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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放你自由

林逸贤睡到自然醒来,睁开眼时不像往日那样疲倦,甚至是格外的清爽,这一夜无梦也不曾醒来。

一旁的枕上空空,昨晚他散落的衣物被捡起,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一旁的沙发上,他在床上看了那叠衣服许久,然后起床径直去了浴室。

昨夜极尽魅惑,事后却早早地躲了,慕雪烟你要我拿你怎么办。

吃了她每天都会准备好的早餐,他出门去上班,一直也没见慕雪烟,他倒也不甚在意。

逸飞,沐雪,慕氏是最大的三家珠宝企业,之中沐雪与慕氏创立的时间最久,而逸飞是由林逸贤亲手创立的,几乎可以说是白手起家,一步一个脚印地走来,在五年前突然崭露头角以“梦”系列一举成功,甚至比沐雪和慕氏两家传统企业更胜一筹。

对于商界龙头林氏的独子为何不接手自家企业,而是在珠宝领域另辟蹊径,外界只当是林振烨放唯一的儿子在外历练,林氏太子在珠宝领域开辟试验田,更有人推测林氏想要进军珠宝业,林逸贤是在为林氏出手试探。无论到底是怎样,他接手家业只是迟早的事。

最近逸飞有些事情很棘手,正在进行的大项目缺乏资金,外面舆论不太好,连带着股价都不稳,有大量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他整个人几乎是埋在了文件里,桌上的手机执着的震着他都置若罔闻,最后电话打到了助理的手机上,可怜的助理在门外犹豫了还是硬着头皮进了门,“金总,说是您管家,有急事。”

林逸贤看完手下的文件才抬头,面色不怎么好看,不过却也没有说什么。

助理感觉到明显的低气压,递过电话连忙出去了。

电话那边管家只说了一句话,林逸贤脸色更加阴沉,拿了车钥匙就往家中赶。

“逸贤,我放你自由。还有,苏紫回来了……”

他攥着手中慕雪烟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危险的眯起眼。

慕雪烟!当年死死把我和你绑在一起的是你,如今厌倦追着我跑了?

公司的事情并非有如此紧急,甚至也不用事事亲力亲为,林逸贤却从那一天起近三天三夜几乎不眠不休将公司的事情干脆利落地解决。

签掉最后一份文件,他将头靠在椅背上闭目,整个办公室里只留下一盏台灯,伴着一室昏暗而坐,只有棱角分明的侧脸清晰。

月光透进来,照不清他的面容,反而冰冷了他的影子,斜长斜长的从他的脚下延伸到背后。

将近4点,他缓缓睁开双眼,眼底一片清明,拿了钥匙起身离开。

回到家,打开门是一片陌生的黑暗,他愣了愣,对着满室冰冷的空气开口,声音很轻很轻,轻的像是哀叹一般,“慕雪烟你倒能耐了……”

今天居然都敢不回来了……

直至天明林逸贤醒来时,仍然丝毫没有慕雪烟回来过的痕迹,他下意识打开保险柜查看,一沓设计图如常静静地躺在里面,只是比每次厚上许多。

他将东西取出,一张张看过神色越发的冷,拿着图纸的手指节青白。

谁能想到林氏顶级的珠宝“梦”系列居然出自慕氏董事长慕雪烟之手,谁能想到那场盛大的倾城之婚只是以一纸合同为筹码,谁能想到慕雪烟签下离婚协议书的同时到底付出的是怎样大的代价。

他手上的,是这最后一年全部的设计稿,她所承诺的悉数兑现,从此二人再无一丝瓜葛。

慕雪烟,你是下定决心彻底消失么?

沐以宸回到家的时候,慕雪烟披散着一头湿发,在客厅的沙发上抱膝蜷坐着,原本清澈的眸子,此时却弥漫着他不能完全读懂的苍凉。

“去……”沐以宸把刚修剪干净的汤圆儿从怀中放出去。

“喵……”汤圆儿在沙发上打了个滚儿在慕雪烟脚边磨蹭着。她眼中才有了些欣喜的光彩,抱起汤圆儿细细摸着它油光水滑的皮毛。

汤圆儿本是沐以宸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最喜欢雪白雪白的猫儿,自从得到就恨不得能有个大大的衣服口袋,能把它放进去日日贴身带着。

林逸贤却是最讨厌这些带毛儿的活物,所以汤圆儿在沐家一住五年。

汤圆儿被摸的很舒服,许是许久不见,蹬鼻子上脸的赖皮劲儿又回来了,一下子窜进了慕雪烟怀里摇头摆尾的蹭,弄得毛都被她头发上的水浸了个半湿。慕雪烟痒的直咯咯的笑,躲又躲不开,一人一猫滚成了一团。

沐以宸饶是希望她一直这样如从前一般爽朗的笑,不过看着她快要背过气去的模样,也不得不出声制止一下,“汤圆儿……”

只是他轻轻的一声唤,半癫狂状态的汤圆儿立即喵呜了一声撒爪作罢。

“哎,明明是我把你养大的……”慕雪烟郁闷得直叹气。

沐以宸看她愤愤的样子不禁好笑,“明明我才是生身父亲,再说跟了我都五年了总会有些感情。”

五年……慕雪烟你也跟了他足足五年,靠近都从未有,何来感情……

林逸贤身边的慕雪烟,究竟算什么?

她明显黯然的神色,沐以宸一目了然,“雪烟,决定进沐雪了?”

“嗯,下周就开始工作行吧?”她低着头,语气漫不经心,把汤圆儿从沙发扶手上拖过来,抓住它的两只前爪摆弄。

他神色认真的直直看到她的眼底,“烟儿”,他叹息般地唤她,“不后悔吗?”

她反看回去,目光不偏不移,“现在的,是慕雪烟的慕雪烟。”

沐以宸淡淡地笑,是啊,即便是现在,你也只是慕雪烟的慕雪烟。

她放开汤圆儿,汤圆儿也不跑远,就在她身旁乖乖的坐着。

她低头挑起一绺长长的发,绕在食指上一圈又一圈,松手,那发反方向的又一圈圈松下来,手指如旧,只留下发丝上丑陋的弧度。

她抬头望了沐以宸一眼,什么也没说,他看着她一笑,起身上楼。

再下来的时候,手中拎了化妆箱子,给她围上披衣,银亮的剪刀在指上利落地打了个转,“咔嚓!咔嚓!”

手起,发落。

早上醒来,慕雪烟下意识地打开衣柜,伸手去拉的时候才醒起自己一件衣服都没带来,囚困了她整整五年的枷锁终于被挣脱,弃置于人来人往的大道中央,淡紫色的曾经的梦最终由她自己亲手打破。

刚想要关上柜门,却发现满满一个衣柜都是各式的女装,或纯白或天蓝,莫名的,些微的无助慢慢在心底舒展开来,化为暖暖的窝心。

“沐以宸,你真是越来越可怕了……”

是,这才是属于慕雪烟的,真正的色彩,冷静,安然。那梦幻浪漫的紫,注定是她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对着镜中短发齐耳的自己,将眉修的精致,眼线画到眼尾处微微上翘,稍稍扫一些腮红,凝视着自己,那眉眼依旧是果敢的慕雪烟。

将来要打倒的,是你身后的自己……

一切准备停当,沐以宸看着她款款下楼而来,恬然大方一如多年之前。

“慕小姐想任什么职?”他一本正经。

她故作姿态地微扬下巴,“首席设计师!”,此时那双目中明媚的神采与自信的神色丝毫不逊当年。

那时的他下巴上尤带着青涩的胡渣,青葱岁月,心高气傲。

那时的她白皙的脸庞尚不施粉黛,心中也有一座粉红的城堡,四开着城门,等着那个人策马驰来。

那一年18岁……

如今他眼见着那座城砖瓦渐失,最终化作心坟,住进未亡人。所幸,她心里还有那么一块净土,无关林逸贤,能留住一丝灵魂,撑着她,不至行尸走肉。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一切早已准备妥当,慕小姐只需走马上任即可。”他继续调侃,仿佛付出的一切不过只是一句玩笑话一样简单。

“叮呤呤……”她的手机此时突兀地响起,呆看着屏幕上闪烁的“苏紫”,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沐以宸在口袋里摸出一支女款手机,适时地递过去。

“不要说这个是你沐总用剩下的。”她嘴上开着玩笑,眼框却温热。

“错!明明是特意买的。”他得意地笑,眼角眉梢都跳耀着阳光。

她只能看过去,目光是他能明了的深意,动了动唇角还是开了口,“以宸,谢谢你……”说出口只觉得这几个字那样苍白,却又不得不说。

以宸,或许当初我不那么任性,你,我,他,都不会这样辛苦,或许我还可以回头,只是这些年我们的心上终究有抹不去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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