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只听身后的太监带了乞求的语气低声说着,“我们王爷中了魅毒,几个时辰过去了,硬是什么女人都不肯碰。老奴看着心疼,知道他心里只装得下那个女子,多年来一直为这女子守着身子,可是,老奴找不到殿下心仪之人,所幸娘娘和那女子的相貌极为相似,所以才冒险将娘娘请了来……”被身后的年长公公带了哭腔的絮叨一通,上官婉凝却听得一头雾水,这什么跟什么?
魅毒?守着身子?这是自己认识的冷璞玉吗?不对,他怎会中了魅毒,这不是自己专门为冷浦泽和沈若兰调制的催情香料吗?难道,被这厮搅了局?
不等自己多想,那年长公公已经拖着自己僵硬的身子进了冷璞玉安寝的内室。
双眸环视一周,陈设布置没变,记得两个月以前,自己也曾在此安心的睡过一晚,想着那舒心的一晚,还有那股淡淡的药香,至今都令自己沉醉留恋,只是之后,再没有享受过那份惬意和安宁。
唔得,眼神停落在起舞着的轻纱帐内,一阵儿窸窣的摩挲声过后,继而是男人闷哼的低吟声。
“凝儿……”声音嘶哑无力,挣扎在痛的边缘,似乎忍耐到极点。
这厮还真是朵奇葩,换做常人早就受不了了,可他还这般死撑。
那公公反手一推,借着掌风的力道,直直的将上官婉凝送进了那张偌大的暖床。
身体轻盈的落在了软床之上,只觉得身旁的男子正蜷缩成团状,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双手赚的绷紧,骨节捏的咯咯作响。
“走开!”男人嘶哑的嗓音厉声吼着,一脸痛苦的狰狞,“赵碧川,把她弄走!”
再听帐外,早已没了声响,似乎那赵公公已经退出门去。
“嗯……”冷璞玉闷哼两声,眯着一双似醉的双眸,密而长的睫毛微闪,怔怔的看着躺在身边的上官婉凝,“凝儿,真的是你!”继而瞳孔放大,冰封的俊容顷刻间溶解,一只手试探着爱抚向她巴掌大小般清秀的脸袋。
冷璞玉手心滚烫,轻抚着上官婉凝绯红的双颊,感受着她身体里散发出的淡淡香气,气味悠然,思绪一下子拉进了七年之前……
“冷璞玉,醒醒……醒醒啊!”满身是血的冷璞玉灵魂在半空中游荡,生命弥留之际,似乎有个女孩带了心疼的语气声声唤着。
“冷璞玉!”女孩用情的高声说着,“你听着,这是战场,不是你高香软枕皇宫,是男人就给本姑娘睁开眼看看,大天国的战士们正在沙场视死如归的奋勇杀敌,而你却在酣睡装孙子,起来,给本姑娘起来!”女孩一句比一句用力,沉睡着的冷璞玉忍不住翕动了下细长的睫毛,朦胧中似乎看到有个绝美的仙子,灵动小巧身子斜坐自己床前,正细心的帮自己打理着身上的每一处伤口。
“水……”冷璞玉颤声说着,声音极小,但微小的声响,依旧被细心的女孩看在眼里,女孩似乎八九岁的样子,稚气未脱,一张小脸却出落得水灵清秀,吹弹可破的皮肤,细长的睫毛下,灵动的深色双眸放出惊喜的柔光,“好!”女孩惊喜的应着,语气又惊又喜,“我去倒水,等我……”
待女孩端了杯水快步走来,很是努力的将冷璞玉揽入自己的怀中,死后重生,犹记得她身体里散发出的那股淡淡清香,亦如现在一样让自己沉醉不愿清醒。
“你……是谁?”一杯水下肚,冷璞玉似乎清醒很多,甚是疑惑营帐之内怎会有个没有长大的女娃?
女孩坦然一笑,笑的暖入自己的心脾,像一股清泉,充斥进身体的每一处血液,只一眼,自己便心中暗暗起誓,此生非卿不娶。
“我是上官元帅的女儿,上官婉凝!”女孩收起杯子,再次将冷璞玉平放下来。
“我会不会死?”冷璞玉带了失望的神色问着,此刻虽然脑袋清醒过来,身子却包的像个粽子,怎么也动弹不得。
“放心吧,大夫说只要你今晚能安全醒来,就算是性命无忧了!”女孩甚是欢喜的答着,笑的让人温暖。
“上-官-婉-凝?”冷璞玉一字一顿的重复着女孩的名字,陷入片刻的沉思。
“嗯……”上官婉凝睫毛微闪,柔声说着,“如果你愿意,可以叫我凝儿!”
“凝儿?”冷璞玉哑声重复着,听着这如此亲昵的称呼,似乎和这精灵般的女孩又近了一层。
之后几日,一直都是上官婉凝照顾冷璞玉的衣食起居,每一处都照顾的妥妥当当,重伤的那段时日,是此生最为难忘的一段时间,只是时光匆匆,当年皇上突然派了监军前去督战,上官明志担心女儿的身份会被监军识破,悄悄派人将上官婉凝送回了京城。只是,她还没等自己身上的纱布解开,没等心仪的她看看自己的容貌,便如此悄然的走了,徒留自己守着长长地思念和怀念,年复一年,只等自己早些功成名就,回京后迎娶到心爱的凝儿。
十二岁随军征战,十七岁战功赫赫,五年后凯旋回京,反遭******奸人谋害,锒铛入狱一年,幸逢手下几员猛将和文臣以死作保才保得半张残躯死里逃生。
出狱后,冷璞玉便马不停蹄的前往大将军府提亲,上官明志只是高兴地忘了形,这个被自己一手带大如同半个儿子的九王爷,当然是满意不过。只是不知何时,爱女竟然心许下他的七哥轩王,还信誓旦旦的发出狠话来,说誓死要嫁给轩王为妻。
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像个幽魂般的冷璞玉,迈着沉重的步子在长长地大街上游荡,原本身子就虚弱至极的他竟莫名的晕倒过去,待赵公公将他送回府中,他一心求死,绝食几日,汤药不进,几乎绝望到极点。
直到她大婚当天,他拖着病躯站在城楼之上观望,喜气洋洋的迎娶队伍,浩浩荡荡的大婚景象,他似乎猛然间醒悟了,她爱的是他,和自己无关,看到她求得自己幸福,自己又何苦作茧自缚,既是没了可能,就永久的划上句号吧。
这么多年以来,他从不让任何人碰自己,外人以为清高的冥王患的是洁癖,可如此怪异的举动,只有自己清楚,只有这般怪异,才不会有人不再对自己怀有心思,才能避开那些不相干的莺莺燕燕,留着清白干净的身子,守着她的凝儿早日长大成人,一生无忧的安度后半生。
如今,一切已成过往,七年的梦境破碎,只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自己,努力地不去想她,不去管她,更不想再跟她扯上半点关系,可是越是不想、不管、不问,她的一切更是在自己的心里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