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两个少年仰面八叉躺着，忽然同时一阵大笑。真岚望着头顶高远的碧空，胸中自慈宁宫出来后生出的愤懑因为这场恶架而一扫而净。他一跃而起，也不搭理还躺在地上的云焕，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云焕坐起来，大叫道：“今天还没有分出胜负呢。真岚以后还比不比？”
真岚并不回头，只是扬扬手，高声答道：“奉陪到底。”
李德恶狠狠瞪了云焕一眼，慌慌张张跟了上去。
几位世子围到云焕身边。朱毅哲看了看他被真岚那一掌打肿的嘴唇，惊讶道：“你们俩都是来真的？”朱弘曲微笑道：“敢掐住真岚的脖子的人，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朱扶林却一言不发，面色沉郁，似有心事。
云焕跳起来：“我还没打够，你们谁再来？”三位世子慌得连忙往后倒退几步。朱弘曲胡乱在内侍中点了一人：“他。”只听一人惨叫，其他人都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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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岚自那次后，隔三差五便会去找几位世子，有时候摔跤，有时候射箭，更多时候五人只是坐在一起闲谈。陈平心里诧异，找了个机会问真岚道：“真岚现在和几位世子甚是亲密，不知真岚对几位世子做何想？”
真岚道：“这几位世子性格迥异，各有千秋。木郡世子朱弘曲年纪最长，和朕同年，较其他几位更为沉稳，博古通今、足智多谋；火郡之子朱扶林个性内敛，心思深沉；风郡世子朱毅哲今年刚满十三，外向活泼，顽强好斗；沧流水郡世子云焕最小，今年十二，直率坦诚，公平正义——陈师傅为什么问这个？“
陈平老老实实道：“听真岚这么一说，几位世子都是可造之材，可喜可贺。真岚和世子们惺惺相惜，也是理所当然。可是在臣看来，真岚对世子们本来便毫无戒心，倘若世子又刻意逢迎——真岚切莫动怒，臣只是怕真岚被人利用。"
真岚不以为然笑道：“陈师傅多虑了。朕对世子们并不是惺惺相惜。朱弘曲才智过人，对朕来说隐患深远；朱扶林傲慢跋扈，夜明珠一事便是见证；朱毅哲年纪虽小，却从来不甘居与人下，必有反骨；云焕粗中有细，勇猛过人，将来定是劲敌。朕和世子们来往，一来是为了以求知己知彼。二来，陈师傅也知道，朕心里一直想……“真岚说到这里打住话头，只等陈平接下去。
陈平只好道：“臣知道，真岚想侵消马马灯。”
“一点没错。马马灯借太后之口把他的几个儿子分别调赴重职，见朕一味迁就，以为朕真的是软弱好欺。朕恨不得明日便杀了马马灯一干人等，可是朕还没有十成十的把握。朕想来想去，想到这个办法，正好要和陈师傅商量。“他看看陈平的脸色，吐出几个字来：“借藩王之力。”
“藩王们这些年谨言慎行，就是为了韬光养晦，真岚只凭世子在手，只怕并不足以让藩王大动干戈干掉马马灯——况且传言藩王和马马灯早有来往。”陈平道。
“所以朕和世子们来往甚密，就是想让外人认为朕对藩王们关爱有加，让马马灯认为朕和藩王交好，让他们之间产生歧疑。若我们在其中推波助澜，最后马马灯藩王必会反目。至于到时候藩王会不会出手相助灭董，那就得看我们如何谋策了。”真岚说到这里，拖长声音问道：“陈师傅现在还反对朕和世子们来往么？”
陈平一头冷汗，低声道：“臣不敢。”真岚听了，得意的哈哈大笑。
——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真岚气候渐成，到他锋芒毕露之时，必是山河变色。自己这把老骨头还是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过几年逍遥日子去吧——陈平在真岚踌躇满志的笑声中，只觉说不出的心灰意冷，暗暗下定了辞官归隐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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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看到陈平面色沉重的出来，连忙撑了把伞迎上前道：“正下着雨呢，我送送陈大人。”陈平心不在焉应了一声。李德连忙把伞撑在陈平头顶，跟在陈平身后一起走了出去。
细雨连绵，伞中两人都无话。李德笑道：“今年的雨水可真多，自入了春便一直浠浠沥沥的，没有个完。”陈平望着伞外如烟雾笼罩中的水榭楼阁，叹道：“这样的雨，不知还能再看几次？”两人又无话，一直走到宫门口。陈平上了自府的轿子，消失在雨帘中。李德随即回转，一路脚步不停，径直去了慈宁宫。
“陈平这话是何意?”太后听完李德的重述，沉吟道。李德低眉顺目，只道不知。“他和真岚……难道……？”太后自言自语道。
“小李子，你先回去，听到什么再来回我。”太后拿了桌上一颗金豆子，丢给李德。李德忙不迭的道谢，刚要退出，太后又道：“自何进出了事后，这内务总管内侍一职还空着，你聪明能干，我很喜欢。若你干的好，这位子，迟早是你的。”李德感激涕零，语无伦次谢恩半天，太后慈眉善目笑道：“真岚那边不能差了你，你快去吧。”李德行礼后，退出慈宁宫。
得了太后的承诺，李德一路上心花怒放，只觉身轻如燕，仿佛脚不沾地般掠过各处宫殿。刚走在回心廊一个僻静拐角，一小内侍忽然冲出来，一时收不住脚，和他撞个满怀。小内侍“哎哟”一声，倒退两步，待他看清来者是谁，不由惊呼一声：“啊，
李内侍者。“
李德眼睛不由一亮，这小内侍十来岁，身形纤瘦匀称，洗的发白的青色外袍更衬的一张脸唇红齿白、眼眸闪亮。李德正正脸色，喝道：”“做什么慌慌张张的？哪个宫里的？”
小内侍战战兢兢道：“我是慈宁宫的。太后一早想吃些燕窝粥，可这会儿了还没有送到。我去御膳房催了催，现在急着去给太后回个话，走路走的急，没看见内侍者来，冒犯内侍者了。”小内侍声音清脆，宛如燕啼。李德只顾着看他粉艳的面颊和娇嫩的脖颈，心神荡漾，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
“内侍者若是没事，小顺子得先走了。”小内侍见李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诧异。
李德回过神来：“啊，不急。我刚从太后那里出来，她刚用完午膳，已经睡下了。那碗燕窝粥，看来太后已经忘了。”说着走过去拉起小内侍的手:“你叫小顺子？”小内侍点点头。李德的手一路摸到小顺子的脸上：“多大了？“他手下触摸着的肌肤宛如婴儿般细滑，李德心里一把火腾的烧了起来。
小顺子扭脸躲开李德的手:“回内侍者，九岁。”李德灰沉贪婪的目光，让他不自觉扭开头去。李德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把脸朝向自己：“到太后身边多久了？怎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我才来两天。内侍者请放开我。”小顺子吓的不敢动弹，乖乖道。
李德哼了一声，另一只手伸进小顺子的袍里：“怎么会生的这般俊俏？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女扮男装？”
尽管还是个孩子，小顺子也开始觉得隐隐不对，拼命要从李德的手中挣脱出来。李德冷冷笑着，把他拖到自己身边紧紧贴着自己：“怎么了？内侍者好好疼你，你怕什么？内侍者飞黄腾达那天，少不了你的好处。”
小顺子奋力一挣，
李德没有料到，随手一抓，小顺子的外袍应声而裂。小顺子脱了身，连忙转身就跑。李德犹如饿虎扑食般擒住小顺子，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把他往假山后拖去。小顺子张嘴去咬李德的手，李德也不管，只是嘿嘿笑道：“你尽管咬，内侍者就喜欢泼辣的。”此时感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到自己的手背上，知道是小顺子的眼泪，不由想象起他在自己身下带雨梨花的娇怯模样，越发迫不及待，手上加劲。小顺子眼看假山不远，绝望的闭起双眼。
“你在干什么？”平地一声暴喝，仿佛惊雷。李德手一抖，放开了小顺子。小顺子的嘴一被放开，便哇哇大哭起来。李德回头一看，不远处站了两位少年，皆锦衣华服、眉目俊健。他认得这两位少年，一位是沧流水郡世子云焕，一位是木郡世子朱弘曲。李德讪笑道：“原来是两位世子。奴才这是在教训不听话的小内侍，惊扰两位世子了。“
又对小顺子道：”真岚还等着呢，跟我回去。“作势要走。小顺子拼命摇头。李德喝道：”怎么？以为遇到世子就能逃过去？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还不快点跟着我回去受罚？“小顺子怯怯的挪了一步，又站住，呜呜的哭了起来。李德不耐烦，拉了小顺子，对世子道：”奴才急着回去复命，世子恕奴才无礼了。“拔腿就走。小顺子不情不愿的跟着，不时回头看着世子，欲言又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