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寂静的树林里有些昏暗,遮天蔽日的繁枝茂叶似乎连声音都吞噬了,扑棱的鸟儿飞过只留下几片残羽碎叶,然后便身体连影子一起陷没。
“哥,我们就这样留父亲一人在家真的好么?父亲也真是的,天天睡懒觉,都大中午了,早饭也凉了啊!”狭小的林荫道上踱着小碎步的娇小女孩,嘟着小嘴对身旁的蓝发男孩一脸不高兴地抱怨道。
“没事儿,他也不小了,老是为老不尊的不拿我可爱的妹妹的辛勤劳动当回事,就该饿着。”留着蓝色长发的清秀男孩双手背着后脑勺,晃晃悠悠地迈着步子,一脸的不以为然道。
“可……”
“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实在饿的慌的话,父亲他自己会找东西吃的,总不至于饿坏。
“还是想想主宗法诀阁的事吧。宗法明示,主宗族人及下属宗门子弟,只要年满五周岁,便可开始自由出入法诀阁第一层。我们两可是一直没去过呢!”见凌潇潇还想再说些什么,凌云溪毫不犹豫地挥手打断,脸色一正便转移了话题。
“是呢,听说主宗法诀阁各种各样的法决无数,只是那些人太可恶了,他们怎么能那样说你和父亲呢?!真讨厌他们!”不说还好,一说到主宗,凌潇潇就忍不住愤懑,娇嫩的小脸涨得通红,双手攥紧,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知道潇潇是心疼自己和父亲,云溪赶忙安抚这即将爆发的小妮子,“诶诶,明明是说法诀阁,怎么又扯到那件事上去了?好啦,潇潇乖。嘴长在他们身上,怎么说是他们的自由,况且,他们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完全没必要为这群家伙生气。我们还是快些去法诀阁吧,不然等下又多人。”
“嗯,我听哥哥的。”虽然依旧不满,但潇潇显然不再多说了。
青稚的少年少女缓慢地行走在小路上,头顶上枝叶的缝隙中漏下点点不规则的细碎光斑,光斑雀跃在小石子上,好像在与上面的脚印赛跑。
春天里泛滥的花香挟持着草香飘逸在每一抹空气中,春风迷醉地拂过少年少女的身体,仿佛不满他们的单调,于是在他们的衣衫上印上花开染上草绿。
少年少女变得绚烂夺目,他们脚步轻快,他们笑容恬静,他们心情愉悦,他们,在春天,一切美好。
林荫小道很快就走尽,穿过两边延伸过来的枝丛,眼前便豁然开朗,仿佛进入了一个新世界——
刺眼的阳光扑面而来,抬手遮住微涩的眼睛,指尖的缝隙漏下些七彩光晕,于是视线也变得迷离起来。
偌大的空地上孤零零的矗立着一座高约千丈的石砌阁楼,上尖下方的四棱锥模样,如同凌天的铁塔一般,自有一股凛然威势。
阁楼分四层,愈往上楼层愈小,层与层分界处缭绕着丝丝白气,白气如流动的天地元气,时凝时散之间隐露蛟蛇浮动翻腾之象,蛟蛇舌信吞吐之时,无形的凌厉威压浩浩荡荡的漫涌而开。
现时,最为厚重的底层楼阁大门洞开,然而入眼处却是一片黑暗,门内光景丝毫不见。门楣上方嵌着一方宽大的漆黑色匾额,匾额上“凌天法决”四字古朴而沧桑,无言之中阁楼的历史彰示显然。
“真壮观呢!”凌潇潇远远地看着那石阁,脸上俱是震撼。
“嗯,确实厉害!”凌云溪也是微微动容,惊叹道。这种神奇的庞然大物,就算地球也不曾有过。
“嘿,那当然!这可是我们伟大的斗者建造的,你这种废物能领悟它千万分之一的风姿便已是顶天了。”一道说不清味道的尖细嗓音突兀插入,其所传达的内容倒与其声符合。
“你什么意思?!”凌潇潇赫然转身,娇俏的小脸瞬间冰冷,周身自然而然的弥漫起一股慑人的寒意。
看清来人之后,随后转身的凌云溪也变得面无表情。
距他们两人十丈开外的地方聚着一伙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正个个面露嘲笑地睨着他们,先前开口的便是其中排头的一个尖嘴猴腮的细长高个。
“什么意思?就字面上的意思!”“尖嘴猴腮”眼带不屑,挺了挺自己“完美”的身体,讥讽道,“怎么?我说错了么?整个宗门谁不知道凌空傲凌四爷的儿子凌云溪是个天生不能修炼的废材?偏就你凌潇潇不服气,哼!”
“黄金桂你不要太过分!左右不过是个外系子弟,如何胆敢辱骂主宗嫡系?!”
“呦呦,人家好怕怕哦!拿身份压人,少来!我黄金桂不过是阐述事实而已,谈何辱骂?倒是你二人,随意用身份说事,这般做派便是主宗嫡系吗?”
身为凌天宗附属家族黄家的嫡系子弟的黄金桂上前一步,看着凌潇潇、凌云溪二人,言辞犀利而起,咄咄逼人道:“况且,你们说是说为主宗嫡系四房,但你们父亲还不是一样是个废人,又有什么资格、贡献来谈地位?虽说凌四爷曾经也是一个强大的武者,但毕竟是传闻,真实与否还未可知,更遑论仅仅只是个武者……”
“啊!”
黄金桂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对面的凌潇潇寒着脸一抖小手,一根冰蓝色皮鞭如变戏法般凭空而现,后者右手一把握住,啪啪一甩,猝不及防之下的黄金桂便被横飞而来的长鞭抽了个正着,于是,天地间突然多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恒久惨叫。
眼看凌潇潇一言不发的又挥起皮鞭,捂着脸的黄金桂登时吓尿,顾不得继续惨叫,急忙向身后冲去,同时口中大呼道:“大公子救奴家啊!”
天地刹那失音,随即又被一道厚重的男声拉回。
“潇潇,你够了。”随着这道声音响起,聚在一起的一伙人顿时齐刷刷的分开,露出了声音的来源——
众人身后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一个身着黄色锦衫的少年背靠树干随意而立,略显威严的平实脸庞似乎散发着奇异的光芒,让人不自觉的想要靠近想要臣服。
黄色锦衫少年浓厚的双眉微一挑,略过凌云溪直接看向凌潇潇,波澜不起的开口道:“潇潇,收起你的‘潇雨鞭’,就算黄金桂这个废物对四叔言语不敬,但他说的也是不争的事实,何况,你也抽了他一鞭子,够了。他现在还是我的人!”
“呜呜,大公子讨厌,人家才不是废物呢……”听了黄色锦衫少年的一席话,尤其是最后一句,一旁正躲鞭子的黄金桂顿时脸上一红,忸怩着说讨厌,心里却欢喜的不得了。
大公子凌云豪,凌天宗少年辈的领军人物,凌天宗主宗嫡系大房凌空武的独子。
“凌云豪你没资格管我!”见到果然有撑腰人出现,还是那老摆出一副自以为是的姿态的凌云豪,凌潇潇脸上的冷意更胜一分。
“是吗……哼!”凌云豪冷笑一声,手腕轻旋,两柄泛着青色光斑的灰褐色石刀凭空飞出,如两道灰色流光般向不远处的凌潇潇激射而去。
“磷晶双无刀!”
有人惊呼出声,据说,磷晶双无刀是凌云豪外出机缘而得,后被凌云豪当作随身佩刀。且,根据传闻,这双无刀似乎并无品阶,无品阶便意味着有无限可能。
嗤嗤的摩擦声剧烈响起,石刀急速飞行穿过的空气顿时冒出丝丝火烟。
仿佛被火烟感染,石刀灰褐色的刀身上亮起红色纹络,纹络曼延至青色光斑处消融不见,而那不规则的青斑却是光芒大放,随后竟是脱离了刀身悬浮于空中,如鬼火般幽冷的雀跃。
“你才够了!”一直没有说话也一直被人习惯性无视的凌云溪突兀间冷喝一声,身子弓起双腿一蹬,其人刹那间跃空冲出,目标直指凌云豪。
凌空的少年双手推掌握拳与飞向凌潇潇的石刀擦肩而过,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际一拳击于石刀之上,正中一点。
轻微的轰响震动,赤红的石刀颤动着斜飞掉落,另一边刚落地的凌云溪却是动作不停,双脚一左一右交叉迈出,脚尖晃动,步伐流动而起,如行走的云朵。
“叱!”刚缓过神的凌云豪急忙提气,双手叠合于胸前,已来不及再有多余动作。
瞬间近前的凌云溪一拳轰在凌云豪胸前,还不待反应,立马又一个旋身,左手如风化爪扫过后者脖颈。
“噗——”被凌云溪捏着脖子提起的凌云豪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啊——”同时另一个方向的不远处,长鞭落下,惨叫顿起,一朵灿烂的血花在空中盛开。