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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花的心藏在蕊中,我不难过(1)

我不是那种谁对我好我就会对谁好的人,而是那种谁对我不好也没关系,我想对他好就会一直对他好的人。

你猜对了,我是个倔犟的人。就像许晨朗说过的,我并没有如花似玉的长相,却有花一般的勇敢姿态。

后来,我告诉许晨朗,你是太阳我是花,我们永远不会有交接的那一天,但只要见你一日,我便能够安心一刻。人心总是贪婪的,我不能和你相爱,也不能让你离开。

我爱的人走了,请你做我一辈子的避风港,让我躲一躲。

我不难过。

【1】其实她不是希望我长得漂亮,而是因为没有文化。

我刚刚会玩陀螺扯铃的时候,林局局已经能用它来当绳子跳了。那时我七岁,林局局比我大两岁,我们都还不认识彼此。

九岁的林局局是一群男孩子里的游戏王,什么游戏只要过他的手,都仿佛成了他的俘虏似的,很听使唤,他也因此成了其他男孩子甘拜下风的“小老大”。我玩陀螺的时候,总会听见巷子里传来男孩子的叫声,他们在几个小女孩面前不停地起哄,喊着“林局局”的名字。据说,是林局局看上了小女孩中的一个。

我和林局局具体是怎么认识的呢?我实在忘不了那个危险重重的场面。

一次游戏中,男孩子们玩得很兴奋,蹦着跳着来到了巷子口的废品站前。我正一边等着妈妈,一边耍着陀螺的新玩法。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男孩,他扯着我的马尾辫就开始喊,这脏兮兮的傻妞头上居然还捆着一朵小红花!

我的手一抖,陀螺滚落到了地上。我看着眼前的男孩,扔下绳子就张开嘴巴朝他扑过去。

女孩子往往打不过男孩,但我长得一口好牙,我可以咬他。

手臂被我咬出了斑斑血迹,男孩疼得咆哮起来,眼看着他就要还手,我赶紧从旁边围观的男孩中随便抓过来一个就往他身上推去,然后迅速溜到妈妈的身后躲起来。

被拿来当挡箭牌的男孩和欺负我的男孩一起跌倒在地上,欺负我的那个哭着说要去找家长,被我利用的男孩却拍拍自己的胸脯,别告诉他们!你们先回去,我等一下找机会帮你报仇!其他人就都听话地走了。

眼看着他们走远了,男孩朝我竖起了食指,示意我过去。这时候妈妈正和废品站的老板商量着价钱,没空理我。是祸躲不过,想到在这一带一定会再遇见他们的,我只好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准备挨一顿打。

男孩见我真的过去,居然得意地笑了。他低头问我,你叫什么?

因为害怕万一对方下手过重,追究起责任来找不到人,我不甘示弱地回答,你先说。

林局局。

他竟毫不保密,我只好如实相告,唐小花。

直到搞清楚状况我才知道,原来他并不是要帮那个男孩报什么仇,而是要和我进行一场小小交易,原因很简单,他看上我的陀螺了。可我不明白,他的陀螺那么漂亮,为什么偏偏喜欢我的呢?

我正在收集各种颜色的陀螺,其他都齐了,就差一个红色的,你这个给我刚好。他说得义正言辞,仿佛只要他看上的都会是自己的。

我为什么要给你?你拿什么跟我交换?

他摸了摸自己干瘪的口袋,说,我没有东西可以跟你交换,但是我们可以做好朋友,只要你和我成为好朋友,以后他们谁也不敢欺负你。

就这样,一场看似公平的交易顺利完成了。

后来林局局问我,小花,你妈妈帮你取这个名字是不是希望你长得像花儿一样漂亮?我来不及回答,他又点点头,一定是的。我却没有告诉他,其实这不是答案,真正的原因是,我妈妈她不懂文化,识不了几个字,但很喜欢花。

【2】一个人走夜路,我也不会害怕被打劫。

十八岁的林局局曾把我带到一个波光粼粼的湖边,月亮躺在夜空上面偷窥着大地上的一切。微风很凉,四周很静,林局局温柔体贴地抚摸我的短发,他说,唐小花,以后,我爸爸就是你的爸爸。

那一瞬间,我心里面恍若有颗大石炸了开来。

我不知道林局局是怎么知道我早在多年前失去了爸爸这件事情的,从小到大,我一直跟他这样解释:我爸爸在外地上班,很忙的,偶尔回来一次,但是你在睡觉没有看到。

一定是孟琦的大嘴妈妈告诉他这件事的。对了,孟琦就是林局局小时候看上的那个女孩。她和林局局是邻居,我住在小巷子里,他们住在巷子口右拐直走的两幢挨着的别墅里,因为住得近,小时候的林局局和孟琦也经常到我们的巷子来玩,所以他们的父母也都认识了我的妈妈。

我妈妈是收废品的,但是孟琦的妈妈说她是“拣破烂的”。林局局想让我和孟琦也成为好朋友,她妈妈却不让我靠近她。我从第一眼看见孟琦妈妈的那一刻起就开始讨厌她,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嘴巴,我经常听见她在背后讲别人的坏话,但她的女儿孟琦却规规矩矩的,既听话又乖巧,一点儿也不像她妈。

林局局说,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她。

十六岁的我问林局局,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也很听话,而且,我妈妈比孟琦的妈妈善良多了。

他第一次在我面前笑得那么羞赧。揉揉我的发,他说,你呀,小时候玩的都是男孩子玩的东西,又一直留短发,穿T恤和牛仔裤,你看看孟琦,我们一起玩陀螺的时候,她却待在家里练芭蕾舞,你知道吗?她是很温柔的一个人,这样才像个女孩子。

我的脸开始火辣辣地燃烧,我知道说白了,林局局就是觉得我没有女人味。

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最初我也不喜欢玩陀螺,我喜欢娃娃,那种干干净净的可爱的大娃娃,但我们家买不起这种东西,就算买得起了,小小的房子也塞不下。我一直不敢跟林局局坦白,小时候给他的那个陀螺,是我妈妈在收废品时捡到的,她看着还好好的,只是脏了一点,舍不得卖,就把它洗干净了让我玩。

女孩子都爱打扮,许多女孩都留着一头飘逸的长发,但我不能。我一边上学,一边还要兼职工作,害怕留着长发干起活来不方便,所以一直剪短发。至于T恤和牛仔裤,它们在我眼里是最简单的服饰了,我喜欢这样清爽的打扮,走在路上能够不引人注目,多好啊。

这样,我才能够显得不起眼,一个人走夜路也不会害怕被打劫。

【3】我以为除了林局局,再也不会有第二个男生闯入我的生命。

我十四岁就开始兼职工作了,林局局把这件事情告诉他最好的朋友,也就是孟琦的表哥许晨朗的时候,他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莞尔一笑,不再言语。像我这样的单亲家庭,他们又怎能想象得到个中艰辛呢?孟琦和我处在同样的年龄,十四岁的她在拼命念书准备考取重点初中,我却还得走到社会中去寻找兼职工作帮忙补贴家用,习惯了边读书边工作之后,我已经对这件事情不以为然,而在家里有钱的同龄人眼中却总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其实面对这种家庭差异,我安慰自己和劝服别人的理由很简单,习惯就好。

因为孟琦的关系,我看她的表哥许晨朗的时候,情不自禁也加了一副有色眼镜。我排斥他们这伙人,不知道为什么,自心里一直排斥。

只是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在工作的理发店里再次遇见许晨朗。

他一定是专程来找我的,不然这么小的一间理发店,他怎么可能不按地址就找得到呢?

我只是个洗头妹,没有资格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和认识的人聊天。当许晨朗坐在我底下的椅子上,用一双深邃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只想闪躲。因为我害怕下一秒,他就能够把我整个人给看穿了。

由于店长在场的缘故,我只能安安分分地帮客人洗头发,客人问一句,我就答一句,客人不发问,我就不能废话。对待许晨朗也一样。

整个洗发过程,许晨朗只对我做了两件事情,一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子里的我,二是问我几点下班。我除了避开他的眼神,就只对他说了五个字:11点,您慢走。

当我在没有路灯,一片漆黑的小道上看见那辆红得发亮的山地车和车上熟悉的身影时,我知道许晨朗他从店里出来后,其实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那一秒钟我被突如其来的暖和包裹住,很想哭,当许晨朗说他今天一直在等我的时候。

今天是我和许晨朗的第二次见面,他却用一种仿佛我们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似的的语气命令我,坐上来,我载你回去。

我看着他那辆没有后座的车,傻乎乎地问他,这种车的轮子……可以坐?

许晨朗很坏,听完这句话的他笑得前俯后仰,他说你真是太逗了……然后指指他的坐骑前面那根支架说,坐这儿。

我感到特别难为情,这种电影里情侣之间才会发生的情节,我不敢想象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是怎样一幅画面。我朝他不停摆手,不用麻烦你,我走路回去就好了。

叫你坐就坐!许晨朗突然对我吼了一声。

我真的被他吓到了,下一秒,双脚竟不听使唤地往前走,然后坐上他的车。

许晨朗乐了,俯下头问我,刚刚是不是被我吓到了?哈哈,我每次扮坏人都扮得好像。我这才感觉自己上当了。

彼时,我十七岁,许晨朗十九岁。他的脸和我距离不到十厘米,我看着那么好看的一张脸,看着他清朗的笑容,一时间竟忘了生气。我的心跳得好快,比许晨朗的车速还要快好几倍。

晚风拂起我的短发,我清楚地听见许晨朗在我耳边喊,唐小花,我送你一份小小的礼物!你开心吗!

那天晚上,许晨朗载着我说要把脚下这辆山地车送给我,我想都没想就摇头。这么大的礼物,我实在不敢要。

我和许晨朗在“要不要接受这份礼物”的问题上僵持了好久,直到凌晨十二点,他认真严肃地告诉我,如果你不收下这份礼物,我今晚就不回去。我才终于在他的耍赖中败下阵来。

看着他的背影我告诉自己,许晨朗和孟琦他们一家人不一样,我不能用同样冷漠的方式对待他。

【4】他的爱那么深,我一往情深却满是伤痕。

一直到很久以后,许晨朗依然每天陪我上班,接我下班,他对待我就像对待自己的妹妹一样,甚至好过于自己的妹妹。这样的一种好,在许晨朗看来仿佛是天经地义的,而在我看来,却是那么的沉甸甸。

与此同时,我的视线一直未曾从林局局身上转移。无论他多么爱孟琦。

没错,他是爱她的。这在我亲眼目睹那一切过后,深信不疑。

孟琦是学校艺术班里的舞蹈尖子生,林局局说过,对于每一个舞者来说,舞蹈就是生命。这句话在孟琦的身上获得了很好的诠释,那一次重大比赛的失误,就像给孟琦的心打了一个死结。

市里举行了一次大型的舞蹈比赛,每个学校的第一名都能够晋级,获得去参加省赛的资格。孟琦的目标,是省级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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