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白居易的《八月十五日夜湓亭望月》中说:
昔年八月十五夜,曲间池畔杏园边。
今年八月十五夜,湓浦沙头水馆前。
西北望乡何处是,东南见月几回圆。
昨风一吹无人会,今夜清光似往年。
翻译来说,就是:以往八月十五的夜晚,“我”站在池畔杏园旁边;今年八月十五的夜晚,“我”又在彭浦沙头杏园前;向着西北怎样才看到故乡在哪里,向着东南方向看见月亮又圆了好几次;昨天的风吹过没人理会,今晚清美的风影就好像以往的那些年。
这是白居易败于中央的政治战争,而被流放为江州司马时,望月思乡、思人所作。
穆兰儿情不自禁轻笑出声,不记得这已经是陪着御驾前往宁远的第几个晚上,抬头仰望明月,虽然早过了八月十五,到了偏冷的九月,此情此景,倒思乡思人了。
“是谁在那儿?”成年男子的嗓音从身后响起,不免吓得穆兰儿回眸。
努尔太极一愣,见女子行礼,柔柔的叫他“奴婢兰儿见过八贝勒”,才意识到她、便是如今最得父汗宠信的宫女、穆兰儿。
相同的问话,相同的人,仅仅是不相同的夜,两人彼此都没有认出对方便是那日侃侃而谈《三十六计》中美人计的两人。
再次的相遇是缘,相见却不相识,却不知该定义为有缘还是无缘了。
这次同行的人除了必要的宫女、太监,以及侍卫、某些大臣,再来就只带了两位贝勒,一位是十四贝勒努尔清风,另一位便是眼前的八贝勒努尔太极。
夜,很深,朦胧中,美感,安静,神秘,不忍窥探。
努尔太极下意识多打量她几眼,除却美色,与他那日未能见面的宫女的才华相比,相差甚远。
“你就是大妃举荐的穆兰儿?”淡淡的语气,轮廓在夜色下投出阴影,阴暗不明。
没有任何的质疑,却在无形中形成沉重的气压。
穆兰儿淡淡的语气,“八贝勒谬赞,奴婢愧不敢当。”
这样完全不符合宫女的气场,挑眉,皇太极试探道:“兵强者,攻其将;将智者,伐其情。”(出自《三十六计。美人计》)
穆兰儿微怔,记忆一闪而过,不说话,低下头看着脚趾,一副听不明白的样子。
努尔太极皱眉,眼底的失望加深;马有失蹄,想不到自己竟然将这样胆小的宫女和她相比。
一时间,双方无言,夜色更深了,静得诡秘。
“此次远行,非比寻常,父汗能带你前行,而非其他人,想来你必有与众不同之处。”努尔太极似乎仍然没放弃,依然试探:“父汗常提及你,大妃也对你赞赏有加;可是有过人之处?”
“奴婢并无过人之处,”恭敬地回答着,企图说服他相信自己只是个无庸之辈:“只是奴婢善于察言观色,比常人服侍大汗更舒适罢了;不敢自称有过人之处,”语气停顿,怯懦的声音变了味道:“八贝勒怕是识错了人了。”
努尔太极眸色一暗,脸上浮现若有所思的笑意。
之前他不敢确定眼前的宫女是不是自己一直找着的女子,现在已经可以大概确定了。努尔太极可不曾说过找人,又何来“认错人”之说。
看着她不再做任何言语,也不点破,跨着大步含笑离开。
听着脚步声走远,穆兰儿这才抬头凝望他的背影,眼底涌动不知名的光。
如果八贝勒足够多谋,应该听得出她的话中有话;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次透露自身计谋的决定,对以后的计划或许有所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