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计李琦薇也不想坐在这边被我们看到,但其他区域已经没有空座了,他们只好坐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胡兔子低声咒骂了几句。郎克问:“那是她男朋友?”胡兔子说是。
我说:“没想到,她为了找回面子,竟然真的把她男朋友找过来了。但她越是这样,越说明对我是有好感的。”
朗克和胡兔子都不理我。
他俩又去取了些东西回来吃,我开始喝啤酒,喝了一杯,心情变好了百分十三十。又去接了一杯,回来接着喝。
朗克说:“刚才薇薇说,她叫他男朋友过来是要正式和他分手,可我见他们俩现在的样子,怎么就不像是在分手呢?”我看了两眼,果然如朗克所说,李琦薇与那个叫程志恒的男人正边吃边聊,虽看不出两人在聊些什么,但两人都和颜悦色,气氛融洽,绝不像是在聊分手一类的话题。
我问胡兔子:“他俩怎么回事儿啊,还没完全分手你介绍给我干什么?”
胡兔子说:“什么啊!我以为已经分干净了。上个月薇薇发现她男朋友偷偷跟别的女的好了,直接就把他踹了!”
我说:“她明确告诉你他们已经分手了?”
胡兔子说:“她说她不再见他,不接他电话,不回信息,后来她男朋友非要找她谈谈,逼得急了,她干脆就出国玩了。这难道还不算分手?”
“没想到回来以后还是联系上了吧。”我叹了口气,“朗克,胡兔子,你们自己要记住你们干的这些不靠谱的事儿。”
朗克说:“别把我也算上。”胡兔子锤了朗克一下。我说:“以后要约吃饭都约到我那儿,来这种鬼地方干什么?这么难吃的东西你们也吃得下去。”
他们两个一直在大吃。胡兔子说:“这不是怕到了你那儿你又不好意思收钱,你那儿本来生意就不好……”
我放下扎啤,郑重其事地说:“你们太客气了,咱们之间的关系还要考虑这个?我肯定好意思收钱。这钱与其让别人赚走了,还不如给我,你们说是不是?”
俩人只做没听见。我叹气说:“好吧,给你们打98折。”
我们一边喝啤酒一边闲聊了一些饭馆经营的事情。
朗克突然说:“看那边,他们果然要分手了。”我们朝李琦薇和她男朋友的方向看去,只见李琦薇神情激动,大声说着什么,她男朋友一言不发,表情木然。
胡兔子高兴起来,说:“总算分了,好!你们别老盯着看,被他们看见了不好。”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一直是李琦薇在说话,而且好像越说越激动,她男朋友始终不说话。
胡兔子“咦”了一声。朗克问:“怎么了?”胡兔子说:“薇薇怎么哭了。”我才回过头来喝啤酒,听见这话又看过去,只见李琦薇已经不说话,直愣愣地看着她男朋友,眼泪流下来两道,把妆容都弄花了。
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我没少见女人哭,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哭得我心里发慌。
朗克说:“不是薇薇甩那男的吗,怎么她自己反倒哭起来了?”
我放下扎啤,站了起来。胡兔子急道:“牧含,你干什么?别过去,人家自己的事情你别跟着掺和!”
我没理她,走到李琦薇跟前,说:“怎么了?”
李琦薇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不说话,只是流泪。
我说:“这傻逼跟你说什么把你惹哭了?”
那男的愣了一下,说:“你说什么?你……你干什么的?薇薇,你认识他么?”
我说:“你不是要和他分手的么?是不是又心软了?”李琦薇摸了一把鼻子,轻轻摇头。
我说:“你跟这傻逼谈恋爱已经够傻逼的了,现在又为这傻逼哭?”
那男的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李琦薇已经不哭了。
我说:“你应该高兴才对,你看这傻逼尖嘴猴腮的样儿,哪儿配得上你?居然还背着你找别的女的……这也好,这样他不会缠着你。”其实那男的长得颇秀气,完全不是“尖嘴猴腮”,我故意这么说,让她心里好受一点。
李琦薇轻轻笑了一下,带着点苦涩的意思。
那男的终于忍不住了,站了起来,指着我说:“你……你……”我仍当他不存在。那男的对李琦薇说:“薇薇,这是哪儿来的流氓?”
李琦薇没理他,对我说:“你说的对,分了就分了吧。程志恒,我祝你们幸福。”那男的站那里愣住了。
我说:“怎么还有人死皮赖脸的站这儿呢?非得要泼一身酒才走吗?也好。”我拿起桌上一大杯红葡萄酒,递给李琦薇,“虽然电视里面老有泼酒的桥段,可真要碰上一会也不容易,你这辈子可能也就这么一次机会了,看你自己把握吧。”
李琦薇盯着我看了两秒,眼神里突然闪了一下,接过杯子,一把全泼到那男的身上。那男的没想到她会真泼,眼睁睁看着一大杯酒全洒在自己身上,脖子、衬衫、裤子上到处都是血红色酒液,赶紧两手抹来抹去,狼狈不堪。
这时候已经有服务员过来递上了纸巾,那男的擦了两下,见所有人都在看他,无奈地一笑,转身走了。
李琦薇捂着嘴笑出声来,笑了几下,又哭起来,不过哭了几声之后,又变成在笑了。
这时朗克、胡兔子也过来了。胡兔子推了我一把,说:“你看你搅和的!就知道犯浑!”
李琦薇摆手说:“不!不!要谢谢他……”
我得意起来,冲胡兔子吐了下舌头。
这么一闹,饭也吃不成了,扎啤也不想喝了,四个人一起出了自助餐厅,准备回去。
朗克、胡兔子借口有事先走了,走之前胡兔子留给我和李琦薇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俩站在十字路口。风吹过来,吹得我一激灵,喝的啤酒已经醒了一半儿。
她望了我一眼,我懒洋洋地回了她一眼。她忍不住笑出来,我说:“笑什么?刚才还老哭。”
她说:“你……谢谢你了。”
“谢我什么?”
“我刚才……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多亏你过来,要不然……”
我说:“你能过一下泼酒的瘾,这确实得要感谢我,你知道多少人想要来这么一回都没机会吗?算你今天运气好。”
她又笑起来,说:“运气确实好,谢谢谢谢!”
我说:“感谢不能光嘴里说,太没诚意了,得有点实际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