再是奇妙的。
因为太多疑问，楼晓恩并不觉得带着满脸问号的自己，适合陪妈妈和金诺阿姨去吃午餐。
空着肚子，带着满脑子的疑问，楼晓恩来到了天云茶楼。
“晓恩小姐，阿泽少爷和晓东少爷一个小时之前便来了。”
一手示意身后的服务员添上茶水，剪着小平头的经理领着楼晓恩向二楼的座位走了过去。
“东东？阿泽？你们怎么在这里？”走上楼梯，今天二楼的客人不是很多，楼晓恩挥挥手示意经理可以自己去忙。
“Hey，老姐，有新发现，快过来。”抬起一手招了招，楼晓东脸上的表情告诉了楼晓恩，此时的他很兴奋。
“Why？现在这个时间你们在这里？你们应该在学校的。”摇摇头，楼晓恩一脸的不能认同，简明扼要的指出错误和重点。嘴里说着，人也已经走到了桌前。
楼晓东起身坐到饶善泽一边，空出位置给楼晓恩坐下。
从楼晓恩走上二楼开始，饶善泽但是一直抬着脸看着楼晓恩的，直到楼晓恩在他的面前坐下。
挑起面前的茶杯，饶善泽喝了一口茶，平日里白晰净嫩的脸颊，今天却透着红晕，是因为激动和兴奋。
“我们今天请了假。姐，你先听我说……”两手臂叠放到面前桌上，身子也向桌子对面倾前。
“什么事让你兴奋成这样？”不以为然，楼晓恩不明白的看了一眼饶善泽，便转脸看着楼晓东。
而楼晓东侧了侧眼，见身旁的饶善泽并未吭声，只是低着头轻轻抿着茶杯，便知道了饶善泽愿意将他们今天的收获同楼晓恩分享。
“是这样的，我和阿泽，今天去了西江市洪城大都市赌场，你知道吗？善江哥还在这个世界上！”
兴奋让楼晓东说的时候有些合不拢嘴。
“善江哥哥吗？”凝眉，楼晓恩挑眉看着楼晓东，继而说着：“你非常肯定。”这句话不是问句，只是承述着一个事实，说着，楼晓恩的眼角瞟了饶善泽一眼。
“嗯，真的。在善江哥失踪的前后大约一个星期左右，洪修罗便办了休学手续，洪氏赌城的其他员工说，从那之后他们老板的弟弟，也就是洪卑罗的弟弟洪修罗，便再也没有回家过。所以，我跟阿泽都认为，他应该是去寻找善江哥了。”
点头，楼晓东唇边是忍不住的笑意。
“可是，他为什么要找善江哥哥？他跟善江哥哥……”
耸起肩，楼晓恩脑中浮现了楼晓东曾经说过的洪修罗跟饶善江，可是此时饶善泽就在旁边，楼晓恩思索着恰当的措词。
“他们是好搭档，他们惺惺相惜……”挥手解释着，楼晓东的声音有些提高了，似乎想要强调他说的理由拥有足够的说服力。
可是，不论的他的音量提到了多少，好搭档、惺惺相惜，这些并不是正常人，在正常朋友关系中能做到如此地步的理由。
“他喜欢我哥。像男人对女人那样的喜欢。”
淡淡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清晰的情绪，饶善泽出其不意的开口，打断了楼晓东想要找出更多的理由，却怎么样也无法说服人的尴尬境地。
就在楼晓恩桌对面的饶善泽低垂着眼，狭长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眉眼，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是盘旋在他周身的气流却能让楼晓恩感觉到，饶善江的感恩。
尽管承认着，并且亲口说出一个男人喜欢自己的哥哥，这是一件让之前的他并不能释怀和允许的事情，但是此时，他复杂的心绪里，却盈润着感恩的心。只因为，比起哥哥饶善江的生命，他愿意包容一切。
因为饶善泽的话，楼晓东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原本客人就不多的茶楼里，此时万籁俱寂。
而同桌相坐的三人之间似乎被抽去了可供呼吸的气体，沉默、安静。楼晓东脑袋一时反应不及，怔怔的有些呆愣，不知所措的视线也不敢一直放在饶善泽的身上，只得寻视着姐姐楼晓恩，似求救场。
此时正午的阳光灿烂，大太阳正的挂在窗户外面的天空上，楼晓恩并只是转脸看向了窗外，没说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