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罗朗·马丁
此次受邀前来中国参加小说活动，除开让我真正领略到了中国文化的魅力，还有另外一个很大的收获——有幸读到方先生即将出版的小说《岛与城》。活动期间，长年从事法国文学作品译介工作的余先生邀请我到他家做客，席间提起他受托为一部小说写序，自然就是这部《岛与城》。余先生非常看好这部小说，也对作者看好。作者还非常年轻，是当今少有的依然坚持纯文学创作且野心勃勃的年轻人之一。
余先生说，罗朗，你懂中文，不妨翻翻，真的不错。我欣然接受了。
我坐在余先生的书房中快速翻完《岛与城》的打印稿，当即请求余先生，由我代劳为青年作家方东流先生的这部小说作序。
余先生笑了笑说，他也正有此意，并且极力推荐我将它译成法语，在法语地区出版和发行，这是后话。
首先，我想要说，这部小说必将同奥地利作家赫尓曼·布洛赫的《梦游者》、爱尔兰作家詹姆斯·乔伊斯的《尤利西斯》、奥地利作家罗伯特·穆齐尓的《没有个性的人》、阿根廷作家胡利奥·科塔萨尔的《跳房子》、塞尔维亚作家米格拉德·帕维奇的《哈扎尔辞典》、法国作家安德烈·纪德的《伪币制造者》及法国作家马克·萨波塔的《作品第一号》等伟大杰作一样经常被人阅读和谈论。
当然，我这里不是说它在深度和广度上完全媲美以上几部杰作。但它在对艺术表现形式的探索上跟上面几部杰作一样，其写法尚属首创。
这是一部前所未有的巧妙融合人、鬼、神、兽的多线索、多时空、多领域的实验性立体复合型小说，同时涉足悬疑、武侠、玄幻、传记、魔幻现实主义、荒诞现实主义等多个写作领域，是首部跨时间、跨空间和跨领域的开创性小说。简单来说，这部小说呈现的是一个立体世界，各个故事不再是在同一个平面上发生、交织、独自延续或者结合；不同的人物来自不同的时间和空间，但却完美地统一了起来。好比一颗水晶球，不同层面的故事和人物统一于这颗水晶球的球心。
根据我的了解，世界上目前还没有任何人这样写过小说。
也许有人自此会想，你说得这么复杂，它是不是不容易读啊？请大家一万个放心，这部小说非常好读，不但故事性强，而且没有任何的阅读障碍。同时，这部小说还提供了很多种阅读方法，可以同时满足不同阅读兴趣的读者。如果一个读者同时既想读到现实（或超现实）内容，又想读到玄幻魔幻色彩，又想读到武侠世界，又想读到描写动物的文字，还想读到充满想象力的浪漫故事，这部小说将是最好的选择。喜欢武侠的读者，可以从中欣赏到江湖的诡异；喜欢荒诞现实主义作品的读者，可以从中领略现实的奇妙；喜欢传记的读者，同样可以领略到回忆的美妙和难以释怀的惆怅；喜欢动物的读者，可以感知动物野性的魅力；喜欢幻想的读者，亦可以见识到想象的多姿多彩……少年可以感知故事的奇妙构思，青年可以感知情节的离奇多变，中年可以体会复杂生活的真味，老年亦可从中品味人生的内涵和真谛。
总之，这是一部完全能够引领写作新潮流的超级小说。
这部小说共分为上下两部。上部《孤岛》采用变奏手法完成，每条线索、每个故事之间互为变奏；下部《孤城》又是整个上部《孤岛》的另外一种变奏。而从情节上面来讲，下部《孤城》还是上部《孤岛》的前传。当你读完上部《孤岛》，主人公独孤无痕离奇的命运和发生在他身上的令人不可思议的故事，必将诱使你赶紧阅读下部《孤城》，以此搞清楚独孤无痕的过去，搞清楚此人从哪里来……但是，新的离奇接踵而至。
因此，这里本身又提供了两种阅读顺序——喜欢追寻答案的读者，可以先读下部；喜欢推理的读者，最好先读上部。
说了这么多，这部小说到底写什么？
整个来说，这是一部写孤独的小说。
换句话说，这是一部以“孤独”为主题并不断进行变奏的小说。首先是上部《孤岛》进行内部变奏，再是下部《孤城》对上部《孤岛》进行变奏。
下面，仅对上部《孤岛》略作探究：
一、小说中“三”的运用
细心的读者将会注意到，“三”在《孤岛》中随处体现。1.三个失败的父亲形象——作家独孤无痕本人；石鸣将军的父亲；剑客独孤无痕的父亲独孤剑。2.三个不能人道者——剑客慕容剑秋，阴茎被赛江南割下吃掉；石鸣将军，阴茎在战场上被小日本打掉了；红色的狼王金，阴囊在与狼群厮杀当中被咬破了。3.三段跳崖以及三个传奇的雌性——美女赛江南因为狂笑疯癫，跌进深谷；狼族中至高无上的母狼诺，因为发现狼王金阴囊被咬破，绝望中跌进深谷；二十世纪一名女子童梦紫，见到狼王金，因为恐惧失足跌进深谷。4.三者构成的复合体——千年以前的江湖女子赛江南、狼族中至高无上的母狼诺和寻找男人的女子童梦紫，共同从一朵紫罗兰中孕育出了南诺紫。5.三个艺术空间——由作家独孤无痕的生活及石鸣将军的日记构成的现实空间；由剑客独孤无痕等人构成的虚构历史空间；由狼王金和诺构成的动物空间。6.结构安排及其章节划分——设计作家独孤无痕的主线共计33章；石鸣将军的日记共计13则；描写狼王金和诺的故事共计3段。
在数学中，“三”具有稳定性，比如三角形等；在艺术中，方先生完成了对“三”的对称性延伸。
二、小说中的“父亲”形象
小说中的“父亲”总是以失败的形象存在的。无论是不能回家的作家独孤无痕本人，还是剑客独孤无痕的父亲独孤剑，无论是石鸣将军的父亲，还是作家独孤无痕的小说《两个世界》中的父亲们，他们一个个全都是失败者。作家独孤无痕离家之时，已经完全失去家人的信任，他的身份已经出现了问题，唯有女儿冰冰叫他爸爸；剑客独孤无痕的父亲独孤剑20年以前遭致惨败，至死也不明真相，甚至影响儿子独孤无痕永远活在他失败的阴影中；石鸣将军的父亲更是彻底的失败，养活不了儿子，只得将他送人；小说《两个世界》中的几个女子要么父母双亡，要么父母远走，父亲全都是模糊的。
文学跟人一样都有根。父亲是人类的根。人一旦失去了根或者根不够牢固，必将带来诸多值得深思的问题。
三、性与爱的问题
性和爱也是这部小说着重讨论的问题。
维系男人和女人到底靠性还是靠爱？剑客慕容剑秋被赛江南割下阴茎并吞掉，在赛江南眼里，算是彻底拥有了慕容剑秋，在慕容剑秋的眼里，他算是彻底将自己交给了赛江南，否则他也就不会在守望谷顶守候1000年；狼王金与母狼诺一见钟情，但当诺发现金的阴囊被咬破不能与之交媾，绝望之中跌进深谷，她的反映为何如此强烈？动物跟人一样，生命的延续需要性交；石鸣将军因为在战争中被日本人打掉了阴茎，不能人道，只得独守一辈子。或许正因为如此，童梦紫才会让他在守望谷顶遭受1000年的风吹日晒。
细心阅读，我们似乎还能够感受到这样的信息，作者明显偏重于对动物之间的性之美的赞扬，动物不会考虑道德，只需按照天性和本能向前，打败对手即可。
当然，上部《孤岛》所要表达的远远不止这些，它所有的主题其实都直指“孤独”。孤独才是《孤岛》的主题，同时也是小说《岛与城》的主题。在《孤岛》中，不同的艺术空间本身就是孤独的具体体现，各个艺术空间的人彼此无法进入对方世界。作家独孤无痕所创作的《两个世界》同样传达着孤独，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如何能够走进对方世界？作家独孤无痕只身隐藏在山间别墅里创作小说，远离了亲人和家庭，这是孤独；剑客独孤无痕追查父亲独孤剑20年前失败的真相，这是孤独；别墅的主人石鸣将军独守别墅，以保存对童梦紫的记忆，这也是孤独；狼王金在诺跌进深谷以后，守候在守望谷顶长达1000年，这更是孤独；同样，剑客慕容剑秋在赛江南跌进守望谷后，跟金一道守候在守望谷顶，也是孤独；最终，作家独孤无痕被囚孤岛，这更是孤独的大集合。
孤独成了一个永远破不开的谜，成了一种庞大的武器。
独孤无痕到底做了什么，为何遭此命运？或许，可从下部《孤城》一探究竟，抑或是落入更大的生活谜团？
另外，下部《孤城》中引入戏剧，也值得关注。细心的读者将会发现，那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戏剧，它带有荒诞派戏剧的影子。
方先生认为，写作就是为读者做心灵传记。照此看来，《岛与城》中那些人物遭受的孤独，何尝不是你我面临的孤独？
2010年10月于巴黎寓所
（张莉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