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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谋事在人 成事在天3

坐在梅阁里的昌王爷,头簪玉冠,一身玄紫色的便服,有着微微富态。此时正喝着秀琴为其泡的茶,与易红鸾对坐闲话家常般谈笑。

六盘菜一一上桌后,昌王爷细细观赏了一遍,不住点头道:“这刀工花样看着赏心悦目啊!”

易红鸾微笑道:“正所谓色香味俱全,要亲自尝了才知道!”

昌王爷点头拿起筷子伸进一盘素菜里,夹起尝了尝,却是酸爽可口,余味犹甜。“嗯!”他满意的点着头,又尝了另一盘,面上的惊喜依旧未改,接而又再尝了其他的菜品。

“好啊!真不错!这几盘素菜清新可口!荤菜又香儿不腻!不错!不错!”

易红鸾与站在一旁的秀琴对望了一眼,面上均是喜色。昌王爷接过秀琴为其斟上的酒,指着酒杯道:“这菜配上你这绵柔清香的玉露酒真是绝配了!”

“王爷喜欢便好!”易红鸾微微笑着。

对着酒杯微微抿了一口,昌王爷笑道:“去,把做菜的这个丫头叫来,我有话要问她!”

易红鸾朝秀琴示意,秀琴笑道:“我刚刚瞧见那丫头正站在外面呢!”

昌王爷道:“哦!那赶紧叫她进来!”

秀琴打开门,招呼翠玉进来。此时的翠玉正在记着琅玥对她说的那些菜名,见秀琴妈妈来叫自己心中一慌,好半天才稳住胸口跟着进去了,而琅玥就一直等在门外。

翠玉低头进去对着坐在首座上的昌王爷行了万福礼,“翠玉见过王爷!”

昌王爷朝翠玉招手道:“起来吧!来跟本王说说你做的这些菜都叫什么名字,可有什么说头?”

翠玉小心翼翼的走到案桌旁,昌王爷指着一道雪白的鱼肉拼成的芙蕖花问:“这菜叫何名?”

那白玉般的芙蕖花瓣是用鱼肉做的,那底下还飘着一层清汤,那鱼肉削的过于薄,做成的芙蓉花似是隐隐浮在汤汁上,甚至那花瓣的中心都沾着清凉的“露珠”

翠玉道:“回王爷,这是——花落秦川流水香!”

昌王爷一听略一思索,“花落秦川流水香,雨清荷玉妙珠藏!好名字!”接着又指着另一盘问,“那这盘呢?”

“金风玉露!”

昌王爷仔细看着这一盘被炸制的金黄丸子,细细思索道:“金风玉露一相逢!妙啊!”想起他刚才咬上的那一口外酥里嫩,还有清甜的蜜汁流出,“真是妙啊!”

随后在案桌上又指着一旁摆出朵朵金色菊花图案的佳肴道:“那这道又叫什么?”

翠玉眉头微皱,沉思了一下道:“是……抱香枝头!”

“抱香枝头!嗯!”昌王爷继续点着头又指了另一道各色碧绿的细丝,由浅至深,由青至墨的逐层摆在一起,俨然一片春草绿荫之象,“那这盘呢?”

翠玉咬着唇,没有回答,她竟是忘记了刚才琅玥帮她起的菜名了。当昌王爷与易红鸾她们均等的有些疑惑的时候,翠玉欠身楚楚道:“请王爷恕罪!这菜名不是奴婢起的,所以……我忘了!”最后的声音竟如蚊吟一般。

昌王爷只是“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那这么妙的菜名是谁起的?赶紧叫过来我瞧瞧!”

易红鸾低目微转便已明了。

翠玉见昌王爷未加怪罪便笑着说:“是琅玥!是她帮我起的菜名!”

“琅玥?在哪儿呢?”昌王爷饶有兴趣的问。

易红鸾微微一笑,“王爷,琅玥是与翠玉这孩子一起来的,应该也在门外吧!”随后示意了秀琴,秀琴会意拉开雅阁的门招呼了琅玥进来。

琅玥正替翠玉担心着,见秀琴妈妈出来了,怕不是翠玉有什么不妥,忙踹踹不安的低头进去了。

见到翠玉和众人面上都还平和,琅玥才稍稍放下了心。

琅玥缓步走到昌王爷的桌前,行了礼,“见过昌王爷!”

昌王爷道:“嗯!你过来!”

琅玥起身,朝昌王爷走近了几步。昌王爷这才注意到琅玥的面容,他眉心微皱,心中颇有些惊异。他的这一细微变化易红鸾也注意到了。

“这些个菜名就是你想的?”昌王爷指着桌上的菜问。

琅玥从容回答:“是!”

“这些个菜名倒是起的颇有意思啊!”昌王爷说着又指着那盘翠玉忘记名字的菜肴问,“这到底叫个什么名啊?”

琅玥道:“二月春风!”

“二月春风?”昌王爷与易红鸾对看一眼,随后他便明白了,“二月春风似剪刀啊!”

琅玥道:“正是!”

昌王爷指着琅玥对易红鸾道:“这孩子读过不少书啊!”

易红鸾点头附和,继而微笑着对琅玥到:“这剩下的菜名你说来听听?”她刚说完,翠玉剩下的两道羹汤和一盘点心也都一一被端上了桌。

琅玥指着之前端上的其他两盘菜肴道:“这一盘是胭脂海棠,这一盘是柳絮飞花!”继而对着最后端上鹌鹑汤,殷虹点点的甜汤和一小盘酥饼略一思索道,“这是——韩君择鹑!这是——飞红万点!最后的这个是——怀珠韫玉!”

昌王爷见琅玥在说最后几道菜名略有迟疑便微笑着点头问道,“这最后的几个菜名是你临时想出来的?”

琅玥低头回道:“是!”

昌王爷随后便笑的更欢悦,他望着易红鸾道,“这孩子连韩君择鹑和怀珠韫玉都给她想出来了!我且来尝尝!”随手拿起一块精致小巧的酥饼,轻咬了一口,“哎”的一声,递给易红鸾看,“还真有珍珠啊!”再尝了尝珍珠,“嗯!不错,香甜不腻,入口即化啊!手艺可真是绝妙啊!”

翠玉听了低着头,脸上喜滋滋的。

吃完了酥饼,昌王爷颇有兴趣的又问琅玥:“小丫头,你最后的这道菜名——怀珠韫玉是指起菜名的你,还是做菜的这个丫头啊?”

琅玥听了一惊,连忙后退一步道:“王爷见笑了,琅玥岂敢如此自大,这怀珠韫玉自然是指做菜的人!”

翠玉听不懂那怀珠韫玉的意思,眨巴着眼睛望着琅玥。

昌王爷仍旧欢悦的笑着,对着易红鸾道:“你看看这孩子,我就这么一问倒把她给吓着了!”

“你有王爷的身份在那里,任谁第一次见你也是敬畏的!”易红鸾与昌王爷相识的早,自是了解他的为人,他一向都是不拘礼,随意的很。只是这样的性情搁在一个皇族王爷身上的确有些奇特,也无怪别人初见他都会都会对他的身份忌惮的很。

“对!你说的丝毫不错!怪不得这个丫头,谁让我生在了帝王家了呢!”昌王爷毫不忌讳的说完,看着面前站着的琅玥和翠玉接着又说道,“这两个丫头我倒是挺喜欢的!一个做菜的手艺好,一个菜名起的如此妙!今天来你这可算没白来!来人呐!”

随着昌王爷的一声喝,身后走出了两个着相同服饰的随从。他对随从道:“赏!两个都要赏!”

翠玉一听有赏兴奋的望了望琅玥,琅玥倒是觉得有些意外,她自己只不过是起了点菜名罢了。当沉甸甸的银袋递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犹豫了。

“怎么了?你怎么不接啊?”昌王爷倒是有些意外,以往不管赏了谁,谁可都是高高兴兴的接着赏的。

易红鸾似乎看出了琅玥的心思,她对昌王爷道:“这孩子怕是觉得自己没做什么不好受赏!”

昌王爷一听,“哎”的一声道,“怎么没出力啊?这些个菜虽然做法新鲜,赏心悦目很是美味,但若没有你起的那些个绝妙的菜名,那就是美中不足,遗憾的很呐!你啊,受之无愧!”

翠玉早就接下了赏赐并谢了恩,见琅玥迟迟不去接那赏,侧着目不知递过去多少眼神。当昌王爷的话说完,琅玥这才接过赏赐,躬首道:“多谢王爷!”翠玉也才舒心朝她笑了。

“这才对嘛!”昌王爷笑道,“做的好自然就会有赏!”

易红鸾见两个孩子都圆满成事了,心底也很是欣慰,琅玥倒是今日给了她不少的惊喜,看来自己对这个孩子的看法是正确的,她的确绝非池中之物。

琅玥与翠玉领了赏,走出了四方楼,翠玉拉着琅玥跑到庭院假山的后面偷偷蹲下,她还朝四周瞧了瞧,生怕给人发现似地,这才将揣在怀里的钱袋拿出打开来。

“哇!”翠玉吃惊的叫了一声,又赶紧捂住嘴,随后压着声音对琅玥道:“是两锭银子!足有十两呢!”

琅玥打开了自己的钱袋,也是两锭银子。有了银子她本也是高兴的,可就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里面,连高兴也少了几分了。倒是翠玉高兴的简直不知怎么描述了,可劲的说她当了这些年的丫头也没存到这么多的钱!这下她弟弟们就有饭吃了!娘亲也不用那么累了!琅玥听了,忽惊觉心底为什么不如她那般高兴了。母亲们都不在了,父亲与兄长都还在那苦寒的西北,自己如今这把情景,自是得了赏赐也做不到万分高兴。

琅玥与翠玉离开梅阁后,昌王爷正了正色对旁边的易红鸾道:“这个孩子就是那言柯的小女儿——言琅玥!”

易红鸾望着琅玥刚刚离开的门口道:“就是她!”

昌王爷若有所思道:“果然聪慧过人!想她十岁时能弹得那高离所著的振军乐——《血月搏围》如今看来也确实不假了!可她这个样貌生的……”眉头微皱却是摇了摇头叹息道,“怎就让老天给弄到这儿来了!”

“老天有时也是闭着眼的!”

昌王爷闻言怔怔的望着易红鸾,他认识她这么久可从未从她嘴中说出如此话来,想必也是想到了自己的伤心处了。随后他转移了话题道:“还好!还好!她被带到了你这儿!她跟着你她的父亲也算是放心了!”

易红鸾苦笑道:“跟着我又如何,在这样的地方还能有什么好吗?”

“你这儿总比那画春楼要好吧!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这孩子在你这儿,你定会护着她!”昌王爷说的此处又想起琅玥的面容,不免还是有些担忧,“只是这孩子怎么生的这样一张清绝的容貌!许是她母亲是西域人的缘故吧!也不知这对她来说是福还是祸?”

“人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样貌却是天定的!她非池中之物,再加上这样的容貌,日后坎坷波折怕是不会少了!”易红鸾转头望着窗外的天空,那里云层重重掩盖了天空原本的颜色。

琅玥回到住处,将钱袋递给盛凌的时候,盛凌那高兴的样子与翠玉可有的一比。琅玥许久未见他这般高兴了,心底也愉悦了些。

“姐!有了银子,我就可以买很多东西了,吃的,穿的都不愁了!这下可太好了!”见盛凌都能说出吃穿不愁的话来,琅玥心中有了些许苦涩。但有了银子终归是很有好处的,日后,自己与盛凌若是有个需要,银子可是会有很大用处的。

当天香阁里所有人几乎都知道了两个新来的丫头得了昌王爷的赏,私下里的话题几乎都离不开这个,有人羡慕,有人嫉妒,也有人不屑。

与琅玥同住的小鱼倒是高兴的很,还一个劲的嘱咐琅玥要把银子藏好,可千万别被人瞧见了,这天香阁里可是什么人都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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