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方温执是被风吹醒的。下了一整夜的滂沱大雨,风吹在皮肤上,鸡皮疙瘩满身都是。他手忙脚乱地找自己的手机,拨通苏辞的电话。苏辞读过法律,但也读过几年医,这样的伤口苏辞在家中一个人就可以搞定。奔波着去医院,一路颠簸会让江一挽更疲劳。
方温执在电话里说了个大概,苏辞风风火火地就出门了。
窗帘不知道怎么拉开了,阳光照进屋子里,江一挽皱眉,睁开了眼睛,撑着手臂就要起来。“嘶——”手肘轻轻动了一下,疼得入骨,江一挽疼得呲牙咧嘴。
“靠!我怎么这么衰!”江一挽缓慢抬着手臂,像一个僵尸一样直挺挺地迈着僵硬的步伐向厕所走去。在盥洗台上,看到了方温执没扔掉的烟蒂。
靠着一只手洗漱太困难了,江一挽一失手,就打翻了杯子。闻声赶来,只见江一挽嘴巴还咬着牙刷,肩膀上缠着毛巾,地上一大滩水,杯子梳子和牙膏全部浸没在了水中,还有一条白色的浴巾。
方温执叹了口气收拾好东西。
“坐着,我给你擦擦脸。”方温执打了一盆热水到客厅里,江一挽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往沙发一坐,闭着眼睛等他的伺候。门没有关,方温执俯身靠近江一挽给她擦脸的时候,江一挽忽然笑嘻嘻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方温执精致好看的锁骨。
“江一挽,你……你给我住手。”方温执的声音有些低沉。江一挽无辜地耸耸肩膀,根本不理会方温执的话,继续这儿戳一下,那儿捏一下。
大清早身子就被这样折腾,方温执喘着气克制,眉目之间却忍不住染上几分是柔情,动作也温柔得不像话。苏辞在这个时候推开了门,她有些尴尬了地站在门口,看着方温执顺着额头、鼻子、下巴、脖子再到耳朵,仔仔细细地给江一挽洗着脸。
江一挽闭眼享受,浑然不知。苏辞在门口站了好久,尴尬地咳嗽。听到咳嗽声,方温执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嘴唇直起腰,端着脸盆走了。
江一挽在这种事情上,神经大条,丝毫没察觉出什么异样。苏辞提着药箱进来,江一挽听着她的话脱了上衣,只披了个外套。
“该死的,从昨晚上就该叫我来了,你知道这样大面积的伤口如果感染了有多麻烦可怕吗?”苏辞一边念叨着,一边嘱咐:“咬着牙齿忍忍啊,会很疼,消毒。”苏辞打开小瓶子,一股酒精的味道就窜进江一挽鼻子里。
“忍着点儿啊。”苏辞又嘱咐了一句。 “知道啦知道啦,你尽管弄吧,没事儿。”江一挽摆弄着一只小巧的镊子,笑嘻嘻的毫不在意。
方温执在厨房煮粥,红豆的香味飘在空气里,若有若无。
江一挽觉得手臂凉凉的,好不舒服,眯着眼睛嗅着空气中的香气。
“把镊子给我”苏辞戴上了口罩,接过江一挽递过来的镊子,“有些玻璃没清干净,咬着毛巾”苏辞递给江一挽一条毛巾。
“不用不用,你放心弄吧。”江一挽挥挥手,转过头去逗小猫。
苏辞沉默,开始夹玻璃渣。
她第一次看到有女孩能够如此坦然面对这样的疼痛,即使是男生估计也会疼得哭爹喊娘,江一挽只是偶尔会皱皱眉头而已。
方温执端着粥出来,苏辞专注地盯着手臂,江一挽手臂上的血实在骇人,方温执能想象那种疼痛,江一挽却若无其事地朝他挥挥手,两眼放光地看着他手里的粥,“红豆粥红豆粥,快快快我要吃,拿过来!”
那瞬间他心里有什么软软的地方,被钝器狠狠敲打了一下。微微愣神,方温执端着碗在沙发那头坐下,江一挽理所应当地张开了嘴巴。方温执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拿起汤勺一勺一勺喂给江一挽吃。
江一挽吃饱了,苏辞也干的差不多了。阳光照着江一挽的脸,长长的睫毛像翩飞的蝴蝶。她动了动包扎好的手臂和大腿,把头靠在沙发上晒太阳。
“喂……你……”方温执忽然开口,江一挽眨眨眼睛,“我?怎么了?”
“你……没什么。”方温执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居然想要问问她疼不疼。
江一挽撇撇嘴嘲笑他:“比我还扭捏!”方温执揉揉太阳穴,“你这样一个人能自理吗?”
他真是要为江一挽操碎了心。
“能能能能,完全可以!”只要别再停电又打雷……江一挽差点就拍着胸脯保证了。“要不我 搬去你家里怎么样!”
江一挽兴奋地看着方温执。
“不行。”方温执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苏辞收拾好东西说:“找个人照顾你,下几天避免下床活动,发炎感染了大腿会留疤的。我就先走了。”
“谢谢你啦苏辞,辛苦了!”江一挽挥挥手,而后趴在沙发上看电视。
“哎,方温执。”江一挽忽然喊了一声在发呆的方温执,“嗯?怎么了?”方温执问。
江一挽嘻嘻笑着凑近他,方温执预感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又要发生了。
“教我做红豆粥可以吗?”
“……”
江一挽有些不满方温执的反应,提高了声音:“喂!方温执!你教不教?”方温执有些哭笑不得:“你是认真的?”江一挽横眉竖眼:“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