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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相识

子时,月黑风高,阵阵寒风吹拂,京都虽处于南方,而并不下雪,但十二月的天气终究还是刺骨的冰冷。

逸天站在礼部尚书府邸的外面,不由打了个哆嗦,连忙裹紧了领口,看了看寂静的四周,吸了吸快要被冻的流出来的鼻涕,翻身跳入尚书府内。

对于尚书府,逸天还保留着一丁点的印象,毕竟在半年多前,她曾潜入内找到过一些与自己母亲有关的线索。只是,当时未能与楚雒见面罢了。

没想到,这一拖,就是半年多的时间。一转眼,又是一年年末了。

在府邸内飞速穿行,终于是来到了曾造访过的那间楼阁,此刻楼阁内灯火通明。显然是在等待着某人的前来,料到此人相较于大门,更偏爱走窗户,便不仅大门洞开,就连窗户亦是大大的敞开,好方便来人翻身入内。

逸天深吸一口气,果然正如那人所料,翻窗入内,旋身落地,直奔二楼而上,动作不带一丝停顿,悄无声息间,便落足于二楼之上。缓缓抬头,看向坐于书案前之人。

坐于书案前的中年男子,气质儒雅,器宇轩昂,带着一种饱经沧桑、看透人心的稳重之感。端正俊秀的五官不难看出,此人在年轻时亦是一名少见的美男子。虽然在眉宇间与楚钥靖有着几分神似,但却没有楚钥靖身上的那一股狐媚,更多的是属于男子的阳刚之气。

这一瞬间,连逸天亦是看呆了,这中年男子便母亲的挚友楚雒?这副容貌与气度不比云冰差,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逸天正大光明的观察楚雒的同时,楚雒亦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逸天看,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微颤着双手,瞪大了双眸,走至逸天面前,又是认真将逸天从头到脚都看了一遍,嘴中不停的发出赞叹声,“像,实在是太像了……此前在圣上的寿宴上远远看过一眼,虽然有点模糊,倒是有几分相像,但是,如此近看,便更像了……与月影一模一样的双眸,不知天高地厚,张狂嚣张的性子,连五官亦是与其男装扮相如出一辙……不过,气质却完全不一样,月影的气质更为柔和一些……”

“看够了,评论够了?”逸天淡淡的斜睨他一眼,随即目光轻轻转动,投向方才楚雒所坐的书案旁,“还有,那边的妖精也该笑够了。”

莫名其妙的被受牵连,楚钥靖连忙闭上嘴巴,正经巴拉的站直了身子,深怕再次惹上逸天的谩骂。

“哈哈哈……”楚雒顿时大笑,捏着胡子,“果真母女俩的性子一模一样,一点耐性都没有,还很暴躁。”

“既然深知我的性子,便莫要再浪费时间,有话便直说……等等……”逸天正说的顺口,回味了一下楚雒的话,皱眉,脸色一变,沉声道,“你为何直到我是……该死的,钥靖!”

说着,逸天仿若要杀人一般的目光投向了安静的站在一旁的楚钥靖身上,她说过,若是此事从他口中传出去,她便会第一个先砍了他!这家伙真当她的话是耳边风不成,竟敢胡言乱语了出去!

楚钥靖一惊,惊愕的瞪大了双眸,拼命的朝逸天摇头,“逸天,我,我保证,我真的是什么都没有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我爹为何会知道,但是,真的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是冤枉的,我什么都没说,连做梦都不敢做这个梦,怎么可能是我呢,与我无关,真的……”

楚钥靖大叫,就怕逸天不相信,他相信逸天真的会将自己给砍了!真的,他一直如此相信着,光是看逸天此时此刻看向他的眼神就已经知道,绝对不是再开玩笑,她真的会杀了他的!

楚雒不轻不慢的捏着胡子,不急不忙说道,“此事与靖儿无关,是我猜出来的……你娘后来曾写过最后一封信给我,她说自己生了龙凤胎……而你说要为哥哥报仇……如此一来,我便猜,你其实是月影的小女儿……我这越看就越像,当年你娘亦是整天爱女扮男装出去游荡,去欺负一些大家公子,你这性子,跟你娘差不了多少……哈哈哈……”

听到自家父亲的解释,亦印证了自己并未将她的秘密给透露出来,楚钥靖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他差点就以为自己此次死定了!

逸天嘴角抽搐,原来是自己在无形中将自己给出卖了,她又是一惊,脸上难得露出错愕的神情。

“你娘生了龙凤胎之事,估计只有我一人知道,她在刚生下你们兄妹便让人传信于我,只是,亦是在你娘刚生下你兄妹后却是被人杀害了……”楚雒叹了口气,似乎想起了当年的事情,无声哀叹。缓步走回到椅子上坐下,神情颓然,可见他是将月影当作是亲妹妹一般看待,对于她去世的事情,除了悲愤以外就剩下悼念了。

逸天微微皱眉,忽而想起了什么,走至他面前,毫不客气的盯着他,沉声问道,“我记得我娘写与你的信上曾说过她的师兄要带她去夏明国,随后就回族中,为何到最后我娘还是待在了云家庄?我娘的师兄呢,为何不出现,那又是何人?”

还有许许多多的疑问无法解释,那又是为何?为何越是查下去,疑问便更多,而最后的答案反而与当初的所谓真相正好相反?为何如此多迷雾掩盖?这当中到底掩藏了什么?

这些疑问,逸天很想立刻询问楚雒。但理智告诉她,不可过于急切。

楚雒又是轻叹一声,“具体事情,我亦并不十分清楚,我只能是将我所知道的事情告知你,至于最后的真相,还得靠你去寻找……”

逸天重重点头,在他对面坐下,静静的听他说起过往的事情。

楚雒与月影相识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那时正是春暖花开,岁月静好,月影刚从族中跑出来不久,那会她当真是天真烂漫,毫无畏惧。某一日,他正巧经过一处赌场,看到一个瘦弱的小少年在与赌场里的打手争吵,他好奇的停下脚步,细听之下,才知道,原来少年是在为身后的老者抱不平。番争论下,赌场的人发难了,出手就要打少年。楚雒本不想理会,正要转身离开,却是被一个猛然丢过来的人差点砸到,幸亏他躲的及时。一转头,竟看到那名少年拖着那位老者就逃了出来。在与他擦肩而过之时,少年朝他鬼魅一笑,楚雒刚一愣,随即腰间猛然一痛,下一刻他整个人便飞身出去了,重重的砸在了那群要去追打少年的赌场打手身上。

楚雒从地上爬起来,这一摔不得了,将他的手肘给摔脱臼了,他强忍着痛,在心中暗骂几句。之后的事情就更出乎他的预料,不知那少年是从何时便开始盯上了他,再将他丢出去后,便立即是跑到了跟随在他不远处的侍从身边,将他被赌场的打手打伤之事一说,侍从们便立即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最后在迷迷糊糊中事情平息了,但再回头之时,那少年已经不知再何时早已经不知所终。

楚雒回到家理所当然被父亲训斥了一顿,之后便一直在家中休养。亦是在休养这段时间他再次遇见了这名少年。那天夜里府上遭窃,几乎全府上下的下人都在寻找这该死的胆子比水缸还要大的窃贼。

楚雒哪里有心思理会这事,他还在被罚闭门思过,看了一眼后,转身就走回了屋子里头。他刚走到卧房,愣了愣,他出去时明明记得床上的纱帘并未放下,为何如今却是散落了下来?

他一惊,难道家中所要抓的窃贼就在自己的床上躲藏?他轻轻的走过去,深吸一口气,一把将纱帘一把扯开,一张带着错愕的精致小脸出现在了面前。只见小人儿愣了一下,随即指着他低声惊叫,“是你?”

他亦是一愣,没想到前些天在赌场外害得自己手肘脱臼,还被罚闭门思过的小少年竟然出现在自己的床榻上,还一脸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后来,他问她都偷了些什么,他倒是可以为她去向父亲求情,只要东西放回去就行。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就藏在身后的麻袋一股脑的丢在他面前,就说了一句,就这点东西。

他打开一看,顿时吓傻了,里面全都是自己家中的珍宝,平日里他连碰一下都不行的宝贝都被她给偷来了,甚至……甚至连……父亲的官印也在麻袋里!

这家伙当真是吃了豹子胆了,竟连官印也敢偷!

后来,还是被楚雒逼着,两人一同趁夜将所有东西都放回了原处。这一次是楚雒第一次鬼鬼祟祟的当了半个盗贼,且不说刺激,算是将他吓了个半死,好些次差点就被巡逻的下人给发现了。此事,她笑话了他许久许久。

后来,他问她,为何要行窃,看她的模样亦不像是很缺钱。

她说,她从族中出来,就是为了当个侠女,劫富济贫!

他笑了,但却是很佩服她的想法与行动。

之后,两人的来往渐而密切了起来,总的来说就是她一个人行窃总得有个人把风,然后,她就找上了他……

他忘了到底是何时,前一日,月影提议第二天去某家劫富济贫,但他却有事在身,就拒绝了。她就说,要是只是陪一个人的话,大可以带上他出来,反正她白天只是去踩点。

他当时只是应了一声,心中却是想着绝对不能将人带出去与月影会合,绝对是会被带坏的。

只是,天不遂人愿,人算不如天算。当天,客人来到了家中,客人是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是待家人前来拜访的,他与他亦算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用过膳后,他便带着他到外面市镇上闲晃,忘记了晃到了哪儿,他一个转身,却发现那人不见了!

他不得不急,连忙是四处的寻找他。找了大半天,还是找不到他,楚雒急的团团转。

后来,不经意间楚雒绕到了前一日与月影说好的地方,刚一转过去,就看到,在小巷子中,月影竟然与自己要找的人打在了一块!

楚雒不会武功,只能站在一旁劝说两人不要打。但两人不但不听,反而让他闭嘴。两人越打越烈,几乎不分上下。但是还是月影的武功略胜一筹,那人被打的节节败退。最后,被月影一脚踩在了脚下,月影张狂大笑。

那人不服,接二连三的邀战,但最终的结果还是被月影给打的趴下。

随后,在楚雒的调解下,两人才不打不相识。

月影嚣张大笑,扬起精致美丽的小脸,高傲的朝对方拱手示意,“我,月影,未请教。”

那人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礼貌回礼,看着那嚣张可气的人儿,高声说道,“我,宁州云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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