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骤然降低了几度。
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顾昕明冷哼一声，道：“哦，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在这件事情上我违法了？”
人群中出头的女生站出来，一脸鄙夷：“你不犯法，但是你不配。”
张沐晴看不下去了，怎么瞬间教室里就天翻地覆剑拔弩张了呢？“笑笑，别说了。”她顺势拉住钱笑笑的手。
“我凭什么不能说？我又没说错，你们说，是不是？”钱笑笑依旧不住嘴，身后有几名女生随声附和。
张沐晴不露声色地叹了口气，担忧地看向顾昕明，道：“明明她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糟糕，我和她同桌几天，也没发现她道德有多败坏……”
“啪！”话音刚落，清脆响亮的耳光在钱笑笑脸上炸响。
“你……你竟然打人？！”钱笑笑连哭都忘了，整个人说话都不利索。
顾昕明挑了挑眉毛：“没想到四中不管哪个班都有这么矫情的贱人呢。拜托你下次说话之前考虑好后果。”然后，接着对张沐晴说：“我道德败坏？可笑。你最好也管住自己的嘴。”
帮人不成还被反咬一口！张沐晴委屈地说不出话来，半天憋出一句：“明明，你有没有良心！”
“我的良心，你……”顾昕明扯扯嘴角自顾自的往下说，完全没注意到铁青着脸一步一步走下讲台的林绎峰。
“够了！”没有多大的响度，但凡是十二班的老同学都知道事态已发展到林老师忍耐的极限。秦木心中大喊不妙，紧紧地盯着顾昕明。林老师温柔起来能吸引全班女生为他犯花痴，但凶起来就算是男生也要退避三舍。
林绎峰把手上的教案往顾昕明面前一摔，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俯视着她。顾昕明初来乍到，不懂他的脾气，语气里充满了挑衅：“怎么，林老师，现在想管我？当初怎么就没头没脑地让我这么个炸药包来做什么狗屁物理课代表呢？林老师您是何居心呢？”要是说她之前还因林绎峰对她的关心而有些小小的感动，那么，刚有融化迹象的湖面瞬间冰封。
“我让你当课代表，不是为了让别人来嘲讽你，”他顿了顿，台下所有冷嘲热讽的同学自觉大事不妙一律噤声，“也不是让你这么肆意妄为的！你以为这是哪里？”
整间教室只剩下时有时无的呼吸声，所有人大气不敢喘。顾昕明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倔强地扬着头与林绎峰对视，气势上毫不示弱。
林绎峰不知道说什么好，气的牙痒痒，奈何他平时根本不关心骂人的词汇，这时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内心里氏八级地震之后，理智渐渐被怒火吞噬，愤怒付诸行动。
秦木终于在暴风雨来临前看出端倪来，他带倒了椅子，死死地拽住林绎峰的右手：“林老师，不要逆了那个约定啊。”
手掌将将停在顾昕明的脸一寸远的地方，力道松弛了下来。
到快放学的时候，十二班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顾昕明本想中午就溜到网吧里看看帮会领地的菜园子有没有被人糟蹋，可是和林绎峰对峙之后，她心慌意乱，连翘课的冲动都没有了。
恍若天旋地转，世界于她扑朔迷离。
她碍着谁了？四中的人一个个要给她装清高，指摘她的不是，非要她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就在她觉得心里什么东西岌岌可危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明明，我陪你走一段路，你不介意吧？”
“秦木。”她声音低下来，“抱歉，我暂时不回家。”
这一刻她竟无力对他颐指气使。她与他有太多的巧合，这些巧合埋葬了她坠落的每一步阶梯。
“要分道扬镳的话，和我说一声。我知道你有事情想问我。”秦木推着赛车，看着她扎的高高的马尾，在身后一晃一晃。
“你是怎么知道那天晚上我在蓝天网吧的？”她的书包里没放什么东西，一只手轻松地提着背带。
她终于问了。秦木沉吟片刻，道：“那天听刘威说到他的一款网络游戏晚上有大面积竞技攻防战争，他的副帮主子明不仅是个手法一流的学生党还是有名的冰山太妹。而你刚好没来上学。我顺藤摸瓜到你们的语音频道里潜伏了一段时间……”
“所以就凭着最后一段对话锁定了我了吗？”顾昕明一阵失神，“不愧是秦木，大神的名号名不虚传，可惜……”
“可惜什么？”秦木追问道。
“没什么。”顾昕明有些后怕，她差点吐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现实教会了她不要轻易把心里话告诉任何人。
秦木，你为什么要替我挡下那么多……本该我承受的东西。
当她意识到林绎峰气急败坏想甩她巴掌的时候，她躲已经来不及了。她任命般杵在原地，心想一个巴掌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父亲生气的时候，给她带来的痛苦比这要大得多。也许，这就是对她放荡不羁的惩罚。
而对于秦木来说，他没见过如此的暴怒，自然会竭力劝阻。
全班五十多号人，也就只有他出手了。
她承认他的智慧，她曾无限拒之千里的骄子，原来也是一名有血有肉的少年。
她忽然想起什么，道：“对了，今天你和林老师说的什么‘不要违反了约定’，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听到那句话之后就立刻收手了？”
那种情况下，还是被她发现了。“只不过是林老师的一位故人罢了，我也是只知道一点点。”秦木没有看她，眼光放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红灯跳成绿灯，车辆缓缓地在马路中央蠕动，“明明。”
她鬼使神差地“嗯”了一声。
“答应我，朝前走，不要再回首身后了，好么？”
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
“阿明阿明，好巧啊能在这儿碰到你。诶，后面不是上次那个小白脸儿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