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龙毅一时语塞,只瞪着一双眼睛凶狠的望着我,那目光,似要将我凌迟一般。
我亦毫不畏惧,继续道:“是我说中了你的痛楚,还是洞悉了你的阴谋?一个小小的帝位,便可以让你如此丧失理智的去伤害无辜的人,那么对于你一直恨之入骨的皇后,你自然也会不择手段了。既有如此大的心思,你何必还在这里浪费时间?马上去告知皇上,去质问皇后,这不才是你的作风么?”
“你以为本王做不出来么?”他厉声高吼,漆黑的双眸中泛着嗜血的光芒:“从小到大,本王做事情从不曾有半分犹豫,阴谋诡计也好,卑鄙手段也好,本王只要胜利,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待。可就是因为你,本王不得不悉心筹谋,不得不顾及你的想法和身份,所以才一而再的损失机会!”
“我不必你如此顾及我!”我毫不示弱的回瞪着他:“若要做,你大可放手大胆的做,毕竟我从一开始便为你所用,一个你手中任意欺凌的棋子而已,何德何能需要你如此关心顾及。别说旁人听了不可思议,便是我亲耳听你说出来都觉得浑身寒冷,如此无谓之事,毅王大可不必做。”
“是,本王做什么都是无谓,只因本王是傻子!”他气急败坏的挥起一只衣袖掩于身后,愤恨的吼:“本王笨的不愿意去面对这些事情,本王笨的夜夜睡不安稳,生怕你会因此事所累。本王傻到总是在想,为何你要是奚国人,为何你的姑母是皇后,为何我们从一开始便注定会敌对?本王宁愿从来就没有遇见你,也好过没日没夜的担心失去,担心有一天你会突然间不辞而别!”
说完这一番话,他挥袖气冲冲的离去,走了几步之后又急速的回身走至我的身边,用力的抓紧我的手腕,牢牢的逼视着一脸错愕的我,狠狠的道:“你很有本事,可以逼得本王喜怒无常,你……”他伸出食指指着我,沉吟了半响,却终究没有再说出什么,只冷哼一声,转身忿忿离去。
我蹙眉站在原地,揉着被捏疼的手腕目送着他孤傲的背影渐渐远去,心里因为他刚才的那一席话而生出莫名的愧疚。龙毅,龙毅,你说的对,若从一开始便注定敌对,那么我们就不应该相遇,可是,我们偏偏遇到了,还成为夫妻。也许一千年的距离本不远,远的,是我们永远无法走进彼此的心。
“姐姐。”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青鸢走进我,轻轻的的扶住我的手臂,道:“姐姐何必与王爷如此争执?太子是王爷的皇兄,他如此愤恨亦有他的道理,若今时被毒害的人换做是我,姐姐还会这般劝慰自己不要生气么?也许,没有切身的经历,是不会明白当局者的心吧?”
我闻言微微一怔,扭头看着青鸢有些落寞的眸子,问道:“是我错了么?”
青鸢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扶我走下庭廊,道:“姐姐何错之有,不过是没有很好的与王爷沟通而已,等王爷气消了,就会明白姐姐的苦心的。”她顿了一顿,继而又道:“王爷一早便吩咐膳房煮了甜汤给姐姐留着,如今也该送到了,姐姐快去喝吧,好暖暖身子。”
甜汤?我心里一暖,旋即又落寞叹息:龙毅,也许,我真的不了解你,对么?
天气渐渐转暖,庭廊外的花草亦悄悄吐露出嫩芽,这一日是如妃娘娘的头七,恰又是三月初三的上祀节,宫中的妃嫔会在这一天祭拜祖先和逝去的故人。
可偏偏,却没有人会记着才刚刚悬梁自尽的如妃,只因她是已待罪之身自尽,所以不得入祖庙享受后人的香火,只能沦落孤魂野鬼。
可是,她毕竟是龙毅的亲生母亲,我亦不忍她如此凄凉。遂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皇后娘娘邀请前往宗庙祭祀的好意,而是与青鸢、影幻三人去往离王府不远的清凉寺,想为如妃娘娘上一株青香,以示哀思。
清凉寺里人来人往,大多都是求签问卜的年轻女子居多,亦有年老妇人携新婚儿媳前来的,除了拜祭之外,也不外乎是求子,或者是为夫君问前程的人。
青鸢准备了不少的香烛纸钱,与我一起拜祭如妃,以及含冤逝去的叶掌柜。看着青鸢举香叩拜的样子,我不禁心酸难耐。总觉得这一生,注定要欠他们父女俩了。
拜祭完之后,青鸢说想要去殿外求个平安签,我点头应允,只说有影幻陪我便可。可是转身的时候,却发现不知何时影幻已不在我的身边,刚刚只顾着与青鸢拜祭故人,竟没有看到影幻去了何处。
或者,是看到哪里有好玩的东西,跑去玩耍去了吧?不过,看似影幻好似不像贪玩之人啊?
万般无聊之际,我信步踏出大殿,慢慢的欣赏起寺庙的景色。寺庙,给人的印象永远是古朴而雅致,更何况,这里更是百年老寺。所谓“竹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大抵如此吧。
因是初春季节,虽然天气凉爽,但已绿木茵茵,一眼望去,只觉心情爽快之感。
寺庙坐落山峰之山,正殿的后方便是万丈悬崖,听在门口侍弄香火的小僧说那里景色极美,且空气清新。一时兴起,又碍于青鸢影幻不再身边,我犹豫了再三,还是决定前去一看。
漫步竹林小径,微风徐徐而落,吹起竹叶沙沙如琴音奏鸣之音。还未真正欣赏起美景,亦感觉如醉三分。弯腰摘下一朵初春娇艳的小花,这样娇弱的生命,却已为寺庙平添了一抹春色。
轻轻的放在鼻尖用力一嗅,满腔都溢起清雅芬芳,正待继续前行的时候,却突然听到竹林深处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好似有人正在拉扯挣扎,我心中暗惊,这样庄严的寺庙深处,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此刻只有我孤身一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遂转身欲走。可脚步还未曾迈出去,便听竹林中的人儿已开口说话,声音异常熟悉。
“你够了,我不想再背叛主人。我已经帮过你一次,不想再这么错下去。我得以来到龙国,就是因为主人要我保护她,我不能违背主人之意,即便是你伤害她也不行。”
我浑身微颤,这是影幻的声音,那么她口中需要保护的人便是我么?那她的主人呢,是谁?
“你是不是疯了?”一声怒喝,扰乱了我的思绪,只听另一个女子咄咄不休的喝诉着:“你忘了当年我是怎么死里逃生的么?若不是因为她,我还会安安稳稳的做我的二夫人,可偏偏就是她,把我所有的一切都毁灭了。我苟延残喘至今,难道就是为了一个人逍遥快活么?”
影幻亦气愤,提高了声音道:“是你非要嫁给那个人,如果不是你执意要这么做,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祸事?主人已经警告过我,我不能再背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