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爹说起单位改制的事,老爹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老爹是个内向的人,平时言语不多,听了我的说法过后,只是简单的说:“做好本职工作,服从组织安排!”说实话,我很佩服老爹,沉稳,淡定,宠辱不惊,一步一个脚印,也许这就是知天命的年纪所具有的气质吧。
我决定晚上请戴老师吃个饭,于是给王凌打电话问她去不去,她说晚上要改考试卷就不去了,也好,两个老爷们吃饭好多话能说的开。
我和戴老师坐在小饭店的包厢里,推杯换盏。“戴老师,还是你们好啊,你看你现在,工作稳定,结了婚,马上小孩也要有了,一家人和和美美,多好!我们就不行了,单位马上也要倒了!”我喝的稍微有点多。戴老师夹了口菜:“话也不能这么讲,我们讲是稳定,不也说不好嘛!学校每年都要考核,考核不过,还不是照样下岗!再说了,家庭这个事,表面上都好,其实呢?哪家没有个磕磕绊绊啊?”我大笑起来:“你这可就谦虚了啊!我知道嫂子可是一心向着你啊!我要是出去干什么还要左请示右汇报,晚上还有定时查岗,你在外面嫂子可是从来不会打电话骚扰的啊!”“那也没你想的那么好,晚上回家晚了不让上床的事我会跟你讲吗?”说完我俩哈哈大笑,又干一杯!
“其实啊,你要这么想,单位改制也不一定是坏事,最起码,你现在可以做很多你想做的事,不是吗?就我对你的认识,你是个安于现状的人吗?”戴老师问我。
“不是。”
“当初你进单位的时候,是心甘情愿的吗?”
“不是。”
“那就是啊,你不心甘情愿,你不安于现状,可在当初你有没有办法摆脱这个现实?”
“没有。”
“那现在呢?你有这个机会了,这个机会是理所当然的,是堂堂正正的,是不是?”
“是。”
“这可以找个自己喜欢的事情做,你可以找个自己擅长的事情做,只要做的好,一样可以过得很好,过得开心,是不是?”
“是。”
“你还可以找个小姑娘多的单位上班,现在25岁以上的男人都叫大叔,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大叔,到时候你能泡好多小姑娘,你说是不是?”
“滚犊子,不是,你这个老师怎么当的那么不靠谱呢!”小饭店里到处都是我们大笑的声音。
晚上躺在床上,我反过来覆过去睡不着,想着戴老师跟我说的话,是啊,改制不一定就是坏事啊,当初我有那么多理想抱负,我有太多的事想做,可自从进了单位以后,整个人就像被捆起来了一样,而且这种束缚感多是来自内心,自己总是放不下,害怕失去这个稳定的工作,害怕失去这种舒服的状态,甚至是害怕失去事业单位正式职工这样一种名头,越害怕失去就越放不下,越放不下就越失去自我,可这是我想要的生活吗?不是!以前很多事做不了,是因为有单位捆着,现在单位没了,我完全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了啊!想着想着,我竟然有些高兴起来,我决定把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告诉王凌。电话那头彩铃响了很久,没人接,估计她是睡觉了吧!
第二天一早,我还是和平常一样去单位上班,改制这个事毕竟是需要时间,单位也不是说散就散,就像老爹说的那样,要干好本职工作,服从组织安排。
科长这些天有些忙,他要写材料,要开会,改制的很多筹备工作要做,我也多了很多事,要看招聘启事,要研究下一步的方向,有时候科长也会听听我的意见,在他看来我工作还不错,而且对很多事也有自己的看法。从科长和我的交流看来,单位可能会从后勤处改为后勤管理公司,其实也就是物业公司,由原来的政府拨款变为自负盈亏,原单位职工有两条路可以走,一个是继续在公司工作,一个就是买断工龄,当然一旦改为企业以后,混吃混喝就不可能了,单位也会择优录取,不符合要求的职工会被清退。
王凌最近似乎也挺忙,除了偶尔接她下班一起吃顿饭以外,平常很少见面,我有点奇怪,问她忙什么,她总说要改作业啦,要改卷子啦什么的,我就教育她:“都是小学生,你没事给小孩布置那么多作业干嘛!小孩要在快乐中成长,要让他们多玩一玩!”王凌用她彪悍的口气说:“懂个屁!”
算了,虽然我总觉得王凌最近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不对劲,以前没见她这么忙过,不过想想也好,最近自己的事也挺多,她忙她的,我忙我的,互不干扰。
今天晚上王凌没事,我决定找个咖啡馆坐坐,毕竟好长时间没见了,想跟她好好聊聊,去接她之前我给她买了个小礼物,一件米黄色的毛衣。我们俩坐在咖啡馆2楼的窗户边,我把装毛衣的袋子递给他,“王老师,听说你最近比较忙,给你买了件毛衣,老爷们审美观不强,你凑合穿!”王凌矫情了一下:“哎呀,你太客气了,这多不合适啊,让你破费了,下回别买了,呵呵!”“哪里哪里,合适合适,送老婆怎么能不合适呢!”我谄笑道,“谁是你老婆?谁是你老婆?我才看不上你呢!”王凌笑着说。
东拉西扯了半个小时,我决定和王凌说点正事。“王老师,你对我我下岗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你不还没下岗吗?再说你们单位改制以后不也有安排吗?”王凌一边喝着饮料一边说。
“我的意思是以后我就不是正规的事业编了,收入,公积金方面肯定有影响,不像现在这么稳定,当然有可能挣得多,也有可能比现在少,对这事你有什么看法?”
“这个嘛,不好说。”
“怎么个不好说啊?”我接着问。
“哎呀,你挣的是你的,我当然不好说啦!”
“这话你就不对了,我挣得不就是咱们的嘛!对吧,你看万一我将来混的不行,身无分文什么的,咱家可就得靠你了啊!嘿嘿。”我调侃道。
“你可别咱家咱家的啊,我还没答应你呢!”王凌这话说的挺严肃。
“我跟你开玩笑呢,呵呵,不过我说真的,你爸妈会有意见吗?”
“我爸妈的意见我怎么知道!”
我们俩的聊天似乎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地,又似乎隐隐的带着点火药味,“也许是好久没见了吧!”我心想,短暂的沉默过后,我决定打破这种尴尬。“唉,王老师,你说现在什么生意好做?”
王凌可能也意识到她刚才的口气有点呛,所以也调整了一下语气,“生意嘛?女孩子喜欢买衣服,你可以开个服装店!”
“那我肯定开不了,就我着眼光,一批货挑不准可就砸手里了!呵呵,唉,你觉得像这样的咖啡馆能挣钱吗?”我笑着说。
“咖啡馆也挺好的啊,小资情调啊,现在人都喜欢!不过你要雇人,现在人员工资很贵的!”
“我可以自己来啊,开个小店,自己做咖啡,做好了让客人自己端,自助嘛!”
“就你?你会吗?”王凌鄙视的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我退伍之后做了一年的咖啡店店长的事会告诉你吗?”我学着戴老师的口气说。
“我不信,那么长时间我怎么都没听你说过?”王凌一脸的不相信。
“这叫好汉不提当年勇!BALABALABALA……”之后我用了一个小时把以前在咖啡馆工作的经历说给王凌听,把她听的一愣一愣的。末了她说:“你开咖啡馆吧,我肯定带同事去捧场!”
我笑着说:“咱们跑步前进,抓紧时间把婚结了,到时候你白天是老师,晚上是咖啡馆的老板娘,嚯!人生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