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巴拉·麦克林托克
(美国1902—1992)
美国女遗传学家,以超前的“可移动遗传基因学说”获奖,她信念坚定、个性独立、见解卓越,经过刻苦钻研,最终赢得了世界的掌声。
俄国作家高尔基曾说:“爱孩子,这是连母鸡也会的,但是善于教育他们,却是一个伟大的国家的事业。”父母疼爱子女,是我们司空见惯并且习以为常的事情,但父母应当用何种方式去爱自己的孩子,却是一件令众多父母和教育者困惑的事情。在现实生活中,父母对孩子的教育过“紧”或太“松”而造成的不良后果已屡见不鲜,应当如何正确而恰当地给孩子关爱和教育变得越来越受重视。在这个问题上,或许1983年诺贝尔生理学及医学奖获得者麦克林托克的父母已经给我们做出了某种典范。
1983年,凭借着对可移动遗传基因的发现和研究,已年过八十的美国女遗传学家麦克林托克众望所归地捧得了当年的诺贝尔奖杯,她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已提出的先进理论终于得到了学界的认可和赞赏,研究成果超前于整个遗传学界足足三十几年。这位卓越的女科学家终于等到了这份迟到的荣誉和晚来的喝彩。在麦克林托克的一生中,她始终坚持着自己独立的信念,充满信心地走自己选择的路。每当回忆起父母早年对自己的教育和影响,麦克林托克总是深怀感激之情。
1902年6月16日,麦克林托克出生于美国康涅狄格州一个多子女家庭,本名埃莉诺。家中孩子众多,并不擅长家务事的母亲常常无暇顾及到小女儿。于是从幼儿时期开始,当别的同龄孩子还在拉扯着母亲的衣角不松手时,埃莉诺就习惯了一个人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十分投入地摆弄母亲随手塞给她的一件小玩具,从不哭闹。母亲常为不能花足够的时间来照顾女儿而内疚,但经过仔细观察,她很快就发现小女儿似乎非常享受这种一个人独处的世界,总是自得其乐。发现孩子这一特殊性格的父母非常高兴,因为在他们的教育理念里,独立对孩子的成长是非常重要的。小埃莉诺的性格似乎比男孩儿还要坚强,父母非常欣赏女儿的这一性格,经过商议,他们一致认为“埃莉诺”这个名字太女性化了,不符合女儿坚强独立的个性,于是改成了更为硬朗的“巴巴拉”,而小麦克林托克自己也对这次改名表现出了极大的满意。
小麦克林托克的个性愈发鲜明起来,与其他同龄孩子表现出了极大的不同,父母也开始越来越深入地了解了女儿的性格。有一次,应麦克林托克的要求,父亲给她买来了一套儿童工具,不料这引起了她的极度不满,认为父亲在敷衍自己。细心的父亲立刻意识到自己低估了女儿的成长程度,尽管年幼,她所需要的却不应该是一套简单的儿童工具。既然女儿如此与众不同,那就应当将她和其他孩子区别对待。抱着这样的想法,父亲立刻给女儿买回了一套真正的工具。与众不同的小麦克林托克得到了父母的理解,获得了足够的成长空间,天赋得到了充分发挥,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出现了很多有趣的故事。
小麦克林托克一天天长大了,她不喜欢和娇气害羞的女孩子一起玩,对那些洋娃娃之类的玩具也没什么兴趣,她所热衷的是和一帮调皮的男孩儿混在一起,爬树,踢球,甚至打架,对这些充满活力和挑战性的活动,她充满了巨大的热情。在游戏中,她像男孩子一样爽朗大方,性格坚强,在伙伴中很受欢迎。母亲看到女儿如此热衷于户外活动,觉得穿裙子实在太拘束了,于是亲自动手给小麦克林托克设计制作了几条特别的裤子。这种裤子上松下紧,舒适合身,非常适合户外运动。小麦克林托克非常喜欢母亲的礼物,天天穿着这种样式奇特的裤子跑来跑去。
对那些被种种教条和规矩束缚的女孩子而言,能够自由成长的麦克林托克无疑是幸运的。然而当时的社会风气仍然十分保守,年轻女孩子普遍接受的教育就是要把自己培养成一名淑女——举止优雅,文质彬彬,小麦克林托克显然与这些标准背道而驰。于是,一位自认为“看不过眼”的邻居阿姨把小麦克林托克喊到了家里,郑重其事地告诉她:“作为女孩子,应当穿上裙子,而且言行举止要像个淑女一样才行。”小麦克林托克年纪尚幼,听了这样的“劝诫”,觉得非常不解和委屈。母亲很快知道了这件事,她想都没想,立刻起身走向了电话机,她严肃地告诫了那位自以为是的女邻居,要求她“再也不要干这样无意义的事情了”。母亲还郑重地告诉女儿,不要去理会那些无聊的人和刺耳的话,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才能体会到人生的真谛。这件事情给麦克林托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之后的生活和研究工作中,每当遇到困难或者怀疑嘲讽,她总会想起母亲的话,然后义无反顾地坚持下来。
转眼就到了入学的年龄,在一向很有主见的麦克林托克看来,学校教育中规中矩,死板沉闷,毫无生趣,这让她感到非常失望和反感。有意思的是,小麦克林托克父亲的观点和女儿不谋而合。父亲看到孩子们被繁重的家庭作业所累,根本没有空闲时间来锻炼身体和增长见识,非常担心孩子的成长,于是专程拜访了孩子们的学校,并郑重地要求老师不能给他家的孩子布置课后作业。这在一般人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举动,但父亲却有着自己的深思熟虑,他认为一天的学校学习已经占去了很多时间,他的孩子应当拥有足够的时间去接触自然界,放松身心。他不愿意孩子们成为只会复制知识的机械工具,而是希望他们能够身心健康,具有完善的人格,有自己的主张和思想,对人生充满勇气。当麦克林托克因不满学校教育而长期旷课在家时,父亲一如既往地支持并鼓励着她。父亲的做法并非盲目纵容,而是在为女儿争取成长的空间,鼓励她发展自己的兴趣,探求感兴趣的知识。
当母亲发现麦克林托克在钢琴前的表现异常不安时,她立刻果断而明智地终止了对女儿的钢琴培训。她相信,既然钢琴不适合孩子,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母亲常对女儿说的一句话就是:“不要挤进人群看别人怎么做,重要的是自己亲自动手去做。”麦克林托克始终牢记着母亲的话,在课堂上,她常常拒绝被动接受知识,而是努力地自己探寻答案,并且从中获得了巨大的乐趣。在课余时间,她沉醉在自然的神奇里,并从中探索自己感兴趣的知识,求知对她而言不是负担,而是享受。
麦克林托克也把这种独立自主、勇于探索的精神带到了之后的学业和研究之中。从不顾反对之声坚持报考大学,到毅然决定把终生献给科学事业,麦克林托克的信念始终不改,坚持走着自己不同寻常的道路。尤其是当她提出的可移动遗传基因理论遭到整个学界反对和讥讽时,她始终不放弃自己的研究理念,用三十几年的时间,终于检验出了理论的正确性。这一切,不能不感谢麦克林托克父母成功的教育方式——理解、尊重、保护、支持、鼓励。不同寻常的教育方法培养出了不同寻常的杰出女科学家,而我们也从麦克林托克的成长故事中得到了不少的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