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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风雪凛冽,我来不及道别(2)

他眉尖微蹙,斩钉截铁地告诉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打了思静,让她在众学生面前抬不起头来,虽然先前是她误会了我们,可是现在,我希望你还是能给她道个歉。”

好家伙,你女人被打的时候你一声不吭,现在倒好,反在事后要我道歉了?

“听着,”趁着他不留神时,我狠狠挣开他的手,轻蔑地看他,“如果在我打她的时候,你冲上来给我一巴掌,我倒还欣赏你,可是现在,你已经被我鄙视到不行!要我道歉?凭什么?!”话音未落,叶思静也紧随着梁成萧的脚步追了上来。

如果换做是平时,两个人像现在这样站在一起,总不得不令人感叹一句“真可谓‘男才女貌’啊”!而彼时,他们却令我想到一个贬义成语--狼狈为奸。

“叶同学--问苍茫大地,你以为凡事都是你这傻叉在主沉浮?”

我看着她,冷冷地丢下这样一句话。

【Chapter 05安然沉睡,情场误会冰释,陈年记忆图穷匕见。】

长大后,许多失去的东西我们再也找不回来。譬如爸爸,譬如曾经家中墙角那叠泛黄的宣传单。

这样一种因为失去而遗留下的失落感,我却是直到认识唐奶奶才得以弥补这份心灵空缺。

她是我家附近的老人院里居住时间最长的一位老人,一日放学回家,不经意间望进那排低矮栅栏,院内一树紫茉莉羞赧绽放,它的背景,便是这位安然坐于轮椅之上,满目温和凝望这树紫茉莉的慈祥老女人。只一眼,她便深深将我吸引。因了那一身自心底散发出的温雅气质,我便认定,她是除了妈妈之外,第一个我能够信任的人。

后来的我们,成了畅谈心事的挚友。每隔两天,我都会去陪陪她,讲每天发生在自己周遭的种种事情,而她也会对我坦然说出自己的故事,只是她的故事,从来未曾变过。

老人性记忆隐退,使她的回忆停留在自己人生当中最美好的阶段。那时候,她有着世上最孝顺的儿子,和最体贴的儿媳妇。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老人院里撞见她。在这段时间内我最最不想见到更不想跟她多说一句废话的人--叶思静。而当时她的右手挽着的手臂的主人,居然是唐奶奶。

见到我之后,叶思静像是JERRY遇到TOM似的倏然转身跑开,我旋即跑到唐奶奶身边,却听见她喃喃自语道:“你误会他们了,阿萍是不会做出那种事的,她跟你爸叶绅只是好朋友,这些英雪她都知道,她都知道的……”

我惊诧万分,为什么我妈的名字,会忽然从与我们一家本无交集的唐奶奶口中说出?不解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我眼前。

他是梁成萧。他是此刻面带微笑口中亲切地喊着“唐奶奶”的梁成萧。

站在阳光缱绻倾泻的廊道上,望着院内独自一人悦然欣赏紫茉莉的唐奶奶,梁成萧眉尖微蹙,终于启齿对我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事实。

夕阳西沉,我释然一笑,浑身却遍感无力虚弱。原来,叶思静早前误会我跟梁成萧有染,只不过演了一出戏剧。

一出以自身的无根据推想定他人罪状的,以情场为由的报复性黑色幽默剧。

【Chapter 06安然沉睡,奈何上一辈的情伤,沦至下一辈偿还。】

再次在学校见到叶思静的时候,她面色暗淡,平日里那张绯红娇嫩的脸忽然变得憔悴。兴许是梁成萧有告诉他一些什么,只是自始至终,我都不明白她的用意何在。

“林宛宁,放学的时候等我,咱们谈谈。”经过我身旁时,叶思静深深地望了我一眼。

我抬头,点头,埋头沉睡。

艳阳高照,操场边茂盛的榕树下,我两手抱臂,倚靠着树身,眼神一刻不曾从叶思静的身上移开过。她低头看着地面,绕着粉笔画下的边界线来回不停地走着。我看不到此时此刻她的脸上,是怎样一种表情。

良久,她终于启齿道:“对不起。一开始,我以为你是知道的……你回去跟英雪阿姨说一声,求求她了,我的亲人只剩下爸爸和奶奶了,我不能失去爸爸,让她放手,好吗?”

她言毕,我却彻底石化当场。妈妈?为什么连她也知道我妈的名字?我妈一直是个坚守妇道的人,除了工作,未曾在热闹喧哗的场合抛头露面,而唐奶奶和叶思静却都提到了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她怔在原地,继续道,“我爸爸最近又去找英雪阿姨了,我亲眼看到的,你别再隐瞒了……我就只希望你回去告诉阿姨一声,连这个小小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吗?”

从叶思静的话中,我依然听不出个所以然。她还想继续开口,我却忽然不耐烦地打断,“你到底在说什么?!”她的身体在高分贝的作用下顿然震住。

“成萧……”叶思静断断续续地解释到,“他说他都有告诉你的……难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爸……叶绅你认识吗?”听罢,我摇摇头。她终于失了神般,望着远方,只言不语。

记不得我们两个人在这样安静而尴尬的氛围下僵持了多久,只是后来的我,就连行走一步,都艰难无比。

她什么都说了。她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就连梁成萧没有对我坦白的那一部分,她都统统道出于心。

我才知道原来叶思静,她跟我一样。我们都一样只拥有单亲。

原来她认识我妈,他爸爸叶绅,和妈妈更是昔日情投意合的老情人。这段恋情,最终无缘继续。作为晚辈,这当中原因我们也已经不多清楚,却懂得当初的他们已经和平分手,依然将彼此视作己友,那份情当真不再是爱情。在那之后,妈妈遇见了我爸,两人都付出了真心,结婚之后情意愈加深浓。而后来的叶绅由于忍受不了好赌的妻子阿萍,终于是签了离婚协议书。他却发现自己始终放不下我妈,离婚后他曾经背着我爸找过妈妈,却被委婉拒之于门外。自爸爸出事之后,他更是时常坐立不安,内心始终牵挂着我妈。

叶思静曾一度以为是妈妈的不守妇道才令自己的父母落得今天这番地步,为了报复,她故意挑起事端玩弄我。直到在老人院探望奶奶时碰见我,她旋即丢下梁成萧和唐奶奶一走了之,只怕我知道唐奶奶是她的亲人,怕我对她不善。梁成萧却在那天晚上告诉她,林宛宁什么都不知道,且据他从奶奶的口中,想必英雪阿姨定不是不守妇道的人,直言奶奶是这段往事的唯一见证者,她的话语值得相信。语气笃定,容不得她继续执意戏弄我,并且威言斥她必须向我道歉。

华灯初上,我神色恍惚地行走在这氤氲光圈下,脑子里细细斟酌着叶思静放学告诉我的那番话。

在家里附近的小巷中,我却突然又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很快,那个男人却又消失不见。

“妈,刚刚家里有谁来过吗?”

“哦……是妈妈的一位老朋友,知道妈妈最近脚扭伤了,好心来看看。下次见到记得唤他‘叶叔叔’。”妈妈微笑着说到。

我看到她的眼里有着满满的温馨暖意,忽然卸下心石。我应该相信她的。

“宛宁,来,妈妈跟你商量个事儿。”

【Chapter 07安然沉睡,缘灭宴散,青春一去不回,来不及道别。】

北方有着凛冽的风和凛冽的雪,我和妈妈甚是喜欢。

如今的她依然操手起其他家庭的劳务事,只是公司对她的待遇提高不少,她的雇主是一对相依相偎的老夫妻,行动都颇为不便,却一直相亲相爱,深情不减。

经那对老夫妻的引荐,我在一家幼儿园当起了幼师,我和妈妈的生活环境也较从前改善了不少。

一日小朋友们午睡,我抱枕难眠,便在园里上网,登陆了蔚冉曾经为我申请的QQ帐号。那个号码我只用他的手机登陆过几次,后来一直没有上过,刚登陆就听见不断传来“嘀嘀嘀”的声音,屏幕右下角的头像微微跳动着。

我打开,看到蔚冉发来许多关心的话,一句句如“你去哪儿了?”“我好想你。”之类的话令我不禁莞尔。关闭窗口,我打开那个跳动的喇叭。原来有个网名为“成幻”的人想要加我,他还附加一句话:加我,我是梁成萧。

我愕然。

点击他的资料,我看到那上面有一个博客网址,闲来无聊,我将它复制过后便在浏览器上打开。

他写的博文不多,最近一篇发表的日期是在1月20日,题目为“她走得匆忙而悄无声息,我却来不及道别。”

他在博文中写到:两年前,我认了一个干妹妹,为了不收到其他男生的情人节礼物,淘气的她便找我假扮成男友。同学却都信以为真,当中包括我喜欢的一个女孩。出生在单身家庭,她却很坚强。虽然在学校时每天都以睡觉度日,可是每次一有捐款活动,她一定会第一个捐款,然后继续睡觉,家里经济条件不好,所以她捐的钱不多,而且为人低调。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我甚至昧着良心损过她……其实我总害怕看到她眼中的那份孤单,那样我更有想要保护她的冲动。现在,她已经辍学,也已经搬家了。我不知道她现在身处何地,只是希望,她能够好好的。

看到这,我的手情不自禁地伸进口袋,从中摸出一张由于折叠而变得皱褶的纸条。那上面赫然写着“宛宁,你落泪我心碎”。

纸条的背后,署名是梁成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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