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落音，周围的人一片哗然。
一个公主居然让皇上赐她一死，真是奇闻。
唯有轩月瑾风淡定的坐回席位上，嘴角暗暗含笑，她用这招以退为进真是时候。
“无双自知，自上次失踪回来，儿臣的变化在你们眼里和妖物附身也没有区别，既然怀疑，不如将无双用火刑烧死得了。”
明皇连忙解释，“没有，无双，父皇没有这么想。”虽然也有些怀疑。
“不过也是真的奇怪啊，九公主先前如此骄纵跋扈，如今如此沉着冷静，还多了些以往不会的东西。”
丽妃故作奇怪的开口。眼神直指苏亦然。
“照娘娘的说法，性子发生巨大变化就是妖物附身的话，”
“那么皇爷爷幼时愚钝，反应缓慢，自七岁起熟识圣书，各类兵法，过目不忘，指点行军，此等变化，就是妖物附身？”
“还有听闻北茗被誉为战神的轩辕澈在十六岁之前也是痴痴傻傻，识人不清，自十六岁后突然变的聪明机敏，工于战术，一扫周边小国，为北茗立下赫赫战功，被誉为北茗‘战神’。难道这也是妖物附身？”
苏亦然自来到星曜大陆，没少恶补这里的历史。
丽妃被噎的无话可说，“我…”
“无双自小没有母后爱护，幸得父皇疼爱，故不谙世故，个性骄纵任性，随性而为。”
“自上次游玩，沉醉山水，悟得真理，所幸及时认识到自己的性子，故而改变，有何不可？”
“难道父皇不想看到如今乖巧的无双，更愿意看着之前骄纵不懂事的无双为了以后愁苦万分吗？”
苏亦然一连串的发声，在场的人都有些静默。
她只是深深的看着高位上的明皇。
明皇的目光放在苏亦然的身上，久久没有说话。他也被这通言语给震撼到。
心里涌上了无边无际的愧疚，先前对苏亦然的怀疑不安都像巴掌一样在他脸上打的生疼。
自己虽为皇帝何尝又不是生父，作为父亲，面对自己女儿的改过自新。
没有高兴和鼓励，有的居然只是深深的怀疑和猜测。
他到底有多久没有正视过这个女儿了。
现在看来，这个女儿的眉眼，生得多像当年的孝长皇后。
“无双，父皇…”明皇突然语塞，他不知道如何解释这后来的疏远。
“父皇永远都会疼爱你。”明皇的眼里都有些湿润。
苏亦然低下头去，没有人看清她的表情。
若是先前的轩月无双遭受这样的对待，不知该有多失望。
“父皇，既然不再怀疑我是妖物附身，这件事是冲着无双来的，那容许儿臣审问审问两个丫鬟。”
“准了。”
轩月瑾风嘴角有些笑意，好时机啊。
明皇此时心里满是愧疚。
元元带着两个小丫鬟来到宴会台上。“公主，焚火库当日值班的两个丫鬟都在这。”
陈贵妃内心有些慌乱，但仍然故作镇定。
不会的，不会有人发现的。
“父皇是不是觉得奇怪，道士会用身体抱恙来大做文章。”
明皇觉得此事的确奇怪。
“那是因为造成大家身体抱恙的祸首不是别人就是她们。”
苏亦然用手指了指跪着的两个不明所以的丫鬟。
两个丫鬟听到这里，慌忙的撇清关系，“冤枉，冤枉啊…奴婢什么也没做啊。”
哭天喊地的让周围人一头雾水。
苏亦然给了元元一个眼神，元元将背在身后的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你们就是用这个东西来害人的。”
一把树枝？周围议论纷纷，树枝怎么可能害人呢。
苏亦然嘴角含笑，“觉得奇怪？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树枝，这个是水枯草，水枯草焚烧之后的气味虽浅不易发觉但能飘很远。”
“每到端午几乎每个宫殿都会挂上许多艾草，当艾草的味道遇上水枯草焚烧之后的气味，便会使人身体不适，甚至会有虚汗。”
“这把水枯草是在这两个丫鬟的房间找到的。”
听到这里，另一个值班的丫鬟还能不明白。“公主饶命，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
她用手指向同是值班的丫鬟娟秀，“是她，就是她，那天我问她，她告诉我是帮助焚烧的东西。”
“奴婢没想过她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做出这样的事啊。”
娟秀早已跌坐在地，面色苍白。
她总以为这件事是周密，毕竟谁会去焚火库看一堆垃圾。
明皇心里的愤怒已是极点，一个小小的丫鬟居然敢做这样的事。
“大胆奴婢，做出这样的事，来人…”
娟秀慌了，来不及看陈贵妃，“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毒害皇室啊。”
“是…是陈贵妃，是陈贵妃让奴婢这么做的啊。”
娟秀的话一落音。
明皇脸上的愤怒已经不能言语，此时这些种种串联起来，若是他还不明白这件事是谁在捣鬼。
他简直就是昏君了。
一个耳光过去，陈贵妃嘴角隐隐有血迹，可见他用的力道之重。
“陈贵妃，你居然下此毒手。”
“陷害无双，毒害皇族，你可知罪？”
陈贵妃平日里端庄的仪容已经不在，精致的妆容也有些凌乱。
她跪在地上，狼狈的向明皇求情，“皇上，臣妾知罪，臣妾知错啊。”
原本在席位上等待着看戏的轩月灵儿有着措手不及，但仍然不顾仪态的上去为陈贵妃求情。
“父皇，父皇，母妃陪伴您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明皇面色有些好转，“知错就向无双认错，若她原谅就轻饶你。”
他已经不想再多看陈贵妃一眼，堂堂贵妃居然陷害一国公主，他真不知道死后该以什么脸面去见仁显。
此时的苏亦然已经回了自己的席位，望着陈贵妃笑的开心。
陈贵妃原本抓着明皇的手放下，看着苏亦然的笑容，她只觉得刚才明皇打的巴掌更加火辣辣的疼。
陈贵妃花了好长时间才走到苏亦然的席位之前，看到苏亦然脸上刺眼的笑。
她想说的话就像卡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无双，希望你能原谅我。”
苏亦然自动忽略了远处轩月灵儿那要吃人的眼神。
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陈贵妃，还是说出来了。
“娘娘哪的话，无双才是希望娘娘日后能包容无双。”
明皇真切的眼神望着她，询问道，“无双认为应该怎样处理？”
与陈贵妃也是多年情分，他也不愿罚的太重了些。
但若是轻罚，那便太对不起无双和仁显了。
苏亦然话语轻轻，仿佛并不在意，“依无双看，娘娘态度诚恳，毒害皇族的罪名委实太重了些。”
“不如就，削去贵妃改为妃位吧。”
陈贵妃面色抖然变白，若不是轩月灵儿扶着，恐怕就瘫在地上。
她走到贵妃花了多少功夫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虽然明白这已经是最轻的责罚。
但，她，真的不甘心啊。
“如此甚好，”明皇觉得苏亦然做的恰到好处。
陈贵妃坚持站了起来，一把推开扶着她的轩月灵儿。
自己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行礼谢恩。
“臣…妾，叩谢皇恩。”
有人惊讶，有人窃喜，也有人担忧。
但自此以后，再没有会拿轩月无双性情大变说事了。
轩月瑾风仿佛早已预料，苏亦然这一仗会赢得异常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