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天气。天空阴霾。
有些雾水。
正如宛里现在的心情，12岁的他穿着蓝色条纹外套，深蓝色的牛仔裤，背着硕大军绿色的旅行包。
饱满偌大的旅行包和他瘦小的身材相比有些超负荷，加上他从昨天就没有吃东西于是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脏兮兮的小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些零七八碎的纸币和硬币。
“就剩下这么点钱了”。只能买两个包子的钱，自己昨天就没有吃饭但是他怎么能让小自己两岁弟弟饿着呢？
“老板，两个包子，要，素馅的”宛里站在用帐篷支起来的简易早餐铺前，把手的零钱递给带着围裙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女人手里。
女人头也不抬的抓过宛里手里的钱，抽出围裙里的白色塑料袋在白色冒着热气的泡沫箱里抓出两个雪白的包子。
宛里暗暗的咽了一下口水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用力的吸吸隔着塑料袋透出的包子香气。
“好香啊“。宝贝一样的揣进外套兜子了，快步的向来时的方向跑去。
宛里和宛睿在邻居林大娘的帮助下卖了爸爸留下的房子还清了欠亲戚们的钱。
“爸爸，我对不起你，把房子卖了，”宛里跪在爸爸的坟前看着爸爸的墓碑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宛里曾经问过爸爸为什么不卖掉房子却向亲戚借钱给妈妈治病。
“我是怕万一哪天我们不在了你和宛睿还有个安生的地方。”
“爸爸我没有坚守承诺守护好我们的家，对不起爸爸”、
宛里还清了亲戚们的钱还剩一些足够他们俩个租一间小房子。
但是他没有想到爸爸还借了高利贷。
宛里正准备收拾衣服带着宛睿离开这。突然几个彪形大汉闯进小院踢坏了篱笆门
狭小的院子里被栀子花瓣铺满，10岁的宛睿在栀子树下玩着玩具车。
“放开我，坏人”宛睿哇哇大哭起来。
“哥哥，救命”
听见宛睿的哭声宛里放下手里的衣服随手拿起宛睿的玩具子弹枪别再腰间。
等宛里冲出屋子看见一个全身黑色打扮，手臂纹着奇怪图腾的男人抓住宛睿不放。
另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坐着爸爸最喜欢的藤椅上翘着二郎腿。
“你们是谁，放开我弟弟！“
宛里跑上去抱着抓住宛睿不放的男人的腿咬下去。
“疼。滚开小畜生”。男人吃痛的啊呀一声，一抬腿轻易的把宛里甩出几米远。
“你知不知道你老子欠我们多少钱？”坐在爸爸藤椅上的男人开口。、
“听说你还把房子给卖了，钱呢”
“还，亲戚了，我们没有钱了“。
“哦？没有钱那就把你弟弟卖了，这细皮嫩肉的能卖个好价钱。”
“叔叔。我们真的没有钱了，等我长大赚钱就还你”。宛里幼稚的想法使几个男人笑的不可开交。
“我以为我们傻啊，等你长大赚钱，我们都不知道在哪了”花衬衫男人站起身带上衬衫口袋里的墨镜。
“我可以给你们写欠条”宛里从地上爬起来坚毅的眼神看着花衬衫。
“甭和我在着耽误时间。走，给小家伙找个好买家”。
“听说，林老板挺喜欢这口，卖他一定能给个好价钱。”
“不错，打电话给林老板”几人边淫笑着边向外走
“哥哥，救命，救命”宛睿的小脸哭的脏兮兮的小手向着宛里的方向挥舞着。
撕心的呼喊让宛里气愤到了极点。
“放开我弟弟”宛里从腰间掏出弟弟的玩具枪。
“啪啪啪”其实里面没有任何子弹和能发射出去的东西，因为爸爸怕宛睿伤到自己把子弹都收起来了。
可能是条件反射几个大汉听见是放枪的声音，几人转回头一看是枪便抱头，蹲下。
“啪啪啪”宛里举枪制造出声响，边跑到抓住宛睿的手向院子外面跑。
“兔崽子给我站住”。等大汉们反应过来时宛里拽着宛睿躲进林大妈家的床底下了。
等天擦黑才敢从林大妈的床下出来。
突然从床下出来的兄弟俩真是把刚接儿子回来的林大妈吓坏了。
“慢点吃，看把你俩饿的。”林大妈和12岁的儿子黎云舟看着餐桌前狼吞虎咽的兄弟俩说。
“林大妈最好了”宛睿嘴角粘着米粒笑嘻嘻的说。“除了妈妈做的我就最爱林大妈做的好吃的了”
“就你嘴甜”。林大妈爱抚的摸摸宛睿的头。“多吃些菜。“
林大妈夹了一块鸡腿放在宛睿的碗里。
平时儿子从不嘴甜的夸自己的厨艺，就知道吃。
突然被夸奖林大妈笑的眼角堆上了皱纹。
“哎，宛里，刚才我看见有几个高利贷的人在你家门口转来转去的”。坐在宛里身边的黎云舟用手臂推推端着饭碗细嚼慢咽的宛里说。“你爸还借了高利贷？”
“嗯，林大妈帮我卖了房子，钱还了亲戚，剩下的还要生活，我不能把钱给他们”宛里噎了一口白饭轻声说。
对啊，房子卖了，我要和宛睿住在哪里呢？
想到这里，宛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妈，宛里他们卖了房子没有住的地方了，把他俩留下吧”。黎云舟看出了宛里的心思转过头对妈妈说。
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学的他们自然宛里的微微皱眉就能看出宛里的小心思。
“这个。。。吃饭吃饭吃完饭再说”。林大妈搪塞了黎云舟的问话，夹了一块鸡腿给了宛里。
聪明的宛里自然也看出林大妈的不情愿。他们只是邻居而已。
林大妈已经帮助自己太多了他们不能自私的留下来在给林大妈添麻烦了。
爸爸，欠的是高利贷的钱。
如果被他们发现自己和宛睿躲在林大妈这里，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林大妈的。
12岁的宛里轻易的分析出了中间的厉害关系。
所以在大家熟睡的夜里宛里叫醒了宛睿潜进自己的家，拿走整理好的行李刚走出门口却被一个和自己同样高的身影拦住。
“宛里，你背着包要去哪”黎云舟打开手电筒照在宛里的脸上。
“云舟”因为太过刺眼他看不清云舟的脸但是这熟悉的声音他听了12年。
“你还要去哪。留在我家吧！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一起带着宛睿上学然后放学去河边抓鱼”。
“云舟，我们会连累你们的，我要和宛睿出去躲躲那些高利贷。。。。。。过一阵就回来”。最后的那几个字格外的轻声。
宛里压根没有想过会回来，他们没有的爸爸妈妈，亲戚们都势力的向他们索要爸爸欠给他们的钱从未关心他们兄弟的死活。
他们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除了面前这个好朋友。
“回来。真的么？”
“真的”。孩子总是好骗。特别是黎云舟这样单纯的乡下孩子。
“如果是真的那就拉钩”。
“拉钩”宛里和黎云舟的小指拉在一起大拇指紧紧的相贴在一起。
黎云舟和宛里都没有想到这一别是十多年的分离。
因为是未成年宛里没有买到火车票。
宛里只能带着宛睿跳上拉货的火车车箱里。
火车摇摇晃晃带着汽笛声，车轮和轨道摩擦出的巨响。
让人难以安睡。
宛里带着弟弟马上就要开始新的生活。
新的生活，没有爸爸和妈妈的生活。
“哥哥我困”宛睿右手拉着宛里左手揉揉打架的眼睛。
“靠在我肩上睡吧”
“哥，我们还能回去么？我想吃林大妈做的饭。”宛睿突然开口。
“回去？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至少现在我们是回不去了！“。
“那李云哲在也不能撕我的作业本了“。
一天前，宛睿的班级里，李云哲调皮的把宛睿的作文举动高高。
“还给我，把本着还给我“宛睿蹦着去够李云哲手里的作文本，但是同样年纪的李云哲比宛睿高出半个头。
不管宛睿怎么努力还是碰不到本子半下。
于是，调皮的李云哲站在椅子上继续挥舞着本子像故意气宛睿生气。
谁叫宛睿总是哭着向老师告状，每次老师都打他的手板。
他越是爱向老师告状越是要欺负他。
前天是数学作业昨天是语文作业今天是作文本。
“呜呜，李云哲我讨厌你，我要告诉老师你拿我的本子”宛睿又哇的哭起来，转身向老师办公室走。
“宛睿你这个孬种，就知道向老师打小报告，小人”李云哲学着影视剧里的台词对着哇哇哭的宛睿喊道，并生气的撕掉了宛睿的本子，零碎的纸片如雪花般落下。
不出意料的李云哲被宛睿打了小报告又被老师抽了手板，李云哲站在讲台上罚站恶狠狠的盯着低头不敢看他的宛睿。
臭小子，走着瞧！这辈子我都要欺负你！
等宛里跑着回到公园去找宛睿的时候，他却看见宛睿被一个。。。小孩子压在身下。
“还我的遥控飞机”。把宛睿压在身下的小男孩举着坏掉的遥控飞机喊着“还我还我”
“哥哥，好疼！”宛睿可能是被弄疼了便哭起来“胳膊疼，哥哥”
“喂，有话好好说不要打架”。宛里脱掉肩膀上双肩包拉开地上扭打在一起的两个小孩子。
分别扶起他们并帮他们打掉粘在身的尘土。
“为什么欺负我弟弟”。12岁宛里高出8岁的曲楚城一个脑袋，宛里如哥哥一般边帮曲楚城打掉看起来颇为名贵衣服上的尘土边含着微笑轻声询问。
曲楚城抬头仰视着宛里。
宛里温暖柔和的眼神让还在气愤中的曲楚城瞬间便的平和起来。
“他弄坏了我的遥控飞机，”说着把手里断了尾翼的遥控飞机举起来。
宛里仔细端详着飞机半天。
做工非常的精湛，要比爸爸给宛睿买的好很多。
这款遥控飞机宛里在电视上看过，看起来很贵的样子。
“我不是故意弄坏的，一碰就断掉了”宛睿抹抹眼泪委屈的样子让宛里实在难受。
“我。。。”宛里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远远传来的男声打断。
“少爷，少爷，电池买来了我们可以玩飞机了“，远处一个西装革履的体型偏瘦的年轻男子向这边跑来。
“少爷这飞机怎么。。“年轻的男子指着宛里手里的遥控飞机诡异的看向宛里兄弟俩。
“对不起，我弟弟不是故意弄坏你们的飞机，这个要多少钱我们赔“赔字宛里说的格外的无力。
因为和宛睿出逃的这两个月里他们花光了所有的钱。
他真的低估了城里人的消费水平。
这个飞机他真的赔不起的。
“赔？“年轻男子冷笑一下”把你俩卖了都赔不起这架飞机，这可是在英国卖回来的，贵的要命“。
“快叫你们的父母来赔偿我们的飞机“。
“我们没有父母“宛里拉着宛睿的手胆怯的看着男子。
“呦呵，还撒谎信不信我让警察抓你们”。男子恐吓着宛里，宛睿胆怯的躲在宛里身后。
“叔叔对不起，你就放过我们俩吧“。宛里嘴里一直重复着这三个字。
“对不起你能当钱花么，放过你们开玩笑啊。等着今天这事没完。”、
“欧叔叔我不想玩飞机了，我想玩骑大马”。被冷落一边的曲楚城指着远处一位爸爸把自己当做大马让自己的儿子骑着，在草地上转来转去。
男子表情有些尴尬，骑大马他今天可穿的是新西装，而且秋天的地面很是冰冷膝盖会疼的受不了的。
他只是想带着这个小祖宗玩玩可没想过让这小家伙当自己是畜生玩啊。
“少爷我们回家玩好不好”。既然要玩也要在暖烘烘的壁炉边上跪在软软的欧洲进口地毯上玩吧。
“不不不，我就要在这里玩，”曲楚城除了家和学校好久没有出来透透气了，好不容易磨着欧管家能出来玩一会怎么能就这么回去。
“少爷，我这穿的新西装，就回家玩吧，我让你骑一个小时好不好”。
“不要，不要，我要他当我的大马”曲楚城抬手指着宛里，在孩子的世界里不管是什么事情他们都会本能的挑选比较中意的人去做，所以他指向了宛里。
男子顺着曲楚城的手指看过去。嘴角诡异的向上扬一下。
别说我欺负你，谁让你弄坏了少爷的玩具飞机，谁让你赔不起我们飞机，谁让少爷只要你当大马。
“过来跪下，说你呢”
男子大步上前揪住宛里的衣领强制着让他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如果乖乖的伺候好我家的少爷弄坏的飞机我可以考虑考虑”
“真的么？”宛里信以为真的乖乖听着男子的话跪在曲楚城面前。
“来少爷，我抱您上去”。男子轻松的抱起曲楚城骑在宛里的身上，“稳一点别摔了我家少爷”。
“哦哦哦，骑大马喽”。骑在宛里身上的曲楚城不安分的扭动着身体，本来身体消瘦在加上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的宛里身体开始颤抖着摇晃起来。
冰冷的地面咯的宛里膝盖好疼。
他绕着许愿喷泉缓慢的爬行着。
一圈，两圈，，，
“快点，大马快点”
“没听见我们少爷让你快点么？”男子坐在长椅上呵斥着宛里爬的太慢。
宛里用尽全身的力气但又尽量让自己平稳些不让背上的人摔下来。
“我喜欢我的新大马“。曲楚城更加放肆的在宛里背上肆虐。”我要把他带回家，他以后就是我的新玩具了“。
宛里听不见所有，他只觉得很累很饿，膝盖冰冷冰冷的很痛。
他渐渐没有了力气。
头缓缓的偏向一边晕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