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吧笑吧,等会有你哭个的!
我一手半遮面,佯装羞涩,扭着小蛮腰,抛动媚眼嗲道,“三当家,你刚才口沫横飞、手脚并用的教训手下的模样,真的是威风八面,器宇轩昂,让小女子好好崇拜哦。”
呕,恶寒,差点把自己恶心死。
回望众人,个个颤抖,就连一直不动声响的黑衣队,面上也出现了龟裂的痕迹。
彩衣队人更是嘴巴大张,眼睛暴突,显然没想到,我好他们三当家这口,只能感慨,各花入各眼啊!
三当家更是扯扯衣襟,挺胸抬头,厚唇大裂,伸出枯枝般的手招呼,“好了,你个小****,别装乖了,会让兄弟们看笑话的,快到爷这来,回去后就让宫主主婚,迎娶你做小妾。”
我小脚一跺,感动的双目盈泪,撅唇不依,“三当家,小女子可不敢当你小妾呢,你的兄弟都好凶,怪怕人的。”
三当家牛眼一瞪,不悦了,“刚才夸你胆子大,怎么一会就黏糊了,虽然你是丑了点,爷也不是以貌取人的俗人,既然肯给你名分,兄弟们也会大方的祝贺,别想些有的没的,快过来,小心等会刀剑无眼伤了你。”
娘的,又说我丑,小娘不玩死你就不叫莫安心!
我捡起外袍腰带,又摆成茶壶状,指着三当家脑袋开骂,“你大爷个油条,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小娘丑,这是在对小娘进行人身攻击,真不道德,美貌可是比女人的贞操更为重要的东西!”
三当家被我突骂,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小****,发什么神经?”
“你大爷的才是银娃!”我喷他一脸的口水,“刚才还说把我玩腻了再卖到妓院,可恶,话说妓院也是正当行业,但我长得像被很多人压的样子吗,怎么地也是我压别人呀!瞪什么瞪,笑什么笑,我可是实话实说的!”
我众人被我的豪言壮语惊的集体石化!
三当家更是脸如猪肝,青红交错,几欲抓狂。
络腮胡最懂脸色,上前一步,怒吼,“臭婊子啊……”
话刚过半,就成了滚地葫芦,双手抱脸,哀嚎翻滚,仔细看去,罪魁祸首居然是……一片细草叶,如一根利钉,洞穿他上下嘴唇……
草地上,一双编织精致的草鞋,在一双白净小手捣鼓下,终于找到了嵌入物……灰不溜秋的小脚丫,鞋面上迎风摆动的绿叶,细长,柔韧……
哀嚎声、刀剑出鞘的声音丝毫影响不了我的好心情,想当初咱看电视《草鞋司令》时,对里面的那双草鞋可是情有独钟,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今天终于得偿所愿,别说咱自夸,这草鞋可比那司令编的漂亮多了!
我捧着脚左右翻看,爱不释手,丝毫没察觉周围波涛汹涌的暗流。
不对,其实应该说,我感觉到了,却不屑理会。
一招制住络腮胡,一是惩罚他口出秽语,二是试探三方人马的动静,既然无人在第一时间向我动手,说明我刚才故意制造的闹剧,还不值得他们放在心上。
如此,找地方吃饭去。
转身,离开。无一人敢阻拦。
入夜后,再回此地,不想问我为什么又回到此地,只能以猜测此地有我所需要的灵药为由。血腥味更浓了,在篝火的照映下,可以清楚看到地上一片片干涸的血渍,不难想象,白天,这里经历了怎样激烈的打斗。
躺在树干下,我心飘远。
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从小受教育,人人平等,人只有从事的行业不同,无高低贵贱之分,要知法、懂法、守法,杀人更是要要受到法律惩罚的。
我虽非善男信女,也不会草菅人命,今天,居然因为络腮胡的几句话,就动手伤了他,实在不符合我善良的本性,难道,以前的爱和恨并未从我心底淡去,而是被潜意思的压在心里后以一种其它的方式排泄出来,那就是……粗俗、暴力?
我为这个猜测吓了一跳,再想想,也没什么坏事,粗俗就粗俗,暴力就暴力点吧,总比我爱的心力交瘁,恨的想撕裂一切好的多了。
嘿,我说这人有毛病是吧,我都在上面“冥思”了忒久了,你干嘛还仰着脖子不低头呀,有话你就说嘛,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干嘛。
好好好,算你狠,我怕了你了。
“哧溜”一声从树上滑下,我满脸郁闷,“喂,穿紫衣服的,你什么意思啊,不跟你手下回家去,让他们仰头看小娘睡觉,很过瘾吗?”
对面的紫衣人还维持昨晚的姿势,我心一惊,该不会……
飞快上前,两指并拢,搭上他脉搏……
难怪,难怪……
对分散围在阵四周的侍卫吩咐:“你们两人抓鱼,两人升火,两人留下,噢,对了,湖边有一种开三瓣绿花的草,挺漂亮,抓鱼的时候顺边带回来。”
六人对视一眼,分工干活去了,至始至终没跟我说一句话,你说这人怎么跟机器人似得,满身漆黑马乌,阴森冰冷,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手下。
终于,终于正眼看他,没有意料中的英俊潇洒,只是一张方方正正,人群中擦肩而过,丝毫引不起注意很平凡的脸,唯有一双炯锐的眸子,散发烁烁精光,此刻正对我含笑而视。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这个男人,有一颗包容天下的胸怀。
“姑娘是嫌在下长相拙劣,才不肯正眼相视的吗?”紫衣人的声音很好听,有些沙哑,却有一股很绵的味道。
拢拢衣袍,我眉梢一挑,“哼,你看了我的身体没道歉,吃了我的鱼,喝了我的水,不,喝了我装的水,也没言谢,足以说明你是不懂礼数的人,随意,我懒得看!”
低低一声轻笑:“本来在下心有不安,想要道歉的,不过姑娘今天在那么多人面前宽衣解带,想来是兴趣使然,在下恐怕是多虑了。”
靠,我气结,看起来斯文有礼的家伙,舌头挺毒的。这不摆明说我作风不检点还故作矫情吗!
我龇牙,阴森森一笑,“是呀,小女子更喜欢给人治伤、解毒,而且是做到一半就撒手,但凡被我医治过的人呢,不是死就是活,如果中间有其他大夫插手,就非死无疑了。噢,对了。”顺手扔了几块石子出去,“他们想进到阵里来,你不仅要喊以前的那个,还要喊三声‘我就喜欢老男人’,要不,就在里面喝西飞吧,哈哈,小娘走也。”
一个飞身,再上树枝。
奈何,悲剧总是在狂喜时发生,我乐极生悲,脚下一个着力点没找好,直直从树上掉下。
“扑通”一声,摔得我眼冒金星,胸口发窒,回头瞅见紫衣人憋笑的脸,我更是气得口鼻冒烟,一口鲜血喷他脸上,哈,小样,我叫你笑!
几个侍卫大怒,拔刀冲来,结果是意料中地,说不让你进来你还就进不来!不过他的举动对我来说如同火上浇油。
“你大爷个油条,有没有点怜香惜玉之心,好歹小娘救了你半条命,瞧你那丑样,虽然小娘不屑你以身相许报答,但最起码的姿态要摆摆吧,看见小娘从树上掉下,不知道接一下吗,真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瞪什么瞪,再瞪,小娘剜了你眼珠子!”
青衣侍卫瞪眼喝斥:“住口,贱人,再敢对主子不敬,把你凌迟处死!”呵,真是忠心的狗奴才。
喊我贱人,找死!
我五指齐张,篝火的温度突然暴涨,一条火龙,从我掌心腾跃,袭上出言不逊者的身体。
我转头,不再去看结果,火龙是不伤目标决不罢休的,身后压抑的痛叫和呻吟是最好的证明。
紫衣人果然好修养。
被我指着鼻尖一通好骂,除了方脸紧绷,眸若数九寒霜,能把人冻僵,居然不回一句嘴,而是问,“你是谁?”
我是谁?
这问题非常值得思考……
是那些鬼怪口中,跳出三界外,不在六道中的万魂?
是紫口中的丫头,曾经深爱的老婆?
是宝依口中的妈妈,父母怀中的女儿?
还是大家口中的……神医?
你是谁?多么简单,却又是多么难答的问题,我是谁呢?
我想,以前冠宇我的种种称呼,个个身份,早在我来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如今的我……
“安心,你可以喊我安心,我只是一个不小心闯入的人,分别之后,我们就从此陌路,你不需要浪费精力去查我,因为你就是把地翻过来,我不想你知道的,你永远也查不到。估计我们还要相处一段时间,那么,给个称呼给我吧,你也不愿意我喊你‘大爷个油条’吧!”
阴狠凌人的气息从他脸上褪去,取代的是若有所思,那审视的目光,似乎要穿透身体,看到我灵魂深处。
细密的汗水,聚结在额头,后背也冰凉一片,我知道,事情要大条了,忍不住暗骂,又来了。
双手在胸前飞快的结着手印,一道绿光,打入紫衣人胸口,而后,捡起一石,扔出,撞击阵脚枯枝,一掌把他推出,召回火龙,强咽下一口腥甜,无力摆手,“快带你们主子离开……”
强撑的清明中,只余眼前紫光一片。
冷,刺骨的冷,仿佛身置北极的冰窖中,每一根汗毛都快成了冰凌,冷的人连抖动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